在东莞大雁之战中逃到了深圳。(当然,路边的诊所也处理了伤了我头的老同学。)没有发现四川鹰派帮派追来,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俩为何如此惧怕四川鹰帮呢?说来话并不长:我俩刚到雁田落脚,由于西装革履,出手阔绰,气宇不凡,一下子引起了很多湖南老乡的注意。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就结拜了“八兄妹”,我为老大,刚从牢房出来的老同学屈居老二,阿广为老三……“德国佬”为老六,最后是八妹。
九十年代的打工大军,就数四川和湖南两省最多。为了在各个用人市场争得一席之地,两省的打工仔打工妹们之间矛盾重重。整个四川人同称老乡,整个湖南人当然也统呼为老乡了。慢慢的就各自形成了小团伙、小帮派,四川以鹰帮人数最多、势力最广最大,居说仅东莞就有几百帮众。
湖南呢,以我们湘西飞龙帮实力最强,一头黄卷毛的老六“德国佬”就是帮中成员之一。我们之所以能够快速的结拜成“八兄妹”,就是因为德国佬受帮主委托想拉我们入伙。
可惜计划还未进行到第二步,我俩就私自碰上了鹰帮结下了梁子,不得已丢下刚租好的房子逃到深圳来了。事后得知,治安大队的湖南老乡就是接到了八妹的电话才装傻充愣,不然我俩岂能轻易逃出治安大队审讯室。
我俩在深圳蛇口下了车,一路打听,找到了老乡金华。他已在深圳六年,有了一定的根基。我们暂住他处,以便伺机寻找工作。
第二天,我俩循着广告走进了一家中介公司。它要求我们每人先交300元的劳务费,然后才推荐合适的工作,并安排我们自己去面试。一旦面试成功被录用,中介公司就多了一个成功案例,300元悉数入账,再也不可能退了。
我俩同时被安排进了日本株式会社的宝匣厂,他面试业务员,我面试质检员。想不到双双通过被录用了,心里由衷的高兴。可吃午饭的时候,各个部门的人都出来了,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清一色的男工,只有办公室的几个文员是女的,我俩的精气神就泄了一半。
我们风华正茂,没有女孩的工作环境该是多么的枯燥啊!可到了下午安排住宿的时候,我俩更懵了。住在顶楼的水泥房里,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热得要死。与老板谈判,老板双手一摊:“冒办法啦,己能这样啦。”
打工归打工,可不能太委屈了自己。我俩逃离了这家厂子,再次找到了中介公司。我俩虽然年轻,但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中介公司与用人方的合作猫腻被我俩一眼看穿,并当面点破:你们把我俩介绍过去,他们走走程序就录用了,然后各方刁难,我们主动辞职,300元劳务费就到手了。糊弄其他人可以,但我这哥们,他刚刑满释放,你们恐怕要掂量掂量!
凭我俩兄弟联手,想沾我们便宜,没门。中介公司不得已只好又把我俩送进了深圳市丰宁食品有限公司干业务员。这是个宽泛的工作,任何人都可以干好,任何人又都干不好。一旦干好了,那绝对了不起,注定是个成功人士。
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俩就在这家公司落脚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这家食品公司是当时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钦点的“菜篮子工程”,其总经理李宁是原铁道部副部长的女儿,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第二天早上8点,我们准时赶到公司签到,接受销售部培训。经理一表人才,美中不足的是上门牙有两颗向外微突。我略一接触,就能感觉此人较为好色,经理之位或将被女色所累,不久就会辞职而去也。
几天下来,我与销售部的人就混得很熟了。我们公司专门租了三层楼房的公寓给管理人员和销售部的员工住,待遇算是很不错的。一楼是厨房、餐厅、活动室,二楼男员工,三楼女员工,最上面是宽敞的天台。
为了混迹江湖,我事先看了许多相学方面的书,有手相学、面相学、气相学、星宿八卦、易经等,反正颇有一番研究。在社交中,从看相入手打开话题,我觉得很有帮助。
一天下班,我与老二正在餐厅喝啤酒,只见我们销售部的王经理提着包走了进来,我就开腔了:“王经理,来,我请你喝啤酒!”
“不了,你们喝,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王经理回话的当口,只见身材高挑的业务员杨美凤尾随其后走了进来,看向我们这边时,脸色红红的。
“杨美凤,你也喝酒了,脸怎么红了?”我故意打趣道。
“在这么毒的太阳下跑业务,脸能不晒红吗?”不愧为跑业务的,对答如流。
“那你过来,我给你看看相,就能猜出你今天的业绩如何。”
“你有这功夫?”杨美凤不信。
“看看就知道了嘛!”我继续诚邀。
杨美凤将信将疑的在我面前坐下,王经理也饶有兴趣的顺势坐在她的旁边。一看这阵势,我就明白了一二。
我拿起她的右手凝视了半天,尔后装模作样故作神秘的说:“从手相来看,你结婚不到一年,这次是负气来的深圳,对吗?”
杨美凤瞪大了眼睛:“你调查过我?”
“我才来几天?有这必要吗?”
“哪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说了吗,我会看相。你看你手掌上的爱情线、生命线、财运线,清晰分明。尤其是你的爱情线起初弯弯曲曲,还有两处分叉,一直到中段以后才平稳顺直,到了末端又若隐若现,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
这一下子勾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兴趣,杨美凤迫不及待的追问:“我的爱情会怎样?请你说说!”
“那你明晚给我请一瓶金威啤酒,我就说,我给人看相的规矩可不能坏。”
“两瓶都行,小意思!”杨美凤还挺豪爽的。
“那我可就说了。万一言中了,你可不能怪我,我只负责看,化解命运的本事却没有。”我自留了退路。
“快说吧!”她们三人异口同声。尤其是老二也特好奇,一路随我而来,还第一次知道我有这功夫呢。
我神秘的笑了笑,抬头看着杨美凤的脸,端详了半天,欲言又止。
“综合你的手相、面相、眉相、眼相、耳相,你年轻时的感情很不顺,中间有2次大的纠结,不知何去何从,过的很是痛苦。如果相学没有骗人的话,你眼前正在遭受情劫……”
只见她和王经理都不自然起来,我就停口不说了。
“哦,我要去上个厕所,先上去了。”王经理边打招呼边往楼上走去。
见他走了,我扭头看向杨美凤,她眼中已有了泪水。
“你与新婚丈夫赌气,只身南下,心里不知有多少不舍和后悔,但现在又不好意思回去。”
“恰在这时,一个优秀的男人不断向你靠近,填补了你的无助与孤独,而且你还动了芳心。好在你心里一直想着远方的丈夫,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坚守……”
“但你又能坚守多久呢?我猜对方也是已婚之人。”
说到这里,我就不想再说了,不然就要弄巧成拙费力不讨好了。
我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站了起来,交代道:“不要说我会看相,否则麻烦就多了。”
我丢下老二和杨美凤,大神似的也径直上楼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扭曲的树枝,糊涂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