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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轻时梦想的那个自己,穿越时空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你的梦想错了,该怎么办?
2014~2015年电视动画片《FATE stay night /Umlimited Blade Works》(命运漫漫长夜:无限剑帝)讲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
UBW改编自原作游戏的第二条线路,在2010年推出过一部剧场版,片长所限,内容压缩,中规中矩。型月社在和Ufotable合作了《空之境界》和《FATE Zero》的动画化之后,第三度联手,推出了这部重制版TV动画。
基于FZ的巨大成功,UBW一面详实精细地还原表现游戏中UBW线的剧情和主题,一面有意往其Zero续集的方向靠拢,加强了与前传的呼应与联系。诸如凛对远坂家的继承与超越,伊莉雅在切嗣一去无回之后的心路历程,韦伯成熟型在最终话的客串,麻婆神父的愉悦(包括在圣杯战争的介绍上,从被二人转着说到转着二人说…),金闪闪对圣杯的兴趣,以及…枪兵又一次自杀了。
最重要的,最为联动前作,牵动人心的,是两代主角卫宫父子这条核心线索。时隔两年,再次看到卫宫切嗣这个千疮百孔的男子。胡子拉碴的大叔来到医院,收养在圣杯大火中救下的少年,也是自己最后的救赎。作为从FZ一路走来的迷弟,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要拯救某些人就表示放弃另外的人,听好了,人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的,只有和自己立场相同的人,看似理所当然的道理,但这就是所谓正义的伙伴的定义。
目睹了FZ的一幕幕悲壮,在UBW中看到切嗣对士郎说出这番话,只觉排山倒海的沉重。冰冷而干哑的声音仿佛从被撕裂的创口深处传来,那是用一生血泪凝结的领悟,句句锥心。
第12话有一幕分外感慨,士郎的监护人藤村大河所谓的约会,其实是去给切嗣扫墓,自己在墓前感慨着士郎的长大,以及一位生前外国朋友的女儿来拜访,却从没来祭拜,其实那个外国人就是再次被召唤而来的Saber。
当然,这时还没了解圣杯真相的Saber如果被带来,大概真的会在卫宫家的祖坟前蹦迪吧。
过去、现在、将来的三位一体,卫宫父子的理想共振
卫宫士郎这个男主角在此前的动画中多受诟病,在重制版的UBW中可谓彻彻底底打了一回翻身仗,再不能以“土狼”嘲讽之。一方面是因为重置的作画把士郎画帅了,简直不可以道里计。另一方面,UBW这条线的核心主旨,就是在探讨卫宫士郎这个人性格的异常,以及从卫宫切嗣那里传承而来的【正义的伙伴】这个理想。
在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大火废墟中被卫宫切嗣救起,植入的圣剑鞘阿瓦隆,成为了在十年后的第五战中再次召唤出Saber的契机,十年间被切嗣收为养子,决心继承其理想,所怀有异常的负罪感与正义感,产生了主动选择参加圣杯战争的意志,为了不让十年的红莲地狱再现。
而在这一次的圣杯战争中,他的对手,实际上的队友,后来的老婆,远坂凛,召唤出了一名特殊的英灵。神秘的红衣Archer似乎不存在任何神话或历史的传说中,因为他是来自未来的英灵,真实的身份,就是卫宫士郎自己。
为了实现正义的理想,未来的卫宫士郎与【阿赖耶识】签订契约成为英灵(阿赖耶识设定复杂,详见型月世界观),诛杀世界各地为祸人间的人物,结果陷入无休无止的杀戮中。到头来,与卫宫切嗣杀少救多,结果越杀越多的悲惨结局无异,英灵卫宫陷入了绝望与崩溃,认为自己的理想是错误而愚蠢的,于是借着圣杯战争穿越时空,想要将自己这个人,这个理想的存在抹去。
因为英灵已经是脱离时间线的存在,所以杀死士郎这个人,并不能导致红A的消失,所以红A所尝试的,是摧毁其信念,杀人更要诛心,这样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抹杀自己的存在。所以两者的交锋,才没有一见面就动手开打,而是不断的对话。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勇者大魔王的桥段,而是英雄自己对自己的拷问,一场信念理想之辩。
第19、20、21话用了极大的篇幅极其详尽刻画士郎与红A的信念之战。不明其意的观众不耐烦于大段大段的“嘴炮废话”,嚷嚷着怎么还不打,打起来了又要停下来说,然而这些才是UBW全剧的良心和用心良苦的精华所在。其中第20话堪称精华中的精华,这一话的气质在26话全剧里傲然矗立。
交战中,士郎极力赶上与红A的实力差距,然而越是追赶,越是接近未来的自己,就越是看清理想的末路。在固有结界【无限剑制】这片由红A心象形成的荒芜剑冢中,红A一次次打倒士郎,一步步将未来人生的地狱景象展示在士郎的面前,痛斥两人理想的虚无,正义的伙伴,那只是从卫宫切嗣那里借来的理想,士郎不过是一具机械。
士郎在节节败退中也出现了动摇,画面演出将内心活动的意识流非常具象化地表现了出来,望着将来身入地狱的结局,回望当年在大火中努力活下来的年幼的自己,不禁疑惑起这样从地狱中,到地狱中去的人生。他叫住了那个小孩,告诉他,前面可是地狱。
但看着自己被埋在废墟之中,切嗣来到救起时的幸福泪水,士郎依稀想起当时的心情,正义伙伴的理想,的确有憧憬的成分,但同时也是自己真实的愿望。身入地狱,推翻地狱的愿望。正如士郎自己的魔术起源,此身为剑所天成。士郎还是毅然迈向了前方的道路。红A叫住了士郎,告诉他,前面可是地狱。
士郎已经察觉到了红A所丢失的东西,那便是初心。红A走到末路,回到现在抹杀自己,其实正是因为将理想贯彻到了最后,才会看到最后的结局。而现在自己作为卫宫士郎所要做的,就是将正义的理想坚持下去,走到比红A更远的地步,超越他就可以了。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自己。
过去,现在,将来的士郎三位一体,连同卫宫切嗣的出现,重锻信念,淬炼理想,这一段意识流的演出,是整个UBW最震撼的画面,打通了与FZ联动的思绪道路,卫宫父子两代英雄的理想追逐,UBW与FZ两部作品所执着的正义主题,在此时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共振轰鸣。
多年以后,卫宫士郎站在红A的剑阵面前,准会回想卫宫切嗣将他从废墟中救起的那个遥远的夜晚。
理想的战歌与赞歌
背影响彻的插曲《Last Stardust》也是UBW最教人涕零的一支音乐,伴随着“再见了,叛徒”的歌词,士郎挡开了红A的飞剑,持剑屹立于插满万剑的大地之上,誓要打败将来动摇的自己。【最后的星尘】这个意象,也与FZ中切嗣的角色歌【满天】不谋而和,如果说卫宫切嗣代表的是那些在黑暗长夜中孤独闪烁的满天星辰,卫宫士郎象征的便是即使黑暗吞噬一切也会飞旋到的那一抹星尘,那是整个宇宙中最后一丝熄灭的光芒。
此时此刻,只想问卫宫切嗣的在天之灵: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当年救下的那个孩子。
如同当初播放时观众对OP2的调侃,红A又被自己帅醒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面对士郎坚定的挑战,红A也重新确认了自己的理想,面对毫不动摇的士郎,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终于还是被自己这份义无反顾的帅气所惊醒,还是放下了自我仇恨的执迷,交付胜利的钥匙,并默默保驾护航到了最后。
FZ与UBW就是献给理想主义者的一对赞歌,一双战歌。前者是一曲壮绝的古典咏叹,用惨烈的创伤礼赞理想主义者的奋斗,而后者则更像是黑暗复杂的少年热血漫画,给了理想主义者一个更温柔美好的归宿。让理想者有机会遇见未来的自己,确认曾经的初心,再造超越的决心,与此同时,还有有独立坚强的恋人相伴,修正僵硬的情感。
春风化雨的爱情与友谊
远坂凛作为UBW线的女主角,和士郎一样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成为孤儿。但与士郎不同的是,她在悲剧中得以解脱,重视自身的情感,个人的幸福。士郎则反之,只为帮助他人而高兴,对自己的感受则毫不珍惜。
凛是最早察觉到士郎扭曲性格的人,有她的陪伴,士郎才不会走上红A的末路,才能以珍视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为前提去践行正义的理想。
这也是一种对父亲时臣的超越,时臣为了所谓家族和魔术师的荣誉,抛女卖女做得理所当然,同样是一种对个人幸福的漠视,对人性的扭曲。从这个角度,麻婆捅死时臣或许有一点正面意义,因为三观奇葩的魔术师老爸在成长过程中的缺席,凛反倒能经历一些更接近正常人的生活,才会早早退出圣杯战争的厮杀,与士郎一起阻止圣杯降临,拯救世界。
而老版动画FATE线中女主角Saber则退居其次。在UBW中Saber和士郎互相信任,惺惺相惜的战友情,Saber以骑士之礼,放手见证了士郎独立挑战红A的战斗,通过这种方式,释然了自己的复国梦。
某种程度上,红A来杀死过去的自己,这样的行为与Saber想用圣杯回到过去阻止国家覆灭的愿望非常相似。而士郎面对来自未来的否定,坚定地说不,也惊醒了旁观的Saber,似乎没有必要去篡改不如意却也无悔的峥嵘岁月。
当士郎确认初心的时候,切嗣当年植入他体内的圣剑鞘阿瓦隆产生了共鸣,发出了治愈的光芒。红A一句“和Saber”陡生感慨。虽没有了FATE线中缠绵悱恻的爱情,但灵魂战友的羁绊也多了一分云淡风轻,春风化雨。最后的分别,只有淡淡的几句话,伤感中更多的是潇洒与珍重。
后话-然而这终究不是神作
尽管UBW有着承袭自FZ多年来累积的感动,升华的主旨带来良多良久的震撼。但在呼应FZ的部分之外,就整体而言,终究还是一部让人有时候看得不太投入的精良大作。
无论冷峻硬朗的画风延续,还是将特效炸裂的动作场面变本加厉,各种光影流水,尘埃颗粒的奢华细节,都喷薄着熊熊燃烧的经费,誓要将FZ的大片范发扬光大。第一期的第0话序章,第1话,第12话均是48分钟超长单集,几乎与剧场版无异。至少在外行观众看来,这样的重制版看上去简直不要钱,汹涌着良心与野心。
另一方面,作为另一种良心,以及照顾粉丝的考量,UBW又事无巨细地还原了游戏全方位的细节。原作毕竟是Galgame,填满日常与恋爱。动画也将此一并还原升级,这也使得圣杯战争的氛围,总是被时不时来到的日常剧情所冲淡,无论打斗场面如何令人咋舌,穿插着料理、逛街、约会,各人物角色卖卖萌,卖卖色气,“宅”的味道就喧嚣而上,很难维持FZ那种紧张严肃的剧力和电影感。
在神作一词上,FZ属于可以商量一下,UBW则是明显还逊了一筹,而且个人并不赞同因为UBW的超精良制作,就踩06年老版的FSN,前文已经说过,老版的情感刻画和意境营造上独树一帜,配乐更是无可比拟。不知道是音响监督还是配乐本身的问题,UBW的BGM大概是FATE系列中最没存在感的一次,最抓人的还都是FZ和游戏中的曲子改版。
题外话-山寨者更被山寨之
UBW的理想信念之辩,歪一下也是探讨抄袭与借鉴的问题。红A觉得士郎的理想是从切嗣那里抄来的,然后士郎最终证明,我只是借鉴,本质上还是原创的。
赝品,是剧中反复提及的一个词,红A都觉得士郎是赝品,金A觉得红A和士郎都是赝品,你们俩打架真是山寨他妈给山寨开门,山寨到家了。结果【无限剑制】打败了【王之财宝】,士郎用结界中无限投影复制的剑器,克制了吉尔伽美什扔不完的黄金宝具,最终山寨干掉了正版,天下第一极品收藏家被两个赝品剁手爆头。
然而山寨者横被山寨之,在二次元里让山寨扬眉吐气的FATE系列在三次元中似乎难逃被山寨的 Destiny,只不过从中感受不到丝毫天道好轮回的正义,只有如同圣杯被打开一般流出的【世界一切之恶】黑泥。
要抄了,蘑菇君,人口和票房的数量还足够吗?
四期《FATE》长篇到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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