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罪》里尹正,池天林,到底有多不喜欢和对方打交道?
两人下了车开始走,走了很远的山路,终于想聊天了。或者是通过发送“眼神杀人”、“假笑体”谋生的节奏。
来,我们从头说起。
(剧透预警)
最有爱的“活死人”,最“浪”的小强
尹正这一次大概是拿了个“活死人”剧本,上线时自带“别和我说话、别惹我”BGM,有一种“他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的既视感,自带凛冽的“杀气”。
第一层“杀气”,是对所有浑水摸鱼的门道都很不屑,只在乎破案。
在一个人事关系非常复杂的局里,他这么单一目标、这么直奔唯一正确主题,反而呈现出相反的“杀气”。
画面里所有人的节奏都是静态的、或者相对缓慢的,坐在位子上或者站在桌边,只有移动的尹正,节奏带着肃萧的杀气。
副局提醒“已经二十三小时了”,乍一看好像是公事公办、仔细一想其实是不阴不阳不配合。
进了审讯室之后,原本在这里的工作人员一看见他几乎“落荒而逃”,这个场面说是“恶霸来了快逃命啊”也没什么问题吧。
上级通知他有了新案子、交代任务,尹正给了个白眼“没空”。
手下鸡蛋仔提醒他隔壁说这个车不能动,他头都没抬:那你跟他混啊。
啊,小萌新上班的第一天如果遇到这么个头,回家一定很想哭;尹正这版陆离的好,需要时间和机缘才能体会。
第二层“杀气”,是价值观被父亲彻底撕裂之后,对命运对无常的滔天恨意。
越努力,越被捆绑。
前任老局长来招他,他充满愤怒:我是连环强X杀人犯的儿子。
女儿的生日宴会,前妻夫妇让他讲个案子活跃气氛,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他推拒了几次之后干脆开始讲发现尸体的细节,讲到一桌子人呕吐。
那是一个被命运凌迟、嘲弄的人,没有出口没有方向的反驳和发泄。
尹正这次下的功夫,不仅是为角色瘦身十几斤,更可圈可点的是人物状态,他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此人已死、有案子烧纸”的万劫不复的悲凉。
如果说恨意是他的伪装与铠甲,那么爱则是他真正的软肋。这也是《原生之罪》里尹正的第三层质感,无处安放的恻隐之心和爱。
故事炸死骗保险的父亲曾在无数场合偷偷跟着小女儿、希望能看孩子一眼。
尹正的角色感同身受:幼儿园门口、小区门口、公交车站,都是我偷看我女儿的地方。
翟天临领命在身要杀他,下不去手的直接画面,也是看见他床头照片里的可爱女儿。
故事里尹正的设定,伪装成命运凌迟下愤怒坚硬的“半死人”,翟天临则是在命运蹂躏之下,假装试图“同流合污、分一杯羹”,但不管两个人表面加了多少暴戾、柔滑的伪装假象,最终能够并肩的结实基础,都是藏在心里的柔软与恻隐。
双男主的设定,既是成长、性格、方式上的互为镜像,也在节奏上很讨巧。
开局尹正在桥上查尸体,翟天临在水边藏尸体,用一次问答的时间交代两次死亡的细节,剪辑和叙事功效上是事半功倍的。
原生家庭非常惨,他却顽强地像个小强,用尽一切保护色、努力活得风生水起。
又“浪”又萌又惨。
整个夜店里最“浪”的崽就是他!
前一秒毕恭毕敬讨好客户大大,后一秒称兄道弟拉生意,一转脸吩咐狠狠宰一笔大的、再笑眯眯威胁找茬的客人。
内心明明是个纯良小白兔,却偏要“老子跟着黑道大佬混,手底下姑娘死了根本不在乎”。
在这样的设定里,还很“萌”。
终于成了警察,上门掏证件,常规拉风操作,到他这里变成了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啊!
刚刚凶完尹正,听说他带了枪,一秒乖乖听话:我们怂着呢!
还附送各种专业假笑表情包。
然而这些暖色调背后,是被深藏的千疮百孔。
孩童时面对姐姐的死、母亲的责备。
上学时就要拼命赚钱养家、求了金牌律师拜在门下,领到的任务却非常扎心:惨遭某某名人侵犯的六个孩子,你去负责处理。
这两百万你拿去摆平,摆平一个,赏你十万。
《原生之罪》里每一集开局回溯一段过往,慢慢为你拼出一个人半生的来时路。
他长成如今这样,是因为那些前尘往事;完成了人物性格发展的脉络塑造,也就超越了普通刑警的“功能”型人设。
这也与《原生之罪》破解案件时的侧重点同一个路数,并不过分注重本格推理的严密性,而更侧重人世沧桑、人心叵测的惊世、警世之言。
在这样的恩怨纠缠里,尹正和翟天临这对双男主镜像的“没有相爱相杀、只承认相杀”,也更有扎实质感。
结构程式的完备
《原生之罪》目前播了三个单元剧,第一个是传统的刑侦剧路数。
第二个前半段有轻喜剧的画风,从闹剧开始、在轻喜剧中推动进度、最后的破局却是人心凉薄的莫大悲剧。
第三个则类似“饭局狼人杀”,在封闭的青年旅社空间内“天黑请闭眼”、还给了每一个下线的“玩家”交代“遗言”的机会。
三个案子的结构模式都不一样,剧组求对高端玩法的追求很明显。
舒心酱想重点聊下第二个“碎尸案”。
这个单元里,开局阶段节奏很轻喜剧。
第一个轻喜剧桥段,是喜剧式笨贼的悲喜二重奏。
憨贼光天化日之下抢钱,抢了两百又还了一百,一个跑一个追,跌倒后发现了尸体。
这是典型的喜剧式笨贼,虽然基色是底层的小人物悲伤,但表象是自带笑点的谐星。
这对笨贼的功用也很多,直观的是发现被害人,当道具引子;
对比鲜明的是尹正的唏嘘:抢路人两百尚且知道还一百,一家子兄弟姐妹亲生骨肉却如此心狠手辣、回头无岸,当人间世事的参照牌。
同时还是尹正生无可恋中真正温情的“证据”,他大吼着笨贼你要不要去上厕所啊?于心不忍放了他。
而和报案联系在一起的,发掘尸体现场,也是大型段子手集会。
尹正身边的鸡蛋仔,常年是喜剧担当,嘴甜、手懒,每件任务都想偷工减料,他既是喜剧加速器,又是和现实感对接的传感门。
主角们都特别奋不顾身、不符合大部分人对工作的态度,而身边的人经常“消极怠工”,这才更接近大多数人“从星期一就开始期盼着星期五”的心态。
尹正用眼神杀收拾完鸡蛋仔以后,还在现场逮到了一对公费谈恋爱的小情侣:要谈回家谈、快干活!
这个无奈的笑点背后,也是对蓝雅国执法机构生态的一种揭示:从副局到小干警都在不同程度上尸位素餐。
第二个喜剧现场,则是副局对翟天临的威胁,前一半用闹剧的方式、掩盖灰色的残暴。
肥嘟嘟的警官上线,前脚说抓了你酒吧有不法分子,后脚又来夜店大喊一声“快跑啊有炸弹”。官“欺”民原本是极度让人灰心无望的敏感事件,但肥嘟嘟阿sir这一段的处理,在蛮横里添加了可爱。
这样才能和下一步出场的阴恻恻的副局形成对比,有层次上的递进。
翟天临如何入局?从夜店里恶作剧一样的喜剧场景背后渗透的恶意,到家中有人敲门时他持枪开门的警觉、再到天台上持枪相对“你不要威胁我母亲”的绝望,闹剧-正剧-悲剧层级清晰、情绪转变节奏鲜明。
第三个喜剧part,则是与受害人一家兄妹姐弟的交谈,将让人冷彻心扉的寒意、包裹在可爱家常的笑料里。
尹正和翟天临拍档关系的开始,便是查这个案子,一连串的误会和阴差阳错。
好不容易在内裤里发现了登机牌,以为是死者,千里迢迢找去却发现:喵喵喵,这个人活得好好的?
“受害人家属”一秒入戏、号啕大哭。
却发现:喵喵喵?没死?
你会发现,这些好笑桥段并不仅仅是插科打诨、调节戏份的边角料,而是案情推进本身。
在笑的同时,讲清楚了前因后果,也为兄弟阋墙埋下伏笔。
紧接着,故事就转向了背后的晦暗阴冷,人性贪婪残暴的无底深渊。
众所周知刑侦剧天然自带一丝“震惊体”属性,揭开凶杀现场或者复原杀戮现场的过程,往往都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自带“震惊”效果。
比如第一集开场,一辆车子缓缓驶来,走近了才发现无人驾驶,撞击以后后备箱打开,赫然一具尸体。
比如茶树里挖出一只手。
这样的“震惊”开场,本格推理严禁推进,最后撕开人性悲凉,整体普遍偏暗色调,在这样的基调里能调和轻喜剧的热闹,不失为更有野心、更有愿景的尝试。
舒心结语
如果说《无证之罪》是写给东北的一部人情世相调查报告,《悍城》是虚构的一出黑道洗白记、直指上位者勾结浑浊的乱象,风格都清晰明了、自成一体,那么《原生之罪》则是一出更多元化的尝试。
南腔北调汇集于虚构的兰雅国,既有嘎嘣脆利落的刑侦风,又有软糯家人八点档TVB式的强调,这让一部分网友觉得不适应,但未尝不是一种新尝试。
三个案子的结构模式,每一次都翻新出戏剧体裁上的新花样,也是剧组肉眼可见的用心。
但一切结构和设定上的花样百出,最后都汇总成人性的血色肃杀与一抹恻隐之光。
拿什么来拯救,“原生”加给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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