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众文学没有详细描写她和“八爷”阎亲王尹的恩怨,郭丹洛先生在后世就不会那么有名了。
但在康熙和雍正朝,郭络罗氏不需要任何文学宣传,已是一朵灿烂绽放的桃花。虽然生母早逝,但她自幼在外祖父安亲王身旁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嫁给康熙的八阿哥胤禩时,她不过十五六岁,胤禩也只是个17岁的少年。胤禩在前17年的人生中,虽然贵为皇子,无奈生母地位低贱,纵使自己再努力,也生生比其他阿哥低了一等。人情冷暖,他已经饱尝个中滋味。
此时,一个明艳的少女走进他的生活,陪他共度人生,对他使小性子,对他笑,对他哭,将一切感情与生活的细节真真实实、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她同胤禩郎情妾意,撇开了身份、撇开了政治,爱得痴缠。胤禩也为她拒绝了旁人赠送的诸多美女,一心一意守着她,甚至甘愿承受康熙的斥责、戴上“惧内”的帽子。上有外祖父的宠爱,下有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夫君的深情,她这朵桃花,开得如何不灿烂。
在接下来的近十年里,胤禩与她的二人世界没有被太多人打扰,也没有起太大的风波。遗憾的是,她始终没有生下孩子。到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胤禩终于拥有了儿子,但孩子的生母并非郭络罗氏,而是胤禩的妾室。此时,胤禩已经27岁,是非常罕见的“高龄”父亲。新生儿的啼哭让人欢喜,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有了儿子,以郭络罗氏的心性,如何不痛,又如何不怒?
但这依然动摇不了她的高姿态,她是骄傲的,依然是一朵开得灿烂的桃花,明艳地出现在每个人面前。旁人说她生性骄纵也好,说她嫉妒恶毒也罢,她都不在乎,她过着她想要的生活,守着她挚爱的男人,已知足了。
旁人说她嫉妒成疾,事实上,她从未对胤禩的妾室、对自己名义上的长子有过任何出格的行为——不是她不敢,而是她本性并非那般无理取闹。何况那孩子还叫她一声“嫡母”,也是她的儿子。尽管她一生都没有生育,但在人前,她始终是胤禩的贤内助;在人后,夫妻二人依然感情融洽。
后来,雍正登基,饱含深意地封胤禩为“廉亲王”,她便成了廉亲王的嫡福晋。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对朝政却也看得通透。
康熙末年,胤禩和胤禛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现在胤禛得位,胤禩的地位自然岌岌可危。然而,面对雍正一次次的公开训斥和不遗余力的打击,她从未向雍正奴颜屈膝,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皇家福晋。或许正是她这样的姿态激怒了雍正,又或许,雍正深知她是胤禩的挚爱,控制了她便能威胁到胤禩,于是将她禁锢起来。
换成他人,怕是会图个安分,服软了。可她是郭络罗氏,是安亲王捧在手心的外孙女,是身份尊贵的廉亲王嫡福晋,是在朝堂外灿烂了二十多年的明艳桃花,她所做的,只是拂袖而去。
她嘴角微微勾起的讽刺笑容灼伤了雍正,雍正四年,皇帝宣称她“暴戾不仁……欺侮其夫”,强迫她与八弟胤禩离婚,随即令她自焚,之后将她挫骨扬灰。之后,胤禩也被削王爵,圈禁。
在火光冲天的房间内,郭络罗氏身着盛装,旗头梳得一丝不乱,意识格外清醒。她或许想着,若有来生,倒不如和胤禩做一对平民夫妻,虽无锦衣玉食,却有岁月静好。
漫天的灰烬消散之时,桃花终于开败了。到今日,倒算是“卷土重来”,别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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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麝香暖
来源|《百家讲坛》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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