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报
他是当代中国最著名的教育家之一。
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
都和他的名字紧密相连。
他是清华大学任期最长的校长
因而被称作“终身校长”,
他奠定了清华大学的校格。
时至今日,
他的很多教育理念依然生生不息,
很多教育言论被后来的
诸多大学校长引用与铭记。
一句“所谓大学者,
非谓有大楼之谓也,
有大师之谓也。”
振聋发聩,影响后来者无数!
他是梅贻琦。
明天是5月19日,
1962年的5月19日,
梅贻琦先生过世,
一生“崇朴学以黜浮华”
“树良规而垂教泽”。
放洋深造 学成即归
梅贻琦生于1889年,祖籍江苏
1908年夏,
十九岁的梅贻琦以第一名的成绩
从天津南开学堂毕业,
被保送进入直隶高等学校(保定)就读。
后来,清廷成立游美学务处,
梅贻琦在师友鼓励下前往报名,
欲实现放洋深造之梦。
梅贻琦在630名考生中
以第6名的成绩被录取,
成为首批47名庚款留美生中的一员。
到了美国后,梅贻琦就读于
伍斯特工学院电机工程系。
1915年,梅贻琦学成归国。
同年,任清华大学物理教员。
其实,在清华任教半年后,
梅贻琦曾回天津见张伯苓,
表示对教书没什么兴趣,
想换个工作。
张伯苓却说:
“你才教了半年书就不愿意干了,
怎么知道没有兴趣?
年轻人要忍耐,回去教书。”
梅贻琦便老老实实回京继续教书。
这一“忍耐”,便是几十年,一辈子。
临危受命曾屡次推却
既已出山便不辱使命
梅贻琦最令人称道的身份之一,
无疑是清华大学校长。
1931年底,他出任清华校长,
可称得上是临危受命。
当时的清华自罗家伦1930年离职后,
长期没有合适的校长人选,
连续空缺了11个月,
校长不断易人,反复被逐。
当局只好令时任
“留美学生监督”的梅贻琦出山。
梅贻琦感到荣幸、快慰,
但又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一再请辞,却终不获批准,
最终决定出任校长,
这一当就是17年之久。
他在《就职演说》中
有一段极为诚恳的自白:
“(我)又享受过清华留学的利益,
则为清华服务,
乃是应尽的义务,
所以只得勉力去做。
但求能够称尽自己的心力,
为清华谋相当发展,
将来可告无罪于清华足矣。”
先生岂止“无罪”?乃甚有功!
梅贻琦所处时代
是中国近代史上最艰难的阶段——
早期军阀割据,内乱不已;
中期日寇进犯,民族危亡;
后期国共对峙,战火未息。
如此环境下,
梅贻琦却创造出在今天看来
也堪称奇伟的教育成就。
他用执著、坚定、智慧和纯粹,
奠定了清华之校格。
在他任校长之前,
清华师生倒校长、赶教授是家常便饭,
校长在任时间都不长。
但任何时期,
清华学生喊出的口号都是
“反对某某某,拥护梅校长”。
有人问梅贻琦有何秘诀,
他答:“大家倒这个,倒那个,
就没有人愿意倒梅(霉)!”
一句玩笑,
但梅贻琦在清华学生间所受尊崇
可想而知。
“七七事变”后不久,平津陷落。
同年八月,
清华、北京、南开三校合成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下称“西南联大”)。
三所顶尖学府合而为一,
蒋梦麟、张伯苓、梅贻琦,
三位著名校长皆位列
校务委员会常务委员。
时局动荡、校务冗杂,如何平衡?
联大成立之初,
南开校长张伯苓对北大校长蒋梦麟说:
“我的表你带着。”
这是天津俗语“你做我代表”的意思。
而蒋梦麟则对梅贻琦说:
“联大校务还请月涵先生多负责。”
其实,三位校长中,
以梅贻琦年纪较轻,
但因张、蒋均常在重庆并另有职务,
所以,主持西南联大校务的工作
实际上落在梅贻琦一人身上。
在物质奇缺的情况下,
梅贻琦不仅要考虑食宿问题,
更要设法安排校舍、增添教学设备,
稳定教学质量。
他请梁思成设计西南联大的校舍。
因建材紧缺,资金有限,
梁思成几易其稿:
高楼变矮楼,矮楼变平房,平房变草棚。
最终梁思成忍无可忍,
把设计图纸摔到梅贻琦的桌子上,
怒气冲冲地说:“改!改!改!
你要我怎么改?茅草房,
每个农民都会盖,
你要我梁思成设计什么?”
梅贻琦喉结滑动、声音颤抖:
“思成,现在是国难之时。
等抗战胜利后,回到北平,
我一定请你来建世界一流的清华园,
算我还给你的,行吗?”
当晚,梁思成、林徽因夫妇
含泪又作了一次修改
……
据梅贻琦的儿子梅祖彦回忆:
“父亲为维持学校顺利运转,
曾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
与中央政府以及当地领导层保持关系
……
每年父亲必须去重庆奔走一次或几次,
那时由昆明到重庆乘飞机是件大事,
要半夜起床,很早到机场去等候,
飞机不定什么时间起飞,
可能一天走不成,第二天再来试。”
在梅贻琦的主持下,
西南联大保存了原来三校的教学班子,
学风一如既往——
学术第一、讲学自由、兼容并包。
“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
外来民主堡垒之称号”
培养出的各学科领域巨擘数不胜数。
国难当头、民族危亡,
西南联大在遥远的西南边陲,
就像在风中闪烁飘摇却始终不灭的烛火,
空袭、贫瘠间,
竭力保国士无损,文脉不断。
西南联大教授郑天挺后来回忆:
“在联大八年患难的岁月里,
梅校长始终艰难与共。”
崇朴学以黜浮华
树良规而垂教泽
著名翻译家许渊冲
1938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西南联大。
他说:
“我认为梅校长的教育思想
在当时是起了好作用。
我们这代人受梅校长的影响比较大。
若不是采取他的教育思想,
这么多人才就不一定出得来了。”
01
“大师论”影响无数教育人
很多大学校长在演讲中常提到
“所谓大学者,
非谓有大楼之谓也,
有大师之谓也。”
其实,最先提出这一观点的,
正是梅贻琦。
在梅贻琦看来,
办好大学所需设备和教授两个必要因素,
尤其后者至关重要,
教授是大学文化精神的命脉所系。
梅贻琦尊重教授,延揽人才的诚意
在华罗庚身上得到极好的体现,
华罗庚只有初中学历,
先做小学教员,后为店员,
却被破格召进清华大学加以培养;
又破格从资料员提升为助教,
被允许修习大学课程;
破格被送到英国剑桥大学访问研究;
最后又破格未经讲师、
副教授阶段而直聘为教授,
上述过程大多是在
梅贻琦的亲自过问下实现的。
沈从文小学读完后就去当兵,
发表了许多小说,
没当过教员、讲师、副教授,
也未去国外留学,
仍于1939年被联大师范学院聘为教授。
一贯自称“乡下人”的沈从文,
从此便操着浓重的湘西口音,
在西南联大认真讲授写作课。
后来,沈从文培养出了
“最后一个京派作家”——
著名小说家汪曾祺。
在有关办学的一些重大事宜上,
梅贻琦注意听取
有威望有影响的教授的意见。
当别人问他的办学主张时,
他常说:“吾从众。”
这并不是他没有主见,
而是充分尊重教授们的治校意见。
作为校长,
他能够摆正同教授的关系,
他说:
“教授是学校的主体,
校长不过是率领职工
给教授搬搬椅子凳子的。”
02
育人至上,体魄与人格并重
梅贻琦倡导体育,并躬身力行。
他是清华体育运动会的
组织者和领导者;
他是体育场上的积极分子,
曾任清华教师篮球队队长,
经常活跃在篮球场上;
他还经常兴致勃勃地到运动场上
观看或指导学生进行体育锻炼,
参与班际、全校或校际运动会。
他说,
“在体育学校课程中,
会有心理学、生理学等,
这也许是有些人不了解的。”
在梅贻琦看来,
体育不仅仅是一种锻炼的方式,
更是一种道德、性格养成的方法。
(著名体育教育家马约翰指导学生跑步)
学校特地进行场地和设备的建设,
当时学校的体育课程这样规定,
初等科每周需习体育两小时,
高等科课程包括体操、运动、泅水。
通过锻炼,还要测试灵敏、自卫术等,
测试合格后方准出国。
为此,清华大学采取强迫锻炼的方式,
每到下午4:30-5:30,
校方就关闭图书馆、宿舍和教室,
要求学生们身着短装到操场锻炼,
体育教师还要巡视,加以指导。
(马约翰与学生)
03
通才教育,知、情、志兼修
毕业于西南联大的知名学者何兆武
曾很有兴致地提起联大求学往事。
在联大,历史系学生要学习数学、理化,
这让很多“文科生”十分头疼。
梅贻琦认为大学生应该
对自然、社科、人文三大部门
都有充分的了解,
才能在三者之间识其会通所在,
拥有综合而宽广的视角。
梅贻琦在建立清华工学院的过程中
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在工学院建立之初,他亲任院长,
工学院的课程设置极具特色,
例如,清华工学院一年级的国文与外文课
比其他学校多得多,
学院各系专业的课程也有部分交叉。
这些都是梅贻琦等人的想法,
认为大学生应该有极完美的“常识”。
除此之外,作为社会精英,
只在知识结构方面有优势依然不够,
梅贻琦认为品德修养、意志情操
也需要十分出色才行,
一个优秀的学生必须是一个“通才”。
(1947年4月27日,清华大学36周年校庆,梅贻琦与时任北京大学校长胡适、原西南联大训导长查良钊、原南开大学秘书长黄钰生的合影。)
梅贻琦先生自1909年
被遴选为首届庚款留美生后,
就与清华结缘。
1915年起担任清华教职,
一生服务清华长达47年
(北京清华大学和新竹清华大学)。
有人说,他代表了一代斯文。
1940年9月,
在昆明的清华师生和校友
为梅贻琦先生服务母校25周年
举行了一次公祝会。
梅贻琦在公祝会上答辞,
其中一段说:
“在这风雨飘摇之秋,
清华正好像一个船,
漂流在惊涛骇浪之中,
有人正赶上驾驶它的责任,
此人必不应退却,必不应退缩,
只有鼓起勇气坚忍前进,
虽然此时使人有长夜漫漫之感,
但我们相信不久就要天明风停。”
这就是梅贻琦,
作为教育人的这份坚守与笃行,
点燃了当时无数师生内心的希望,
鼓励着一代学子砥砺前行。
斯人已逝,思想犹存,
56年后的今天,
梅校长的精神依然熠熠生辉,
激励教育人
鼓足勇气,无畏前行。
中教君说
人物
“在教师手里操着幼年人的命运,便操着民族和人类的命运。”——如果你相信教育的力量,或许便赞同这句话。
于国家,于民族,教育是最需延续而不可中断的事业。教育不能衰老,但做教育的人却会老去。一代一代的教育家、贤师、名师,就像一座座山峰,既是教育途中一座座光辉的里程碑,也是一个个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更是一块块帮助教育行至高远的奠基石。
我们,铭记历史,要为每座里程碑镌刻名字,为每个山峰撰写史志,为每块基石梳理传记——记录所有属于过往但不该被遗忘的教育者。
我们,关注当下,要为每个坚守初心且锐意创新的人抒写年华——记录所有正在行进且不断反思的教育者,以及那些对教育有所启迪的各行各业探索者。
关心教育就是关心民族、人类的命运,而关注和教育有关的人,就是关注其中重中之重的一环。
编辑 | 齐晓君 吴晶晶(实习)
排版 | 齐晓君
责任编辑 | 齐晓君
文章来源 |
北京晚报《梅贻琦:永远的校长》
中华读书报《梅贻琦一生中最艰难的时期》
中国网《民国时教授治校:教授能做主政府就别管》
中国教育报《梅贻琦与清华体育》
网易教育《梅贻琦:沉默寡言的王帽》
中华书局《郑天挺:梅贻琦先生和西南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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