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剧30年(ganju 30年)原创,请注明转载来源。
电影式拍摄剪辑手法,干净利落的光影重叠。还记得2012年,《飞虎》的奇迹。
无可置疑,这是TVB最好看、最带劲的男人戏。今天,就说说这部酣畅淋漓的《飞虎Ⅰ》,重温港剧警匪片那一缕渐渐黯淡的辉煌。★ 飞虎Ⅰ:救命与救心
谁说电视剧不可以拍得很艺术?《飞虎Ⅰ》好在每一个故事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一个故事里都有关于人性的思考。飞虎队看似是一个无坚不摧正义威猛的团体,其实,从前期的排兵布阵,到最后制伏犯罪分子,并不是每一次的行动都是畅快的正义战胜邪恶;那些走上歪路的罪人,并不是个个都是邪恶至极的人物。他们的故事,在子弹爆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我们眼见的人性到此为止,但背后却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思考。
一、贼王初现(上)
面对凶残的悍匪,人命卑微如草芥。第一日巡街的新扎警员罗永富带着未酬的壮志,死在贼王杜天宇的刀下,他临死前无辜而又震惊的双眸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无论有再大的理由,残杀无辜的人命都是不可原谅的罪行,冷血的贼王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杜天宇和姚美玲是一对亡命鸳鸯,杀人不眨眼,她们从不吝惜他人的生命,只在乎彼此。我无法认同这样的感情,用他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前途,爱得再深,也是自私残忍的爱。当飞虎队生擒贼王贼后的时候,他们夫妻情深两两相望,我便相信这个故事不会就此完结。贼后在审讯室抚摸猩红的假发头套,森冷瘆人。最终,贼后指证贼王杀警,便可以预知是一个阴谋的开始。那一刻,一种悲凉涌上心头,法律原来无力制裁这样的凶徒,没有人证物证,他照样可以逍遥法外。
飞虎队能制伏持械行凶的恶徒,可当他放下武器投降时,飞虎的子弹不可以任性地穿透他的头颅,一切都要回归法律的判决。而法律,不是一个毫无漏洞的坚实屏障。
二、秦森持械行劫
这是《飞虎Ⅰ》最触动我的一个案子。黄德斌的好演技赋予了秦森这个人物更深的内涵。秦森的功夫可以与飞虎队的“一哥”展sir打成平手,如此厉害的精英人物,为何会沦落到贫寒艰难的境地?是命运逼人还是时不与我?剧集没有展开去阐述,所以无人知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个父亲,可以让自己忍受贫穷,却不能看着儿子因为没钱治疗死于有望医好的病症。他凌乱的发型,他满眼的忧虑,看得观众一阵心酸。纵然走上持械行劫的不归路,他依然在心底留存着一份良知——只劫财,不伤命。那场困在手术室里的对峙,多少人希望秦森能看着儿子醒来,可是,飞虎十面埋伏,他走不出去,即便不死,他也注定与高墙为伴。
子弹爆头的瞬间,画面苍白无力地转换着,迎来新生的儿子,家中期盼的娇妻,飞虎队员的黯然……如果给秦森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为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他还是会选择行劫。飞虎可以救人性命,但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个体,他们不同的困境,不是一把枪一发子弹可以救助的。
三、学礼父亲绑架案
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国人的内心一直有根深蒂固的生存土壤,无论是乡野老农还是富豪巨贾,传宗接代的概念里,男丁永远是首选。学恩串通绑匪绑架富豪爸爸,其实没有太多豪门争产的心机,只是因为一时的心寒绝望。俞世棠从来没有正视过女儿的任何成绩,学恩殚精竭虑,想要的不是亿万身家,只是父亲的一句称赞。生死关头,她还是愿意以身相代,为父亲挡下子弹。亲情人伦不是轻易就可以磨灭的东西,谁也会有一时的赌气怨恨,但港剧里常有的天良泯灭,不存在于《飞虎》的豪门中。父母亲情,生养之恩,多的是无悔的付出与谅解。飞虎救下了一家人的性命,但彼此的心锁隔膜,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解开。
四、偷枪警员自杀
遗失重要的证物,林石勇的确犯了错,无论是被人陷害还是自己疏忽值守,他都该接受上级的处分。Madam庄的处理方式简单直接、少了小小的柔性,但这样严明的上司不是我们内心渴望的那个上司形象吗?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背景处境局势去判定你该不该受罚,在工作中,唯一的准绳是你有没有依照工作的秩序和规条办事。
承担错误的后果,不是只有自暴自弃一条道路,人生没有被“钉死”一说,只在于你还有没有逆转时势的心劲和能力。从头再来,于林石勇而言,其实并不是难事。只是他偏执自困颓废丧志,一个好警察,轻易将理想信念倾倒在生活琐碎和醉生梦死中。
复杂的社会里,我们见惯了有罪不罚、无罪蒙冤的人间悲剧,所以对公平正义的信心被摧残得不堪一击。但毕竟,总有一些迟来的正义会还原昔日被涂抹的真相,总有一些罪人逃不过良心的审判。时代的错误与陈腐,总要经历洗涤方可进化前行、不断完善。无奈之事常有,但自己的生命、他人的生命,都不是可以用来泄愤和报复的工具。
如何走自己的人生路,只有自己知道,飞虎能救的是命,救不了的是心。
五、捣毁乡郊毒窟
捣毁制毒工场,在TVB卧底系列的剧集中,难如登天。《飞虎Ⅰ》里的酱油厂毒窟,破得有点轻易。无端插入唠叨的乡间老太张婆,肯定是伏笔,为的是张婆收到酱油厂派错的电费单,最终爆出制毒的阴谋。这一单元的前瞻意义如今看来更加深刻,张婆的外孙佳仔,明明是一个的士司机,却骗婆婆说自己是物流公司经理。转头过去,便是佳仔因为没钱、压力大偷偷嗑药吸毒。这个世界上压力大的人比比皆是,穷困和虚荣都不是自甘堕落的理由。
张婆早就看穿佳仔的谎言,她从来不期望孙子给自己带来大富大贵,只希望他无灾无病、开心做人。至亲之人,对子孙后辈的期望有时就是这么简单。而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打拼,不也是为了父母家人的幸福吗?幸福在每个人心中定义千差万别,但堕落却只有一个定义。飞虎队员俊轩救了张婆和佳仔的性命,但自省和回头,对佳仔而言,还有很长的路,飞虎帮不到他。
六、攻入果栏
陈力恒是格斗世界的高手,可在现实生活中却无法用武力制服屡屡寻衅滋事的刘秉驹,他不是打不过对方,只是因为法律之下,不容许以暴制暴。刘秉驹肆无忌惮地钻着法律的漏洞,由最初的挑衅到最后的强奸害命,他从来没有畏惧过法律的权威。如果,果栏门口烧坏的摄像头无法还原案发时真实的一幕,陈力恒永远是杀人的疑凶,更有可能被冤入狱,而真凶刘秉驹,会一直逍遥法外。
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拳头,可法律不是时时处处都能保障每一个人的安全。跳楼惨死的阿晴,谁保障过她的贞操不受侮辱?暗夜里甚至青天白日伸出的恶魔之手,躲在法律无法照射的地方作恶,受害者的冤屈哪能次次沉冤得雪?
飞虎队员在货仓解救了准备以命抗争的陈力恒,他们能做的仅限于此,人道关怀是冬日的一碗暖汤,这样的暖汤不是日日都有,也未必能暖到所有饥寒的人。
七、少年犯
曾经失足的少年犯聪仔,父亲是黑社会分子,自己坐过牢,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背着不良的烙印,再入歧途,仿佛是冷眼旁观者口中的“必然选择”。如果展云超早早放弃这个孩子,他再犯错也未为可知。故事的开始,就像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所有人都不理解一个包庇少年犯的老人,只是,偏执的我们忽略了潜移默化的力量。
有一种信任和关怀,可以融化内心的霜冻。有的人对你好,只是几日几时,藏着私心的亲昵疏离,日久天长总会看出端倪。但十年二十年的默默付出,要有多好的演技才能伪装出来?给人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线希望。因为聪仔的善念,那场对峙几乎兵不血刃。有时候,飞虎队在救人,这个人也在自救。
八、富二代旅行团绑架案
世态万象光怪陆离,贫富美丑都能看个分明。
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们,完全不懂得如何与人真诚相待。浪费粮食、荒唐享乐,物质可以给予得再多,只要心里是荒诞的,感情上是干涸的,就依然是贫穷的。
那次惊险万分的绑架案,受到教训的应该只有舒子铭与舒子丽兄妹,其余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二代”们,早就被大方的家人搭救了,他们的未来如何?或许依然是纸醉金迷。
此案影射的应该是如今社会非常敏感的“×二代”教育问题,家长们一味护短、社会制度一再为他们打开绿灯,畅行无阻自然无所忌惮。爱子之心有时是害子,天下多少父母能参透这个道理?不守秩序、不懂感恩,坏掉的“×二代”即便被飞虎队搭救百次千次,他们内心深处真的能读懂生命的意义吗?
九、军事狂迷
裴芷琪是心理扭曲的一个极端,替天行道的大旗下,藏着虚弱的内心。童年时的不快能记恨这么多年,此人的狭隘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居然是个高知,还成了心理医生,真是相当可怕。她用残杀人命满足自己的空虚,就像吸血妖怪一样,失去人血充饥便会形容枯槁。
但是,坏人的生命也是生命,还轮不到执法者之外的人任意裁决。
我们在社会上也见惯了高知犯罪的案例,学历与人品从来不成正比,智商与情伤有时甚至差之千里。排解内心的压力,稀释负面的情绪,心理医生裴芷琪或许读懂了书中的道理,却在人生路上走入了绝境。最后关头,她没有被飞虎爆头,但注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获得生的机会容易,懂得生的意义却难。
☆ 生命与理想的抉择
于职业而言,做飞虎确实是用生命在工作,洪坚的悲剧就是一个例子。
那个刮大风的日子应该是洪坚多年的梦魇,腰骨疼痛的时候,这个梦魇来得更猛烈。
多年后的重逢,梁日锋数次问洪坚有没有怪自己当年的决定累他受伤离开SDU?洪坚每次都是淡淡地说“没有”。积怨如山,却能口不对心,只是因为城府渐深、做人做事更加滴水不漏。
自己受伤,老婆病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贫贱夫妻百事哀,逼不得已才做贼,这都是梁日锋欠他的。
事败后,洪坚的怨言掷地有声,可梁日锋的应答不卑不亢,让人无法辩驳,他说出了一个飞虎队员应该有的职业担当——为了保障受保护人的安全,自己的性命必须豁出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特殊的职业,都需要这样的担当。游走在生命与理想的钢丝上,既然当初选择了这个职业,以后的每一步都要践行这份职业的担当。病患、伤残甚至牺牲,都不应该浇灭理想的火花。没有谁欠谁一说,自己的选择当然要自己背负后果,只看见别人升职加薪授勋嘉奖,你可知道那些人背后承担了什么,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赏赐,也没有过分无理的褫夺。
在保护富二代旅游团时牺牲的SDU队员徐健康,他的丧礼庄严肃穆,豁出性命去维护公义、保障他人安危,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
死在悍匪杜天宇夫妻枪下的SDU队员邱骏轩,年轻的生命和远大的前程,再也没有希冀的可能。刚刚收获去英国深造的喜讯,转眼就惨死,悲喜的转折猝不及防,只是,轩仔不曾后悔,更没有屈服。他做到了担当,值得我们点赞。
☆ 飞虎里最让人心疼的爱情
其实,每一部电视剧里不是必须要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才够完美够浪漫,没有爱情或者没有瓜熟蒂落甚至不为人知的爱情,有时更耐人寻味。
我一直不是很欣赏展Sir和Madam庄的感情,编剧有点硬要让展Sir爱上Madam庄的感觉,他们经历过生死患难,展Sir虽然不懂浪漫,但专一踏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可硬朗倔强如Madam庄,可以在查案时心思细密,为什么对身边一直关心自己的另一个人视若无睹呢?
邓健泓饰演的O记探员方永彬,是我们剧中熟悉的Madam庄的下属阿Ben, 在围村那单案件中,他替Madam庄挡过一枪。危难关头的本能反应才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他对Madam庄的爱渺小如一粒微尘,谁曾留意过这个不起眼的小探员?我不断在想,在这一枪之前,朝朝暮暮的同事相处,他又为Madam庄付出过多少?后来,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跟了好几个上司,没有一个像Madam庄这么搏,所以不希望失去一个好上司。听着这样的话,心中好心疼这个男人,或许他各方面的条件都配不上Madam庄,可他默默付出的心,是那么高贵。
另外一段爱情是发生在图书馆员和大学教授之间的故事,炸弹狂徒原来是一个曾经自闭的弱女子程婉婷,让人好不惊讶?但是,想到陈婉婷为何疯狂,却能稍稍理解她的犯罪动机。她不忿坏人当道、小人得志,只是因为对教授的深爱,只是因为替教授不值。一个怀才不遇又屡遭打压的高知教授,不能施展抱负是最大的痛苦,明珠蒙尘、和氏璧碎裂也不过是如此的痛苦。教授最后自杀去保护陈婉婷,这份爱,没有罪过,只有悲悯。而Madam庄近乎疯狂的踩界查案,那一刻真心不喜欢她。
☆ 飞虎群像
飞虎的指挥官需要冷静的头脑,“飞虎一哥”梁日锋够冷够酷,指挥若定、要求严格,是可以锻造新人带领团队的最佳领导。
A team队长展瀚韬外冷内热、重情重义、有勇有谋,他最吸引人的还是训练新人俞学礼和邱骏轩时的气魄,所谓上司当如是,能摸清每个人的个性,知人善任、取长补短,跟着这样的上司,成长是必须的。
“飞虎狙击手一哥”庄卓源是个暖男,他对展瀚韬的友谊、对姐姐庄卓嬅的照顾、面对“阿嫂”慧慧暗恋时的隐忍,看得人非常暖心。他开朗乐观、踏实可靠,讨人喜欢是自然的。
飞虎新丁俞学礼在前五集中的形象最出彩,个性鲜明,愣头小子敢搏命又过分自负,个人英雄主义观念强烈,他像初入职场的孩子,总要经过磨砺才会成长。
至于《飞虎Ⅱ》,有些失望,就不评了。
(《飞虎Ⅰ》剧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