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离开连队,调到球队宣传队班长,组织了通信报道和强敌改造工作。
此后,我在对五连副连长李玉清和一连三排副排长温志纯的采访中,详尽地了解了他们活捉谢文东,生擒李华堂的动人事迹。十一月二十日中午,李玉清副连长的小分队从四道河子沟进入五虎嘴子山林。他们爬过一个又一个山头,穿过层层密林,十分警惕地、仔细地搜寻着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洼地和沟沟坎坎。一天过去了,他们一个土匪影也没看见。有的战士泄气了,副连长就用找人参的故事鼓励大家。小分队稍事休息,啃了个玉米面的大饼子之后又继续向前搜索。太阳偏西时分,他们正往山顶爬时,二排长在前面突然喊道: “副连长,找到了!"李玉清急速跑上前去一看,果然发现了土匪的大便和杂乱的脚溜子。大便是黑红色,说明谢文东等残匪因长期吃马肉度日,已到了拉血难行的地步了,这点线索对小分队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匪情动向。
李副连长断定,谢文东并没有走远,当即又向前搜索。当他们搜到四道河子与五虎嘴子之间,老爷岭山脉支脉的一个山头时,往远看去,发现在一块向阳的小平地上,有一座坐北朝南的小山神庙,庙前围着五六个人。副连长立刻让二排长带二组从正面接近小庙,他带一组从右侧沿斜坡向庙后迂回。当他们走到庙后时,谢文东一伙还未发觉。李副连长看到一个胖子跪在地上,嘴里嘟嚷者说:“神灵保佑多保佑,保佑我们父子性命安全,摆脱今日之苦难,将来一定重修庙堂,再塑金身!"李副连长看着、听着,想着,这个胖子八成就是谢文东。想到这里,他端起枪,飕飕几步跑到庙右侧,突然大喊一声, “谢交东!”谢文东被这突然的吼声吓得瘫软在地,嘴里还冒出了一句“我不是…”就一动不动了。他儿子和其他残匪刚要逃跑,二组的战士迎面赶到庙前,匪徒只好缴枪投降了。二排长和战士们把谢文东紧紧地捆绑起来。谢文东父子和那几个匪徒由于长期吃不到粮食,已饿得半死不活。一个年轻的土匪说: “行行好,给个饼子吃,吃饱了要杀就杀吧。”谢文东也颤栗地说: “是是,也给我个饼子吃吧,吃了能走动路…”战士们给了每个俘虏一个饼子,他们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吞了下去。小分队把谢文东父子押送到营部,经几位领导同志进行简短审讯后,立即派人将他们押送到三道通八团团部,第二天由骑兵团团长王正平带了一个骑兵连,把谢文东父子押送到依兰县交地方政府处理。
十一月二十一日,合江省军区首长传令嘉奖八团,并通报全军区部队。
十一月二十三日,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部致电嘉奖剿匪部队。嘉奖令说: “合江军区全体指战员,此次习翎剿匪战斗,肃清民族叛徒谢文东股匪,并生俘匪首谢文东,为人民除害,巩固了解放区后方的治安,特电嘉奖。”
活捉谢文东的消息迅速传向四面八方,鼓舞着部队,震动了各界群众,有些人还不相信。二十日晚,谢文东被押送到三道通时,群众都冒着严寒,点着松树明子,站在屯子口两边等着看,直到他们亲眼看见被捆绑得牢牢实实的谢文东,才惊讶地说: “啊!真是谢文东!你们真行,老天爷没劈死他,你们可把这个坏蛋抓住了,给咱老百姓报了大仇!”我是在团部大门口看到谢文东的,只见他个小腿短,体肥耳大,污面垢衣,两眼惺忪,嘴里象半死不活的马一样呼呼地喘着粗气,往日之“威风”一扫而光,而今完全是一副狼狈相。
当谢文东父子被押到依兰城时,全城轰动了,人们奔走相告: “谢文东抓来了!" “谢文东抓来了,还有他儿子!"全城群众强烈要求开大会公审谢文东,由于谢文东罪恶深重,各地群众都要求把谢文东押到他们那里公审枪毙。根据群众要求,首先将谢文东父子绑在依兰城南财神庙前示众。
谢文东父子被绑在庙前的两根大柱子上,低着脑袋,好象一对点过的蜡烛。庙前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踮着脚、伸着脖子挤着向前看。几个老人指着谢文东议论说:这个老坏蛋,到处残害百姓,今天算是作孽做够了。一个白发老头接着说: “八路军里能人就是多,日本鬼子的时候,搜山搜了四个月,连山沟都没进去,后来是谢文东自已投降的"。几个老太太也边看边说: "满州国的时候,他投降日军, 日本人把他捧上了天,把他请到新京(现长春市),又是参观受训,又是拍电影的,那时候多威风,做梦也沒想到有今天。” “依兰谁不知道"四大旗杆里的谢文东?虏男霸女,抢粮食劫东西还不够,连老娘们的裤子都刮走,你说可恨不可恨!”另一个咬牙切齿地说:千刀万刚谢文东才解恨!说着,她手里拿着石头就要往谢文东头上扔,被警卫战士劝阻了。
谢文东在勃利地区作恶最多。根据勃利人民的强烈要求,在依兰进行示众后,便将其押到勃利县城,于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在勃利县召开了公审大会。群情激愤,受害群众纷纷上台控诉,坚决要求枪决这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人民政府满足了群众的要求,当即执行枪决。这个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民族败类,得到了应得的可耻下场。
战胜大风雪 生擒李华堂
谢文东被处决后,李华堂、张黑子匪部尤如丧家之犬,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散匪投降者日益增多。
就在谢文东被擒的当天夜里,李华堂匪部第一旅旅长杜芳廷带五名匪徒携驳壳枪、转盘枪各两支、马枪四支,来团部投降。至十二月底,向我团、营部驻地投降之匪徒就有三百五十四名,经过仔细审问,指挥部已准确地掌握了李华堂、张黑子残部的行踪。于是,指挥部决定紧缩包围圈,派部队多路搜剿,并向部队提出了“彻底消灭土匪过新年”的口号。这一口号传到部队后,立即成为全体指战员的实际行动,随即按分工四处出击,节节胜利。
十一月二十九日,二营出击部队在四道河子沟抓住了张黑子匪部副指挥车理珩及李华堂匪部炮二团副团长叶群新八名,缴长短枪八支。
十二月一日,五连在猪蹄河与李华堂匪部总指挥李宗林残匪四十余遭遇,激战一小时,被五连歼灭,当场打死十二人,活捉八人,投降十五人,缴长短枪四十余支,战马五匹。
十二月九日下午,一、二营搜剿部队派人将国民党挺进军中将总指挥、惯匪张黑子及其中将副总指挥车理珩和李华堂匪部参谋长潘景阳及李华堂之子李凤桐等十五人押送到团部。至此,李华堂这个狡猾奸诈的匪魁已成光杆司令,只带四五个亡命徒流事在刁翎西北山林中,只要再把他捉住,依南战役即行告捷。
十二月十日,按照指挥部的作战计划,包围圈紧缩到习翎周围数十平方公里之内,东起乌斯浑河东山,西至小锅盔山、老西沟,南起牛心山,北至大顶子山的大小山林都有小分队分工包剿,就象一张撒出去的大网一样,向李华堂顽匪张开了。
十二月十二日清晨,我们刚起床,就听得塞风鸣鸣地呼啸着,炊烟刚从烟筒里冒出来便东倒西歪地飘散在空中,稍后烟灰又随着片片雪花飘落到地面上来。在这大风雪天,一营各连的搜山分队,在连排干部的带领下,到山林中继续搜索。就在这天下午,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匪首李华堂,终于落网。由于李匪开枪拒捕,当场被战士击伤。当一连三排副排长温志纯带着战士上前捆绑时,李匪已经奄奄一息。战士们只好抬上他,回营报捷。
太阳偏西时,战士们还抬着李华堂,在崎岖的山道上吃力地走着。天黑前经过二道岗屯子时,群众听说李华堂被活捉的消息,全屯老乡纷纷赶来,围着小分队欢天喜地地问这问那。战士们抬着匪首,对乡亲们说: "这就是作恶多端的大胡子头李华堂,今天下午被我们打伤后活捉了!”群众都争着观看,当确认是李华堂时,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说: “八路军可真神了,才二十多天就把三个大胡子头逮住了,这回咱们可过个太平年了。”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指着李匪说: “你们看哪,他那条腿象乱箭穿的一样,都稀糊烂了。这真是他作孽的报应!"一个姓王的老大爷气愤地踢了李匪两脚说:“好一个王八蛋,这几年他可把咱老百姓坑害苦了,真是罪有应得啊!"
天黑了,群众都热情地让战士们在屯里住下休息,明天再走。同志们为了及早向团首长报告和让全刁领的群众亲眼看到被捉的匪首李华堂,仍坚持连夜返回。乡亲们看实在留不住,有的回去给战士们打开水拿干粮。那位王老大爷说: “同志们啊,冷天寒地,你们爬山钻林,冒死为咱们除恶,累得这个样子都不顾歇一宿,这儿离刁翎还有四十多里山地,雪大路滑,空手人都难走,何况你们还抬着他(指李华堂)这个王八蛋,你们实在要走,我给你们找个马爬犁,再找个小伙子帮你们一把。”温副排长表示感谢后,老大爷便让他儿子赶着爬犁向刁翎走去。当走到乌斯浑河岸山坡时,马蹄踩空受惊飞奔,爬犁翻到山下,李匪当即被砸死。这时温志纯同志让七班长和两名战士帮助老乡照顾马匹,收拾爬犁,他和其他同志拖着李匪尸体在风雪夜中艰难地继续向刁翎行进,拂晓前他们才到了团部,向团首长报告了战斗经过。
十二月十五日,东北民主联军总部致电嘉奖剿匪有功部队说: “贺司令员,方政委及合江军区全体指战员:你们继肃清谢文东股匪之后,又生擒了民族叛逆巨魁李华堂,将反动派在合江境内的内应力量彻底消灭,同时,也伸张了民族正气,保卫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捷报频传,特电嘉奖。望再努力将合江境内一切残匪全部肃清。”一九四六年的除夕前,我们团在刁翎召开了庆功大会。会议开了三天,非常隆重热烈。会上首先宣布了“总部"的嘉奖电和合江军区首长对八团全体指战员的嘉奖合,并评出了李玉清、刘书颜、温志纯等七名甲级战斗模范和二十五名乙级、三十八名丙级战斗模范。他们戴着光荣花和代表共庆胜利,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会后,我们宣传队给代表们演出了话剧和秧歌剧,还和代表们办了秧歌会。全团上下欢歌笑语,在胜利的歌声中,送走了难忘的一九四六年,迎来了光辉的一九四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