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父的担心,状态未定义,一切都好。
”李氏看似平静,但是扶着她的沈清漓确实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细细听来鼻音有些重。沈千柔不高兴了,连忙说道:“父亲,现在是要弄清楚刘大娘到底是被谁杀的。晋王也在这儿呢,这事儿一定要有个交代,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楚流风冷眸从沈千柔面前一扫而过,她不仅浑身一颤。
“平国公,本王不过是看你马车坏了,起了个好心顺带送你一程。不过如今看来,本王还真是多事了,给国公爷添麻烦了。”
楚流风的语气有些不善,沈安连忙告罪:“王爷说哪里话,是小女千柔口无遮拦,还请王爷恕罪。”又训斥沈千柔:“柔儿,快给王爷赔罪。”
沈千柔嘴巴嘟得老高:“我又没说错什么。王爷最是公正严明,连皇帝舅舅都是称赞过的,有王爷在这儿,杀死刘大娘的凶手必定能现出原形。”
沈安气的脸色铁青,但是偏生早不到反驳的话,说楚流风公正严明错了吗?说要查明刘大娘的死因这错了吗?都没有错。可是不过就是死了个下人,却要闹到楚流风的面前,这么一桩微不足道的家务事,万一惹来麻烦了,简直就是让人呕血。
“老爷,刘大娘不是漓儿杀的,也不是妾身杀的,前几日风雨不断,等风雨停了之后,才有人发现刘大娘死在了后山,至于是谁杀的,我们也不清楚。”李氏恭敬地答道。
李氏从来不撒谎,只要她一开口,沈安就会明白。
李氏说不是她们杀的,那就肯定不是她们杀的,再说了,她们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沈安点了点头:“你和漓儿都是弱女子,如何能杀人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沈千柔急了,“父亲,您怎么能听她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呢,这穷乡僻壤的,除了她们还有谁,刘大娘可是和她们有仇的,肯定是她们杀的。”
“刘大娘能和她们有什么仇?”沈安眉头微皱,这沈千柔都在胡说些什么呢。
“是真的,父亲,刘大娘道府上来求救,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沈清漓要杀她。父亲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府里的下人。”
沈清漓淡淡地说道:“公主是平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府中上下莫不是以公主郡主最尊,更何况是几个下人。”
平国公府都在康宁公主母女的掌控下,沈千柔那几个下人说什么,那几个下人还不是说什么。
沈安眉头皱的更紧了,沈清漓说的正是他忧心的。依照康宁公主的尊贵身份,谁敢说半个不字,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看了看沈清漓和李氏,总不能冤枉了她们吧,李氏是他的结发妻子,沈清漓又是李氏唯一的女儿,总不能因为区区一个下人,就冤枉了她们吧。
可是沈千柔那不依不挠的架势,旁边又有楚流风在,沈安只觉头疼,这进进不得,退退不得,这该如何是好啊。
“王爷那您看这事儿该如何呢?”沈安将问题抛给了楚流风,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得罪了楚流风。康宁公主可以用哄的,可是楚流风却是油盐不进,若是他在朝堂上弹劾他什么,一次两次,皇上还会念在康宁公主的份上,饶了他,可是次数多了,难保皇上不会厌烦了。再说,朝堂上的事情,康宁公主这个皇家的金枝玉叶可比不上楚流风。若是楚流风说他这辈子都不能官复原职,沈安是相信的。
“平国公,死的人是你沈家的家奴,你问本王做什么。”楚流风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沈安神色尴尬,王爷您是要闹哪样啊,听您这意思,您是不想管,可是您这么一大活人杵在这儿,我又不能无视您。
“清漓,此事说起来与你有关,你可能证明刘大娘不是你杀的。”沈安又把问题抛给了沈清漓,只要沈清漓没有杀刘大娘就好,至于刘大娘到底是杀的,沈安并不关心。
“我一直都在屋中,陪伴娘亲,都未曾见过刘大娘。”沈清漓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眸,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撒谎的迹象。
若是从前的沈清漓,只要一说谎必定是脸色绯红,如同染了晚霞。然而现在的沈清漓是历经两世的人了,前世她嫁入东宫,太子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她也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息怒不轻易形于色。
沈千柔抢先接过话去:“李氏是你的生母,她当然会为你作伪证了。”
“柔儿!”沈安脸色微沉,语气中不乏有斥责之意,沈千柔这不是给他来事儿嘛。
然而当着楚流风的面,他却不能真说是沈千柔把事情越弄月复杂了,只放低了声音说了句:“你怎么能这么称呼她呢。”
沈千柔可不买他的账,把头一扬:“我是郡主,如何不能称呼她为李氏。”
按照规矩,嫡女称呼平妻,不称之为二娘,也该称呼一声夫人。然而沈千柔是郡主,以身份压人,谁也不能说她半句。
李氏把头一低,身份,永远都是身份,她一让再让,难道非要她死不可吗。
“郡主,你对我们母女咄咄相逼,是要逼死我们不可吗。”沈清漓一双清澈的眼眸泫然欲滴,“没错,我刚来别庄的时候,就见着刘大娘虐待我娘,恶奴欺主,我一时气不过就赏了她几巴掌,但是可没有要她性命,我倒是不知这下人这么大胆,居然跑到府里说三道四。”
三言两语,将刘大娘的恶迹斑斑说得清楚明白。最重要的是,沈千柔平日是什么人,会去理会一个家奴的死活吗?而且还是恶奴欺主,这样的人死一百遍都不足惜,死了就死了,谁能还说什么不成。偏生这奴才还去国公府告状,沈千柔这个高贵的郡主,还为了一个家奴来责问嫡妹,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沈千柔不服气了,扬眉说道:“虽说刘大娘只是个家奴,但那也是祖母房里的人,你一个做孙女儿的未经允许竟然动祖母院子里的人,你也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沈千柔这不责问还好,这么一说,不是摆明了说是刘大娘是沈老夫人的人,沈老夫人将这样的恶奴派来别庄,说是伺候李氏,实际上苛待李氏,做婆婆的苛待儿媳,这传出去沈老夫人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柔儿,你闭嘴!”沈安只觉额头突突地跳着。当着楚流风的面,沈千柔是想将平国公府的腌臜事说个透不成。
“父亲,我又没有说错什么。”沈千柔嘴巴翘的老高,“父亲,你是不是见着李氏,就帮着她们母女说话,你心里还有我母亲吗?”
有你母亲吗?沈安若有有胆量,肯定会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康宁公主平日里说话就是这口气,所有的人都要顺着她,依着她,若是不顺从,那么就该死!
而面前的沈千柔呢,她不止和康宁公主长得像,连这脾气性格也完美的继承了。
妻子、女儿,他都束手无策。沈安只觉得,他还算是男人吗,丈夫的尊严,父亲的尊严他都没有。
“郡主,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和父亲说话呢。”沈清漓适时的提醒道。
若是被人这样说,沈千柔也许还听得进去,但是这个人是沈清漓,沈千柔最讨厌的沈清漓,她偏生要逆着来,指着沈清漓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别以为你还真是平国公府的二小姐了,本郡主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什么平妻,什么二小姐,都是下贱的东西!”
沈千柔这话说的狠啊,将沈清漓、李氏通通都骂了。而她话里还隐射的骂了平国公府。
牙齿咯咯作响,沈安的手紧紧握成拳垂在两侧。平国公府的二小姐、平国公府的平妻,什么都不是,都是下贱的东西。在沈千柔这个尊贵的柔嘉郡主面前,平国公府就是个屁吧。
沈安只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是平国公府,是一等公爵,是京中的名门望族。可是咋皇家面前,什么都不是。皇家公主看上了他,他就必须马上将发妻下堂,迎娶公主,而且这公主还是个寡妇,丈夫死了不到一个月就改嫁的寡妇。有的时候沈安都忍不住想,康宁公主可以在前夫死了不到一个月就改嫁,那么如果有一天他也和魏韧一样突然死了,是不是他尸骨未寒之时,康宁公主也会立马改嫁。
他沈安即便是没什么经天纬地的才能,但好歹也是贵族出身的世家子弟,被逼着迎娶一个破鞋,背地里骂他什么的都有,捡破鞋的,吃软饭的,这么难听的话他都只能忍了。
可是如今呢,他的忍耐换来了什么,康宁公主生的女儿都可以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顶撞他这个父亲,还当着外人的面,丝毫没有留一丝颜面给他。
手指被捏的咯咯作响,沈安有那么一瞬,特别想一拳头打过去,可是拳头还没抬起来,就歇了心思,这一拳下去,可能从前所有受的苦都白受了,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