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家卿
「那只无毛鸡,算是甚么!产蛋量比我们高,蛋大又少脂肪,营养丰富,天生散热机能好……我呸!见到她没有羽毛的红色皮肤,怪诞的模样就想呕吐了!」一只非洲有毛鸡在我背后,和一群同伴滔滔不绝地奚落我。另一只有毛鸡接腔:「就是啊!她还赶绝我们,一天无毛鸡仍在,我们命子都难保。养鸡场通风散热的设备和电力费用因购了她回来,节省了成本。有毛鸡被宰后拔鸡毛,需用水量大且污染环境,人人都喜欢她,我们将被宰了!」
我是一只无毛母鸡,原名无鳞鸡,是采用染交技术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因我适宜在热带国家饲养,非洲一个养鸡场于是向以色列购入了一批无鳞鸡。可惜,到了当地,我却被运到一个集体农场,与不同种类的有毛鸡一起生活。我的到来将是他们的离去,所以有毛鸡一点也不接受我,更常常用嘴啄我,令原本已是红色的皮肤,变得更红了。
「无毛鸡,妳干嘛在偷听我们说话!」一只有毛鸡发现我躲在草堆中,跑了过来用嘴啄我:「给我站出来!要听就光明正大地听。看来无毛鸡不但无毛,而且更无廉耻!」他眼神凶恶,仿佛要杀了我。我缓缓地走到他们中间,不悦道:「胡说!你们也在背后说我,为何我不可在背后听?」那只有毛鸡拍了拍翅膀,咯咯叽笑:「说得可笑,我们说你一定要去找你,站在你面前说么?」顿了顿,他用翅膀指着我:「最重要是,我们根本不想见到妳!妳看妳皮包骨,没有一寸彩毛,想在这里当「凤凰」,要飞起也难过登天!」说毕,他们一窝蜂地走了。心想:我可没想要当「凤凰」,更不想要彩毛,因非洲实在太热了。
翌日,那群有毛鸡特地来找我,笑盈盈说:「无毛鸡啊,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呢,我们到农场那山坡上散步好吗?」我还没答应,他们已推我向山上走去。到达目的地时,才知上当了:山坡的尽头正是山崖,崖下是一条又长又急的河流。他们知道我新来此地,对这儿的地理位置并不熟识,于是带我到这山坡上,要将我推到山崖下……
他们步步迫进,用胸膛不断推我,我倒地,他们再用脚爪抓我:「站起来!不想我们这样对你,就自己跳河,或许还可以死里逃生,要不然我们会将你抓死,再推你下去……」不待他们说完,我马上站起来,冲向山崖即向急流跳下去。没有羽毛无法飞起,只能不断往下堕,我宁愿淹死,也不愿被抓死。堕下那一刻,我闭紧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本以为快掉进河里了,却幸运地掉在一艘渔船的干草堆上。
渔夫将我带回他家,他和妻子及两个儿子一起住,生活贫苦。他们却有一只无毛公鸡,那是别人送给他的,可能觉得无毛公鸡样子太怪,又不会产蛋,见他们贫穷,所以送给他吧?渔夫不打算将无毛公鸡吃掉,只想将牠卖去,赚一点钱维持生计。我的到来使无毛公鸡不需被卖去或给吃掉,渔夫一家的生活也会好起来,因我和无毛公鸡会为他们带来更多的无毛鸡,和很多营养丰富的鸡蛋。
有一天我带着我的子女再次来到集体农场的门口,本想回来探望那群有毛鸡,骇然发现整个集体农场已再没有他们的踪影,现在于农场上行走的就只有我的同胞们无毛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