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家女儿,我的堂妹,30多岁,我们俩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在文中暂且称为小丽吧。
第一次离婚,小丽净身出户,孩子爸为逼她回头,一个孩子也不给她,小丽咬着牙从家暴的阴霾里毅然走出来。
第二次婚姻,她嫁给了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当了别人孩子的后妈,后妈的日子异常艰难,除了任劳还要任怨,还要承担恶名。
第二次婚姻的失败让小丽彻底明白,婚姻的本质就是物质,没有活下去的面包和米饭,爱无处依附,纯真的爱情在生存如此艰难的环境里基本是沙漠里的水源,少得难以寻觅。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唯有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花起来才能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钱包鼓鼓不会再挨打受气,不用仰他人的鼻息看别人的脸色。
小丽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租了一间门面卖蔬菜和水果,每天凌晨三四点她都要早早起床,开着三轮车去批发市场进货。
为了多卖店里的货物,她的店面常常要守到很晚,也许积劳成疾,也许还有其他不可知的人为因素。
忽然有一天,三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告知她小丽已经去世,让三婶去料理女儿的后事。
于是,年迈的三婶和儿子一起坐车赶往小丽打工的地方,去见女儿最后一面。
因小丽的身后事无人问津,除了她的娘家人,谁也不愿意出面。
我不知道60多岁的三婶是怎样硬撑着,处理了小丽的门面房子的事情,和儿子一起把小丽的骨灰带回老家。
在我们老家,出嫁的女儿不可能葬在娘家的祖坟地,在老家附近约10多公里处有一个公墓,三婶和庄上的乡亲们一起花了1万多元,为小丽买了一个可以安放骨灰的地方。
我妈参加了小丽的葬礼,说:你三婶哭女儿哭得死去活来,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
其实三婶的命更坎坷凄苦。早些年,我三叔因病去世,那时候三个孩子还很小,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还都未成年。
这些年三婶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把两个儿媳娶进家,又嫁了最小的女儿小丽。
用农村的话说,孩子们都完成任务了,三婶应该可以享福了,谁能想到年迈的三婶又要再一次经历命运的打击,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次回老家,听妈妈给我说起这些事时,她还忍不住拭泪,我心里也异常沉重。
我问妈妈:小丽到底是怎样去世的?
我妈说:不清楚,可能是生病吧。
我不禁愕然。
这样的问题如果三婶不说,恐怕谁也不去触碰她伤心的往事。
一个人要顽强活下去,不知要承受多少苦难。和活下去相比,死实在是太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