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麟春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东北首批公派留日学生,是兵器制造专家,作为特殊人才经由留日同学杨宇霆介绍到东三省兵工厂效力,为东北兵工的发展壮大立下汗马功劳。他因卓越的才识能力和杨宇霆、郭松龄并称为奉军三杰,在奉军整军经武、第二次直奉战争及对抗北伐军作战中屡立战功,成为奉系将领中的佼佼者。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1927年夏天的一个夜晚,身在前线的他竟然突患中风,抢救后留下偏瘫后遗症,从此一病不起,1930年1月18日,因医治无效病逝家中,年仅45岁。
韩麟春
他病逝后,张学良亲笔题写了一幅挽联:
芳辰仁兄千古
世间多少事业待吾二人,风劲天门偏折翼;平时生死交情如君几个,月寒辽海百伤心。
韩麟春一生对张氏父子忠心耿耿,尤其为发展东北的军事工业,立下汗马功劳。他不仅是奉军三杰之一,在民国时期的高级将领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之一。为什么说他的去世与张学良有关呢?这还得从1927年奉军对抗北伐军说起。
奉军南下对抗北伐军 遭吴军靳云鹗重创 张学良与韩麟春初现分歧
1927年1月26日,张作霖在北京召集军事会议,决定派张学良,韩麟春的第三、四方面军联合军团进入河南,支援吴佩孚对抗北伐军。奉军分两路进兵河南,一路以张学良、韩麟春为“援鄂军”正、副司令,沿京汉路南下渡黄河进攻郑州;另一路派直鲁联军由褚玉璞指挥沿陇海路进攻开封。
张作霖(图片来自网络)
命令下达后,张作霖又致电河南主要将领寇英杰、米振标、田维勤、靳云鹗等人,声明奉军南下“专为讨赤”,所有河南将士,只要宗旨相同,就一视同仁,“从前地位军号,一仍其旧,并望协同动作”。在张作霖又打又拉的策略下,吴佩孚所部将领发生分化,一向亲奉的寇英杰率先归顺,为沿陇海铁路西进的直鲁联军褚玉璞部敞开了豫东大门。接着,驻归德的豫东镇守使郭振才,驻开封的河南军务帮办米振标,先后通电与奉军合作,张作霖随即任命米振标为第18军军长,郭振才为暂编第1师师长。
2月14日,直鲁联军先头部队进驻开封。与此同时,韩麟春、张学良指挥的第三、四方面军沿京汉线南下,在彰德收编了齐燮元的部队,在新乡又缴了王为蔚的械,于2月13日占领了黄河以北地区。
靳云鹗
奉鲁军大军压境,作为张作霖儿女亲家的前国务总理靳云鹏的弟弟靳云鹗等却不服输,决定以武力抗拒。2月15日,靳云鹗宣布就任河南保卫军总司令,随后,在吴佩孚的支持下,靳云鹗将河南境内直系各军改编为16个军,以魏益三为副司令,五为蔚、田维勤、张治公等分任军长,准备与奉军决一死战,靳云鹗声称:“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面对即将到来的奉吴决战,张作霖有意争取阎锡山协同作战,韩麟春奉命专程赴太原游说,力劝阎锡山与张作霖合作。但老谋深算的阎锡山审时度势,表面上哼哈答应韩麟春,暗地里却准备择机易帜,归顺国民政府。韩麟春的游说归于失败。3月5日,韩麟春电告张作霖:“冯玉祥、蒋介石、靳云鹗、阎锡山共同一气。奉军此时若入豫,晋军将由娘子关冲出,断我归路。必须分前队一部守石家庄,以防晋军。”
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
同一天,张学良、韩麟春在河南卫辉召集军事会议,决定分兵三路渡黄河:东路为荣臻的第17军,由阳武渡河,进攻阳桥、惠济桥一带;西路为赵恩臻的第11军,自修武渡河进攻虎牢关;中路为于珍的第10军,在黄河铁桥北岸集结,相机渡河,直扑郑州。这就是当时流传的奉军“三臻(珍)下河南”对抗北伐军。
奉军下河南的目标,当初决定暂以磁州为止。张学良对韩麟春的军事部署很不满意。张学良主张奉军主力应在黄河以北驻防,特别是炮兵集团不应渡过黄河。开战前,张学良给刘鸣九打电报,刘亲译给韩麟春看。电报对当前军事形势作了分析,结论是对重武器要撤退。韩麟春看后对刘鸣九拍桌子发怒说:“重武器都撤到黄河以北,拿什么打仗?”“光拿枪杆子打仗吗?”刘鸣九说:“张军长快回来了,你们再商量商量吧。”韩麟春没有完全执行张学良的部署,他负责在前线作战,结果,损失惨重。
张学良、韩麟春及部下与外国友人
3月7日,张、韩下达总攻令。
在此之前,黄河南岸的吴军已将黄河铁桥破坏,并在南岸构筑工事,严阵以待。于珍指挥的中路奉军在偷渡黄河时,两次遭南岸吴军炮击,死伤达6000人。张作霖鉴于中路失利,决定中路暂停行动,集中兵力由东路发展。于珍以前敌总指挥名义驰往东路指挥。3月11日,东路奉军自阳武顺利渡过黄河,于13日攻占中牟,威胁郑州。黄河南岸的吴军担心后路被断,弃阵撤退。14日,张学良、韩麟春指挥中路奉军乘势渡过黄河,向郑州追击。16日,西路奉军也顺利渡过黄河,在面临奉军三路合围的危局下,吴佩孚于3月15日挥泪离开郑州,移驻豫西巩县,靳云鹗随即率残部退往新郑。
韩麟春
17日,荣臻的第17军进驻郑州,18日,张学良与韩麟春在卫辉联名发表通电,通报奉军进驻郑州的情况,电文称:“我第17军荣、胡军长于篠日躬率所部,猛扑郑州,敌人负城固守,势极顽强,直至未刻,始将郑州确实占领。当攻城最烈时,吴向洛阳出走,靳贼云鹗向许昌窜去,守城之陈德霖部步兵4团,完全被我缴械,计获步枪4千余支,炮3门、火车20余列,辎重无算,刻正检查中。”
3月16日,正当奉军围攻郑州之际,已经投诚的米振标部突然自中牟自行撤退,张学良、韩麟春急令驻开封的奉军3个混成旅火速赶到前线应敌。奉军当即与靳军主力高汝桐、任应歧两师接火,激战约6小时,靳军诈败,奉军追击至白沙车站附近,闯入靳军布设的地雷阵,当场炸死2名旅长、3名团长,伤亡官兵2000余人。靳军乘此反攻,魏益三、米振标也加入战斗。奉军虽然装备精良,但作战能力却远不如直军,特别是靳云鹗部自从吴佩孚再起以来,对奉军积怨很深,靳云鹗曾对部下说,“这群胡子欺人太甚,我非给他们一个厉害看看,出出这口气不可!”靳云鹗一直不把奉军看在眼里,作起战来,以一当十,杀得奉军丢盔卸甲、望风披靡。
3月17日,靳军攻占开封。靳云鹗力主乘势反攻郑州,但魏益三仍坚持不能孤军行动,主张等待北线军进入河南后再行动,但靳云鹗迫不及待,只好独自反攻。他下令以高汝桐为第一路指挥,任应歧为第二路指挥,于20日开始反郑州。两军在郑州以南小李庄东站东西一带展开激战,死伤惨重。
24日,靳军再次发动凌厉攻势,高汝桐亲率敢死队,乘铁甲车3辆从正面冲锋,同时命令步兵自两翼出击。奉军亦出动铁甲车迎战。行至豫丰纱厂附近,高汝桐乘座的铁甲车被奉军炮火击中,高汝桐毙命铁甲车内。高汝桐一死,靳军群龙无首,军心大乱,奉军才转败为胜,挽回了颓势,3月26日,奉军于珍部在直鲁联军的配合下重占开封,打通陇海铁路。31日,荣臻部占领许昌。4月开始,靳军又接连发动了几次反攻,但都未能得手。4月下旬,奉军南下占领漯河,河南大部已为奉军占领。奉军虽然取得阶段性胜利,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是狮子斗豹子,两败俱伤。这时的奉军还没和北伐军接触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当战斗力更加强大的北伐军进入河南时,奉军显然已无力招架了。
唐生智
与北伐军激战受重创 双方矛盾加重
1927年4月下旬,武汉国民政府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唐生智指挥10万大军分三路进入河南。韩麟春、张学良指挥奉军第三、四方面军团固守遂平、西平、上蔡等据点,与北伐军展开激战。张学良、韩麟春开始时轻视北伐军,交手后才发现北伐军战斗力极其顽强。奉军连失遂平、西平、漯河、郾城、上蔡、逃遥镇,临颍等战略要地,特别是临颍一战,奉军伤亡万余人,被俘1000余人,奉军受到重创。 张学良、韩麟春本拟令奉军撤退至郑州、开封一带作第二次顽强抵抗。5月7日,武汉国民政府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兵出潼关,前锋直指洛阳,与唐生智的第一集团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张学良、韩麟春这才决定奉军撤出郑州、开封,向黄河以北总退却。
奉军进入河南与北伐军交战,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张学良和韩麟春分歧加重。奉军主力在没有和北伐军交锋之前,首先遭到豫军和红枪会的袭击,损失惨重,实属计划不周密,张学良指责韩麟春作战决策失误,张认为韩是按杨宇霆的意见,要到河南抢地盘,结果失败了。但韩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张学良对此很生气,以致双方发生过两次争吵,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良对其部下刘鸣九说:“如果郭茂宸在,我现在就不会这样为难了。”从这句话里,“可以窥见张学良对郭松龄的才干是衷心的佩服的。”
张学良与韩麟春
张学良怒杀陈琛 张韩矛盾激化
张学良率领奉军撤退到黄河以北时,以作战失职的罪名,把十七军炮兵旅旅长陈琛枪毙。陈琛是韩麟春的老部下,也是留日士官学校毕业生,第二次直奉战争时,因为他撤销原郭松龄部的两个炮兵营长,挑起了姜登选、韩麟春与郭松龄之间的一场风波。此次,张学良以失职为由枪毙陈琛,使韩麟春既生气又难堪。张学良这么做不仅是针对韩麟春,也是对自己恩师郭松龄的深切怀念。
部队撤到黄河以北的新乡,张学良和韩麟春住在道青铁路局。军团部机要秘书刘鸣九住在他们隔壁。在刘鸣久的回忆文章中披露,一天晚上,他听到张韩二人又激烈地争吵起来,当时正是6月,天气闷热。第二天韩麟春一大早就起来在外面树底下坐着,刘鸣九说:“你进屋吧!”韩摇头说:“再坐一会儿。”神态很不自然,显出极不高兴的样子。刘鸣九去询问张学良,张说:“方才那个人,错了还不认错。好几十万人摆在黄河沿上,多危险哪!”刘当即劝道:“你们两位主帅这个时候可不能闹意见,咱们得想个法子能使北伐军缓进,同时还得防备阎老西。”张说:“是啊,他(指韩)还不认错。”刘鸣九按张学良的意旨,给蒋介石拍发了1封电报,又给阎锡山拍2封电报。前1封电报蒋收到了,后2封电报被张宗昌截获了,扬言要到老将(指张作霖)那告状去。张学良当天对刘鸣九说:“长腿(张宗昌)把我告了,快拿电报稿到老将那打官司去吧。韩麟春不以为然。当时,蒋介石正在忙着他的事,阎锡山看到奉军实力雄厚,而且都撤回去了,也没敢追。
几天后,部队撤退到保定。军团部住在亮园(原曹锟公馆),张学良夫人来了,韩麟春家人也来了。当时两家住在一个大四合院里。有一天两个人又争吵起来,韩麟春一气之下,大烟也不抽了。刘鸣九问张学良:“韩军长又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们又说什么了?”张学良说:“不听我的话,结果严重受挫。你不是我的参谋长吗?没参谋好,实际不是这样吗?”刘鸣九说:“人家也是军团长,虽然是总参谋长,实际也是这样,但不能这样说。”张学良说:“芳辰这个人就是不认错。”刘鸣九劝道:“当老将都是这样,真有错,当面承认也是难的,还是说说话吧,要不然,这个弯可怎么转呢?”
张学良采纳了刘鸣九的意见,主动找韩麟春去了。但是两人心里的疙瘩并没有解开。第二天准备回北京,谁知韩麟春当天夜里突然身患中风,从此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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