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表彰了郭松龄和他领导的第八混成旅,送号"模范旅",号召奉军向八旅学习。张学良心花怒放,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跑过来拉住郭松龄的手"茂宸,我向你祝贺。"
郭松龄也非常高兴,激动得眼泪差点没掉出来。杨宇霆在旁边牙根都冒酸水,两眼都喷火。本来他想给郭松龄下绊子,通过这次演习,抓郭松龄一着之错,通过张作霖狠狠地教训郭松龄。结果适得其反,自己搬砖砸脚面,反弄巧成拙,在人前出丑,他的心里不是滋味。可偷眼看看张作霖,张作霖对他还真是不错,要换旁人,张作霖把眼珠子一瞪,得严厉惩罚,但对他杨宇霆格外施恩,只是瞪了他两眼。即使这样,杨宇霆也吃不消了。
比赛结束之后,全都返回营地。张作霖回了帅府,马上传下命令"全军抓紧时间演练"。实质上张作霖暗地之中正在积极扩军备战,调兵遣将。他把奉军编成了六个军,这是新编制,原来以师为单位,现在扩大成军。第一军军长姜登选,副军长李景林。第二军军长张宗昌。第三军军长张学良,副军长郭松龄。第五军军长张景惠。第六军军长孙烈臣,副军长阚朝喜。
这六个军,其中装备最精良的、最有战斗力的,也就是说在奉军里边拔尖的就是第三军,也就是张学良和郭松龄领导的这几万人马。怎么说当爹的也得向着儿子,另外张学良也真是一员虎将。一般人以为张学良是张作霖的儿子,本身就是少帅,他爹当然要破格提拔他了,其实他没什么能耐,这看得太片面了。
张学良可不像其他少爷那样娇气,从小受过严格的家教,有高深的军事造诣。张学良跟郭松龄没少在前线参加战斗,曾经到吉林剿过匪,爬冰卧雪,枪林弹雨,经过了多少次,为奉军也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才有今天的地位。当然,要说张学良点儿都没沾他爹的光也不现实,两者都有吧。
第三军成立之后,张作霖把他儿子张学良叫到帅府,面授机宜,告诉张学良"一定把第三军训练好,这第三军就是咱们奉军的灵魂。将来,专打硬仗。一旦我跟吴佩孚、曹锟交了手,我要把第三军摆到最艰苦、最硬的战场上,你小チ心里可要有数。"
张学良一笑"爹,您的用心我全都知道,我绝不给爹爹打脸。"
张学良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回去告诉郭松龄:茂宸,我爹找我谈了对咱们两个寄予厚望,千万不要叫他老人家失望,要抓紧练兵。"
"少帅,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张作霖积极扩军备战,加紧练兵。郭松龄和张学良什么关系?亲密无间。张学良在人前就说过不止一次"我就是郭茂宸,郭茂宸就是我张学良,他全权代表我,他说的每句话也就是我说的话。"
因此那些老将都恨张学良,也恨郭松龄,没事指着郭松龄的后背就说"你有什么能耐,还不是靠着少帅吗?要没有张学良庇护你,你能有今天吗?年纪不大,身居高位,掌握重兵,真气死我们了。"他们内部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1922年4月,直系大败张作霖,独霸中原,控制了北京政府。吴佩孚美得出了鼻涕泡了,专横跋扈不可一世。吴佩孚本来就骄傲,这回加了个"更"字。他跟曹锟一商量,为了装出假民主的样子,收买全国的民心,他们在报纸上连续发表文章和评论,什么要恢复民主,恢复法制等,来装饰门面,他们是这么说的,也这么做了。第一个,抬出被罢免的总统黎元洪,把老黎给请出山来,逼迫徐世昌下台。
吴佩孚还找徐世昌谈过一次话,说"您老人家年纪高迈了,每天耗费巨大精力,得不偿失。我看,及早回家吧,给您一定的养老金,您看哪好您就上哪一待,有困难尽管提,您把这位置给倒出来就行。"徐世昌这总统有职无权,空中楼阁,连点儿根都没有,就得听人家的。
一看吴佩孚来找他谈话,和风细雨,他就明白,这叫先礼后兵,我要不识抬举,要不顺着吴佩孚,下一步就够戗。还得说姜是老的辣,徐世昌二话没说,笑呵呵地冲着吴佩孚一抱拳"大帅,说得太对了,你就不找老朽谈,我还想找你谈呢。老了,人老不值钱,我早想让贤了,明天我就走。"
这多利索。徐世昌离开了总统的宝座,出了北京。总统现在没人做,所以才把黎元洪给端出来。为什么端老黎呢。这是曹锟和吴佩孚耍的手腕,经过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合法总统。假民主嘛,因为黎元洪想当初是经过民意测验、因为某种原因,被挤下台了。现在他们恢复法制,建立民主,所以才把老黎请出来。
黎元洪被挤下台五年多了,在家里坐冷板凳,天天写日记,据说日记写了多少本子,他对人这一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作了总结。老黎心说,我当过副总统,又当过大总统,我在台上的时候何等风光,车马迎门,拜会我的排大队,二十四小时都不会空的,甚至请我写个字就价值万金。可是现在,自从下台之后,门庭冷落,你想找个串门的都没有,看来人这一生一世,一是有权,一是有钱,这两者缺一不可。这好,在家一待,看孙子吧。
一正在他失意的时候,好消息传来,肥猪拱门,天上掉馅饼。有人撒脚如飞地来给他报喜,说"吴佩孚和曹锟有意请你出山做大总统。"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从北京透露出来的消息,老徐已经下台了,非您莫属。"
"天那,老天爷真睁了眼了。"
黎元洪激动得一宿没睡觉,自己还给自己算了几卦,这叫人得喜事精神爽,闷向心来瞌睡多,把老头子激动得胡子撅起老高,恐怕这消息不可靠,一旦不是那么回事,希望落空,他这条老命也许保不住,这受了强刺激了。
没出几天,吴佩孚、曹锟的特别代表带着礼物和聘书来请黎元洪,黎元洪一看这是真的,还装上了,把大脑袋直晃"不,老朽德才不备,我也没有那种工作能力,还是请贤者吧,我不行啊。"
他越装这大瓣蒜,那边越请。好话说了一大堆,最后他一看这弓别拉得太满,一下把弓弦拉折了,弄个鸡飞蛋打,就完了,这才适可而止,答应出山。
消息一出,报纸上通栏标题全登载了这一消息,再看黎元洪他们家,串门的成宿隔夜排着大队,黎元洪把窗户开开,往楼下一看,怎么样?又都来了"真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一点儿都不错。明知道上他们家来的都是溜须拍马的,还得欢迎,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五花八门的世界,台上是戏,台下是戏,人这一生都在演戏,没什么可奇怪的。
没过几天,头前卫队开道,后边是汽车,把这位老黎,黎菩萨送进北京城,住进中南海居仁堂,又坐上了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宝座。等老黎穿上大总统的服装,往正座上一坐,他眼泪淌下来了,受感动,真没想到临死之前还有这么一次。人这一生太有意思了,跟变戏法差不多,黎元洪做了大总统了。
曹锟、吴佩孚这头一招实现了,紧跟着又恢复了众议院、参议院和国会,这个民主,没有两院没有国会不能代表民意,又把当初失去职位的议长吴景濂给请出来了,吴景濂这心情不次于黎元洪,老头儿在天津得着消息之后,乐得直蹦,没想到还有今天,马上应召走马上任,主持两院的工作ラ北京又热闹起来。曹锟住在北京,吴佩孚经常住在洛阳,洛阳是吴佩孚的老根据地,当然他们经常往来。
曹锟也是个牌位,实权操控在吴佩孚手里头,人家有枪杆子。1923年的时候,曹锟就犯了官瘾了,他没事一琢磨,我怎么了?我怎么总去给别人抬轿,今儿个捧这个上台,明儿个让那个上台,我就不兴上上台?论资历,论能耐,论贡献,我远远超过黎元洪、徐世昌,我统兵多年,弟子徒孙遍布天下,我手里还有兵权,怎么就只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干事?不行,想法让黎元洪给我让让地方,我也当当大总统,尝一尝大总统是个什么滋味。
他先找吴佩孚透露了一下这意思,吴佩孚一乐"老帅,您干什么那么着急?那个大总统不就是个牌子嘛,现在您所拥有的一切都超过大总统,干吗非争那个呢?"
曹锟说:"那毕竟不一样,人家那叫大总统,你看人家穿着陆海军服装,那是大元帅,往中南海一住多神气,不管有没有实权,人家份儿在那儿呢!不管怎么说,我属于人家的下级,我实在不甘心。子玉,你得想办法成全我,哪怕我做一天,死也就甘心了。"
吴佩孚说"好吧,既然老帅有这意思,我就满足您的要求。"
1923年,曹锟开始上下活动,心想,怎么把这老黎给折腾下去呢?名正言顺地把人家请出来的,还没坐一年就给折腾下去,这舆论也说不过去,该怎么办呢?有招了,首先曹锟买通了议长吴景濂,十万元钞票摔到那儿了。
吴景濂一看,曹锟要做大总统,那我乐得河水不洗船。满口应承"好吧!"
把这钱也揣起来了。上下给活动,买通那些议员。其实这些国会议员都是牌位,哪个能真正代表民意?民意又卖多少钱一斤?他们自己光贪图享受,有这么个好名往北京一住,吃喝玩乐多美,领的工薪还高。吴景濂分别找他们谈话,有些人还真动心了,公开摊牌"吴议长,我们要拥护曹将军上台,给我们什么报酬呢?"
"明码实价,咱们来真格的,。吴景濂说,。绝不会亏待你们。"
"那不行,不能亏待这怎么解释呢?我们就听真格的,给多少钱吧。"
吴景濂又找曹锟,曹锟经过仔细算计之后,说"这样吧,要叫老黎下了台,选我登台,一张选票我给五千元现大洋,俩张一万怎么样?"
"我看还行,出手大方。"
吴景濂找这些议员一透露消息,议员一听"行,五千元。"
那张选票算得了什么?何必那么发傻呢?谁怕钱扎手,全同意了。经过上下打点,众参两院绝大多数人都被收买了,五千元一张选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曹锟挑了个好日子,坐上汽车来到总统府,面见黎元洪。黎元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迎接曹锟,分宾主落座之后,没谈几句话,曹锟压低声音说:"老兄啊,对不起,你待了五年,怪闷的,这回做总统开开心,不错吧?"
"挺好。"
"既然那样,咱们得轮流坐庄,你过完瘾了该我过了,我希望老兄能把这位置给我让出来,不知道老兄意下如何?"
"啊?"
黎元洪大吃一惊,问"曹锟,你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曹锟把脸往下一沉"这哪有假的,这能开玩笑吗?"
黎元洪当场就翻脸了,跟曹锟说"没这么干的,我不来你们非叫我来,我来了做不到一年,你们还非叫我让位,根据宪法规定,任期是四年,我没到日子,怎么就让我让位?不行!门儿都没有,不到日子我绝不让位。"
曹锟急了,把桌子一拍,眼珠子瞪得溜圆"黎元洪,你还别觉着你怎么的你这个总统空架子,我叫你做你就做,我不叫你做你就得给我滚。"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相当精辟,说得太有道理了。黎元洪不识抬举,也不识时务,也不想一想你这个总统怎么做的?曹锟跟你商议,你顺情顺理答应就是了,你要不答应得产生什么后果?但这人就糊涂,抱住总统这根柱子说什么也不撒手,曹锟怎么跟他通融,他也不给面子。
最后曹锟一甩袖子"好吧,咱走着瞧。"
下去之后,曹锟开始动作,还用问吗?手段太多了。首先开动机器让这些国会议员弹劾黎元洪,这一弹劾黎元洪,大伙儿就给他找毛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嘴两扇皮,是反是正都是理。怎么说都行,捧黎元洪的时候一套词,现在要贬黎元洪又一套词,让人听着还有理有据。大伙儿这一凑材料,给黎元洪总结了一百零四条,黎元洪都够枪毙的资格了,来个舆论造势。
另外,曹锟还动员军警闹事,没事就包围黎元洪的住宅,放几枪,写恐吓信,动不动就在信里头装一粒子弹。像这样老黎就下台得了,不,他还拧上了。老黎冷笑了几声"这种手段甭跟我使,水贼过河,别使狗刨,当年我都使得不爱使了,我跟袁世凯学的,恐吓我,我就不离这位,我看你们敢把我怎么样!"
曹锟一看这老家伙真行,死不放手,再使一招,这招可够损的,给黎元洪的办公室和住处停水、停电,甚至停止饮食,逼得他天天在总统府点蜡,连口水都没有,尤其是不给他饭吃,役兩三天的上大,黎元洪一看,我要再待下去,非把我饿死不可,好你个曹锟,可够损的。
没有办法,黎元洪含着眼泪答应退位。这多没意思?要不怎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要看出是那么回事,及早让步。黎元洪的书都白念了,得了这么个结果。他这一走,吴景濂操纵国会开始投票选新总统,谁要投票事先登记,到时候好领钱。
因此这些国会议员纷纷投票,结果清一色选曹锟做大总统,把曹锟乐坏了,这才粉墨登场,住进中南海,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贿选总统的丑剧。他当上大总统之后有什么作为没有?没有,只给老百姓带来无穷的灾难。军阀混战,别看这些人满嘴民意,提倡民主共和,那都是假的,人不为己天天诛地灭,哪个不为他们自己。把厨师都给关起来了。这下黎元洪受别看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到时候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吴佩孚一看老帅心满意足了,说"那你就老老实实做你的总统吧,我按我的计划办事。"
这吴佩孚也不甘居人下,现在他也没拿曹锟当回事,我先把你稳住、过两天就像你挤对黎元洪似的,我让你下台,由我来继承。铁拐李把眼儿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但这吴佩孚也是个浑人,也许是阶级本性决定的。就在1923年2月7日,他镇压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制造了惨案。杀了罢工的领导人林祥谦和大律师施洋,举国公愤,一致声讨。
吴佩孚被这个事弄得挺被动,为了扭转视线,怎么办呢?他又发动了"江浙战争",出兵占了浙江,把浙江的督军卢永祥给赶跑了,卢永祥一溜烟儿跑到奉天投靠了张作霖。为了进一步扭转视线,吴佩孚积极扩军备战,要用武力吞并全国,特别把矛头对准了张作霖。
他们天天开军事会议,剑拔弩张,基嚣尘上。吴佩孚把大批精兵全都集中到山海关,现在战争一触即发,偏赶上出事了,京奉铁路有一趟奉天的列车被吴佩孚手下的部队给扣留了。这一扣留,张作霖可找着借口了,张作霖心说,吴佩孚,我正想揍你呢,你先伸了家伙了,这回好,我出师有名了。
张作霖就列车被扣事件向曹锟提出最强烈的抗议,限令大总统曹锟在二十四小时以内予以答复,让吴佩孚赔礼道歉,包赔一切损失;如果二十四小时以内做不到,后果自负。张作霖还大做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了他的讲话,这件事也轰动了全国。大兵未动,舆论先行,先制造舆论。紧跟着张作霖在帅府召开紧急会议,通宵达旦,再看帅府内外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封锁了全部消息。
张作霖亲自主持会议,奉天东三省文武大员全都到齐了。张作霖首先向大家通报了最近的形势,最后说出自己的意思来"要抓住这个为借口开始进兵,报两年前的仇。"
大家举手,一致通过。张作霖满意地点点头。我卧薪尝胆两年多,可盼到了今天"曹锟,特别是吴佩孚,这回该着我老张收拾你了,我要亲眼看看你打了败仗是什么狼狈相,最好把你抓个活的,变成我的阶下囚,我狠狠地骂你几顿,我才出气呢!"
最后他问参谋长杨宇霆:"宇霆,你说什么时候打响合适?"
杨宇霆大吃一惊,这话可不敢轻易说,他最了解张作霖的脾气了,张作霖这人有时候一高兴,又揽功又推过,好事都是他的,坏事都是旁人的,尤其这次是直奉第二次交火,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双方都有几十万大兵,海陆空投入战斗。我要说初一打响,初一打败了,张作霖该怪我了,这我不能轻易表态。这就是杨宇霆的想法,要不怎么杨宇霆叫"小诸葛"呢。
但是张作霖问到面前又不好不说,稍微一愣,他乐了"大帅,我看听听大家的意见吧,让大家表表态。"
"那也行,哪天打最吉利,什么时辰打响最合适,你们都发表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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