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会想起那些再不能实现的梦想,那些从没等到的人,还有那些已经泛黄的时光。
是的,我们都还在路上,因为在时间里头,在背影背后,总会有一些我们无法拒绝的光亮,在暗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方夏的父亲,是一个巨大的央企的高层,那个庞然大物在当时甚至还拥有两所大学。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方夏在计划我们的未来时,曾经想让我我报考在湖南的那所大学,然后在毕业之际,完全可以依靠他父亲的能量,把我直接调到北京来,这样,我就可以留京了。不得不说,这个提法具有很强的操作性和诱惑力,让我异常动心。但现实无情的粉碎了我们的幻想,她父亲在知道我们的事以后,坚决不同意,直到最后棒打鸳鸯,导致了我们的分手,让我们两个人都痛不欲生,心里始终有根刺在扎着,从来不曾软化。
好了,我编不下去了。事实不是这样。痛苦是一定存在的,但应该只是方夏单方面的,我是辜负了她的那个渣男。
我一直觉得所谓缘分是不存在的。因为预先设定好的才叫缘,而相遇不过是偶然的几率在起作用,是否能相守下去则完全取决于两个人或多个人的人品、智商和情商。
方夏是典型的北京大院姑娘,热烈,直率,敢爱敢恨,有开阔的眼界和直爽的性情,不是不精于计算而是不屑为之。这样性格的反面,就是她不会在意那些细微的感触,比如雨落在芭蕉叶子上的声音,比如动物园初春柳树梢头的轻云,她更在意的是我是跟朋友而不是跟她一起去的那里。
和方夏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正在阅读《雪国》,还有《古都》和《千羽鹤》。我很迷恋川端的文字,他和沈从文是对我的审美观起到最终的决定作用的两个人。因为川端康成的关系,还买了不少的新文学杂志来看。那时候,知识界是开放而贪婪的,拼命引进各种各样的东西,无论文学还是其他,而且都还有市场。就在当时买的一本杂志里,我读到了一位日本作者的小说,小说的名字是《昆明圆通寺街》。我喜欢那个故事和故事里的感觉,至今还能记得作者描述的走在圆通寺前石板路上,脚下传来的声音敲打着内心的情节。很多年后,我借着去昆明出差的机会,特意去寻访了圆通寺。
现实中的圆通寺让我极度失望,那里更像是一个在国内到处可见的旅游景点,繁华,热闹,干净,唯独没有日本人为我营造出来的苍凉落寞。在一段院墙边上的角落,一个河南口音,穿着黄色衲衣的和尚喊住了我。他向我推销在院子里古树下的栏杆上,挂许愿锁,他卖力的向我推销着,恨不得除了许愿很灵以外,还包治百病。那时昆明的物价还不像后来那么离谱,买锁十块,刻字外加,一字两块。要知道,在和尚老家的某座名寺,请香的价格早就是成百上千了。
我于是给了他三十块钱,买了一把锁,让他帮我刻上几个字。和尚看了我写在黄纸上的子句,突然问我下一站去哪里,我告诉他我会去大理,丽江,或者随便哪里。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会在哪里停下。和尚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有点莫测高深的味道。然而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愿得相遇,不见离人”这几个字刻在了锁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