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主簿(二首)
据本诗内容,当作于江州辞归之次年春、秋各一首,即太元十九年甲午(394),时三十岁。
郭主簿生平不详。本诗题云“和”,可推想郭主簿对渊明出任江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之举,必以慰逸之情及邀请之意。观渊明之“和”,第一首重在辞归“息交游闲业”家居之乐,第二首则“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怀友之情。蒋薰谓“二诗前自述,言闲业之乐;后怀人,动衔觞之思。和言不独酬答,亦有次第”。甚为得之!
蔼蔼堂前林,中夏贮清阴。
凯风因时来,回飙开我襟。
息交游闲业,卧起弄书琴。
园蔬有余滋,旧谷犹储今。
营己良有极,过足非所钦。
舂秫作美酒,酒熟吾自斟。
弱子戏我侧,学语未成音。
此事真复乐,聊用忘华簪。
遥遥望白云,怀古一何深。
此第一首,作于“中夏”五月。
凯风,南风。回飙,回风。闲业,语出《庄子•天地篇》“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闲。”泛指辞官就闲,故曰:“卧起弄书琴”。“园蔬有余滋”,余滋,不断生长,正仲夏之象。“营己”,生活享受;“有极”,有限度。故下文云“过足非所钦”。过足,过分。钦,钦羡。弱子,幼弱之子。长子俨,仅周岁有余,故曰:“学语未成音”。此为天伦之乐。华簪,富贵者之穿戴,以为天伦之乐足以忘怀富贵。“怀古”二句,意即遥想归隐岩穴之人,千古有余师。
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
露凝无游氛,天高肃景澈。
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
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
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
衔觞念幽人,千载抚尔诀。
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
此第二首,作于秋季,以景抒怀,以应友情慰勉。
秋景澄澈清明,故云“天高肃景澈”。岩列,众多山岩。冠,挺立于诸多山岩之上。渊明常以孤松自况,故曰“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念幽人,思念像青松般傲霜挺立之士。检素,自检平素怀抱志向。不获展,没有舒展机会。故云“闷闷不乐的度此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