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笔者读完了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性情是沉甸甸的。因为,小说最后,除了男一号白嘉轩驼了腰、瞎了一只眼苟活下来以外,大多数鲜活的人物都死了,最后的情节是关于男二号—鹿子霖在疯病中死去:“...天明时,他(鹿子霖)的女人鹿贺氏发现他已经僵硬,刚穿上的棉裤里屎尿结成黄蜡蜡的冰块…。”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笔者很少读到一本现代小说像《白鹿原》那样把人物一个一个写死了的。因为这不符合读者的欣赏心理,自然会影响作品的市场销量。由此可见陈忠实这样的作家并不在乎市场。也可以说,对市场的无视往往是大艺术家的本质特点。
我合上了书本,一看手机上显示:今天8月22日,农历7月15日。这个日子是中国人俗称的鬼节,官称中元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中元节的主要习俗有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祭祀土地等。
既然是中元节,笔者也就罗列一下《白鹿原》小说主要人物的结局,作为对这部作品的回顾吧。
1、白秉德,白嘉轩之父,病故。留下遗言砸锅卖铁也要娶上媳妇,传宗接代。并留下一句哲理:“白鹿是一家,白不离鹿,鹿不离白”。但后人只当耳旁风而已。
2、鹿泰恒,鹿子霖之父。因拒不交出财物,被黑娃的土匪杀害。
3、白嘉轩前六个媳妇,相继病故。乡里因此盛传白嘉轩身上带钩,命硬克妻。
4、白赵氏,白嘉轩之母。虽然长寿,但历经丧夫、丧孙女、丧孙媳,历经兵灾、旱灾、瘟疫、饥荒等磨难。最后老病而死。
5、田小娥,《白鹿原》里的潘金莲式女人。郭举人小妾,出轨黑娃后被休。后嫁给黑娃,不被家族接受。被鹿子霖诱奸,与白孝文偷情,害得白孝文抛弃家庭、变卖家产、染上毒瘾、沿街乞讨。最后被公公鹿三杀死在破窑洞里。我个人觉得她是小说里最值得同情的人物。
6、仙草,白嘉轩妻之妻。染疫而死。一个相夫教子、本本份份的传统妇女。认为自己的死可以解除丈夫的劫难。
7、白灵,白嘉轩之女。白鹿的化身。参加革命,先与鹿兆海(鹿子霖二子)恋爱,后分道扬镳。与革命战友鹿兆鹏结婚。红色根据地肃反扩大化中遭活埋。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白灵是小说中最圣洁的人物。
8、大姐儿,白孝文发妻,白孝文与小娥私通后,她被孝文遗弃,后在饥荒中活活饿死。
9、冷秋月,冷中医长女,鹿兆鹏发妻。因鹿兆鹏反对封建包办婚姻,而长期遭其冷遇。最后遭公公鹿子霖酒后猥亵,犯上花痴病,被自己父亲用用中药灌哑后郁郁而死。我个人认为她是小说中第二个最值得同情的苦命女人。
10、鹿三,白嘉轩的长工。黑娃之父。因刺杀田小娥患上魔症。在睡梦中死去。
11、朱先生,白嘉轩姐夫。一代大儒。能掐会算,曾以三寸不烂之舌劝退二十万清兵。饥荒中奉命施粥振灾、抗战中发表投笔从戎声明。在编完县志后,自知死期,请妻子为其剃发后,叫了妻子一声“妈”,便坐化而去。
朱先生是《白鹿原》中的圣人,也是中国传统文人的精神象征。他的态度也很大程度体现了作者陈忠实的态度。
朱家是在各种灾难后唯一保全完整的家庭。朱先生留下一块神秘的墓砖,几十年以后,被破四旧的后人挖出来才接开谜底: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折腾到何日为止”。
12、郝县长,中共地下党员。被国民党县书记长岳维山下令枪杀。
13、黑娃,鹿三之子。先参加共产党农运,后参加红军,再进山当土匪,随后接受国民党保安队招安,并在鹿兆鹏的鼓动下,举行起义解放了滋水县城,后担任了副县长。他成为朱先生的关门弟子,也是朱先生最认可的弟子。希望“学为好人”的黑娃被县长o白孝文设计陷害,遭到镇压。死前对续弦妻子高于风说:“你要去找到兆鹏,你死了的话,由儿子接着寻”。可见他对鹿兆鹏有怨气。黑娃是小说里死得最冤的人。
14、岳维山,国民党县书记长。一路追剿鹿兆鹏为代表的共产党。最后被起义后担任县长的白孝文镇压。
15、田福贤,先做白鹿原总乡约,后做联保主任。此人是小说中比较独特的人物。他既贪财好色、阴险狡诈,又有乡绅讲情面,没有原则的特点。比如受贿偷放鹿兆鹏(这是小说最大的逻辑漏洞),以及收受贿赂搭救鹿子霖,在鹿子霖出狱后又将财物退还给鹿子霖。最后被人民政府镇压。
15、鹿兆海,鹿子霖二子,鹿兆鹏之弟。也是白灵的初恋情人。最后阴差阳错,转投国民党,与白灵擦肩而过。先是上前线抗日,杀死43个日本鬼子。后被迫剿灭红军,死于战斗中。白鹿原以抗日英雄名义为其举行盛大葬礼。
16、鹿兆鹏,疑似牺牲。小说暗示其在解放战争西征中的“扶眉战役”里牺牲,因此黑娃在遭到白孝文设计后没能等来他的搭救。他是白鹿原共产党人的革命代表。从小与黑娃过从甚密。一再说服黑娃革命,也是白灵的入党介绍人和丈夫。
《白鹿原》记录了关中地区清末以后五十年风起云涌的历史,展现了其中人物的无法自控的命运。这些人物如同“风搅雪”里的小雪片,不自主地起起伏伏,彼此冲突和解、再冲突在再和解,最终还是抵不住时代热浪,纷纷融化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是一串血与泪的故事,以及证明祖祖辈辈传下的真理的一个接一个的注脚:“白鹿终归是一家,谁也离不开谁”。
饱经沧桑的白嘉轩,支撑着残破的身躯,死守着朱先生拟定的相约,注视着这一切大开大合,无奈的吟诵着朱先生教给他的那首唐诗: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最后说一句,《白鹿原》电视剧对原著做了较大的修改,基本已经是失去了原著的艺术韵味和主题思想,不能以此了解陈忠实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