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文学史上,《孔雀东南飞》是第一部长篇叙事诗,也是乐府诗发展的巅峰之作,它与北朝的《木兰诗》合称为“乐府双璧”。很长时间以来,这两首诗都是教科书选辑的重要篇章。
《孔雀东南飞》叙讲了一个故事,即庐江府小吏焦仲卿与其妻刘兰芝从结婚、相守,到离异、殉情的爱情故事。刘兰芝漂亮姣好的容貌身段,聪慧娴淑的生活态势,爱憎分明的清朗性格,至死不渝的爱情观念等等,正是人们梦寐以求的性感美女和知性女性。这样既好看美丽,又温柔识事,既有本领又有个性的良家少妇,应该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偏偏婆婆不待见,而且在结婚三年后,忽然被婆婆遣返。这故事里的故事到底是啥?文本中没有记述,一千多年来,人们一直也没搞清,或者说人们也不想搞清,不愿搞清,就这样挺好。
就事论事来说,《孔雀东南飞》是从婆媳矛盾开始叙述的,而这已经是焦刘结婚二三年之后了。那么,在此之前,在刘兰芝身上发生过什么?作者没有交代。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文本中只讲婆婆不喜欢儿媳妇,显然是有问题的,也是很牵强的,因为当初结婚婆婆是同意的。从一般人情或人性来说,在刘兰芝身上,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不然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我们就从文本中给定的信息,即刘兰芝的婚前技能和财物两个方面,按一般生活常识和生活逻辑,谈谈刘兰芝婚前身份,供大家参酌和评述。
1、刘兰芝的超常技能,不是在家里学的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这是文本开篇的内容。“织素”是纺织制作丝织品,“裁衣”是裁剪缝纫衣服,“弹箜篌”是指识音律能奏乐器,“诵诗书”是指能识文断字。上述技能不是一般居民家庭女性所必备的,甚至社会中上层女眷也不需要都会。
文本中,刘兰芝与婆婆的对话有:“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刘兰芝妈妈与媒人的对话有:“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大体上讲,刘家是一般社会居民家庭,不是富贵权势人家。
能织素、学裁衣、弹箜篌、诵诗书,肯定不是在家里学的。应该是在官方设立的特定机构中学的,或者在民间成立的特定组织中学的。一般居民人家的女孩,没必要学这些东西。
就说“乐府”。《孔雀东南飞》本身就是乐府诗。汉武帝时期(公元前112年)正式成立乐府机关,负责收集编纂各地汉族民间音乐、整理改编与创作音乐、进行演唱及演奏等。刘兰芝能够弹箜篌,肯定是在政府设立或者民间特定组织的音乐机构中学习的,不是在家里学的,也不是在左邻右舍学的。
我们猜想,按一般生活逻辑,刘兰芝在婚前,应该是类似“艺妓”性质的身份。不然不会具备超出一般的技艺。历史上,出于政府管理的需要,或者出于投资赚钱的需要,政府部门或民间机构都会设立一些歌舞、音律等的实体,以培养歌舞音律人才,供社会需求。而一般居民家庭,出于改善家庭状况等考虑,会将女孩子送出去或卖出去,以培育出人们需求的特定人才。
2、刘兰芝的超常财物,不是在婆家获取的
“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这是刘兰芝临走前给焦仲卿留下的财物。“腰襦”,音yāo rú,是啥?是齐腰的袄子,就是架在肩上,下面只到肚脐眼的袄子。“红罗复斗帐”是啥?红罗是红色的轻软丝织品,通常指红色的纱帐。复,双层。斗帐,帐子像倒置的斗的样子,所以叫做“斗帐”。看看,这些东西是一般居家过日子的人用的吗。还有箱帘六七十,也太多了吧。上述东西太过豪华上档次了,不是一个庐江府小吏老婆应该有的东西。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这是刘兰芝被遣返回家那天早晨的装扮。“夹裙”,是里面两层即有里有面的衣裙,是较为讲究的穿着。“丝履”,是以丝织品制成的鞋,古代为华贵的服饰。“玳瑁”,为一种有机宝石,其质地细腻,花纹清晰美丽,色泽柔和,制成的工艺品或装饰品宝气华盛。“纨素”,是指白色的绸子,精致洁白的细绢。再看看,这些东西是一般基层国家工作人员所能拥有的吗。
这里面至少包含两层信息:其一,刘兰芝的赠物和穿着是婚前财产,不是结婚后才有的。其二,刘兰芝的赠物和穿着不是娘家的嫁妆,是刘兰芝自己凭自己本事得到的。
3、刘兰芝婚前当过艺人或者从事过艺妓性质的行业
从上述两个方面可知,刘兰芝婚前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先学会了好多技能,然后凭借自己的技能和美丽容貌赚取了好多钱财。证据就是,刘兰芝的这些技能肯定是在外面学习的,刘兰芝的众多高档财物不是娘家的,也不是婆家的,更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所以,我们猜想,刘兰芝受到过类似“艺妓”性质的专业培养,之后在盈利性质的机构待过,或者在富贵权势人家待过,或者与富贵权势人物有生活关联。由于特定原因,待不下去了,所以下嫁庐江府小吏焦仲卿。
刘兰芝三年没有生养,焦母忽然得知关于刘兰芝的不利消息,这大约才是“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故事里的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