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物君语:
中国泡菜缸之大,真没啥菜泡不下。
如火如荼的北京冬奥刚刚结束,
中国冬奥队斩获9金耀我国威,
世界也重新认识到了“双奥之城”的魅力。
图片|陈连宇©
短短的半个月里,
“爽文女主”谷爱凌凌空一跃魅苍生;
“冰雪濛主”王濛妙语连珠以眼为尺;
“花滑王子”羽生结弦再度挑战4A……
图片|庄言Grey ©
赛场外,冬奥会为全世界准备了678道美食,
马耳他运动员痴迷豆包,一天想消灭100个;
美国运动员不甘示弱,几天吃了200个饺子;
荷兰速滑手真情实感,直夸麻辣烫对味;
唯独韩国运动员吐槽“油多、难消化”。
甚至还声称连食堂都没去过、蹲宿舍吃速食,
差点要从韩国空运新鲜泡菜过来“救急”。
图片|伊娃同学-Eva ©
可要知道,
2019年,韩国99%的泡菜消费缺口都由中国解困;
2020年,中国向韩国出口泡菜量达到了28.1186万吨,
这其中的8成出口量,由山东仁兆一个小镇就能完成;
2021年,这进口额还超了1.4亿美元;
图片|hyokimchi ©
韩国人吃的泡菜量,
也不过是中国泡菜消耗量的的零头,
光一个四川省就是他们全年量的165%。
我们吃泡菜,他们吃的“泡菜底料”。
图片|暖光 ©
中国不止有出口给韩国的辣白菜、辣萝卜、辣桔梗,我国泡菜界更是卧虎藏龙。
说夸张些,那些泡菜,在中国泡菜面前,就是个弟弟。
图片|洋十元©
中国泡菜极简史
早在3100年前,我国就已经出现泡菜的雏形。
图片|弗蕾德©
《诗经·小雅·信南山》载:
“中田有庐,疆场有瓜,
是剥是菹,献之皇祖”,
盐渍菜“菹”佐证了腌菜加工技艺的出现。
再到《诗经·邶风·匏有苦叶》: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
过个冬而已,
我有一盆好吃的菜泡着,怕个啥!
西汉,专门的泡菜坛子安排上了;
北魏,泡菜教辅《齐民要术》出炉,
四大泡菜法、30多种泡菜包教包会;
唐宋,泡菜正式融入日常饮食大名单,
集市里开始出现泡菜铺子;
元明,工艺继续进化,加上辣椒传入中国,
再一次壮大了泡菜大家族。
图片|弗雷德©
直至近代,泡菜品种已丰富到难以想象。
几千年的发展里,
广义的泡菜大致可以分为五大类:
湿菜:盐水腌制,代表:四川泡菜;
半干菜:晾晒部分水的湿菜,代表:榨菜;
干菜:水分挥发干净的湿菜,代表:梅干菜;
酱菜:用酱油、酱汁泡制,代表:北京酱菜;
渍菜:用糖、醋等泡制,代表:酸藠头。
图片1|九色鹿©
图片2|鹿之葵的厨房日记©
行行出状元,泡泡出奇迹,
天南海北,泡菜飘香各自芳华;
一缸之大,还真没啥它泡不下。
图片|洋十元©
/四川泡菜/
味藏家传泡菜坛
四川人无论搬几次家,换多少次家具,
即使天塌了,泡菜坛子也得留着!
四川的泡菜坛子,分工很明确。
鲜吃的泡菜,叫做“洗澡泡菜”,
用玻璃坛子浅浅泡上一夜就能吃。
早餐店里,点上一份抄手、面条,
大舀几勺免费的黄瓜、莲花白,酸爽甜辣脆,
谁能不喊一声美!
图片|图虫创意©
与之相对的老泡菜,
则需要在老坛动辄泡制十天半个月,
直至咸、酸、辣渐臻化境,
在酸菜鱼、牛肉面中散发着无可抗拒的魅力,
虽退守幕后,仍深藏功名。
四川泡菜的灵魂,
还是那家传十年、二十年的泡菜水。
每年都要虔诚重新滤渣,加新水、新香料,
才能让家的专属滋味延绵流长,
积聚着四川人不舍的念想。
图片|分享之旅 ©
/东北酸菜/
金灿酸爽绝顶味
家家户户那口黑漆漆的酸菜缸,
不知道泡过了多少百斤的白菜。
它为一度缺乏绿色蔬菜过冬的大东北,
存留着那餐桌上泛着金色的救赎。
秋末买好白菜,
一大院的人聚在一块准备开泡。
大大大白菜晒一晒、氽个水,
挨挨挤挤地码在大大大缸子里,
大大大粒的粗盐见缝插针地缝在白菜之间,
最后注满一汪清水,压上大石头,
剩下的就交给凛冽的天气和勤劳的乳酸菌吧。
图片2|吃货小行家©
待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华丽转身的白菜正妖娆。
通过乳酸菌“黄袍加身”之后,
酸菜,东北冬日的餐桌王者,
踏着酸味绵柔、松软清脆的步伐款款而来。
猪肉、粉条、大鹅、大鱼……
无不仰仗酸菜的鲜美,暖暖地升华。
/重庆涪陵榨菜/
异乡游子乡愁药
祖籍重庆的著名作家阿城曾写:
“所谓思乡,我观察了,
基本是由于吃了异乡食物,
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
图片|王三岁©
吃不惯异国他乡的洋餐,
就着涪陵榨菜,喝一碗粥,
便是无数留学生心里,
堪比“老干妈”的乡愁解药。
图片|王三岁©
与法国酸黄瓜、德国甜酸甘蓝
并称“世界三大名泡菜”的它,
让“叛逆”的外国友人,也有了中国胃。
看似朴素的榨菜肉丝面,
有了榨菜,即可注入嘎嘣脆的灵魂口感,
和恰到好处的咸鲜劲儿,
一碗下肚,完全忘记孤独。
图片|卷心菜菜©
/浙江梅干菜/
春日咸鲜仪式感
早春三月,
浙江人趁着梅雨还没有来,
纷纷安排晒制起腌过的雪里蕻、白菜,
仪式感满满地惜怜着和煦的春光,
给日常餐桌备上一份恩物——梅干菜。
初见梅干菜之人,
往往轻视其蜷作一团的躯体,
一入口,才惊觉自然的鬼斧神工。
起初,会有种蒙尘般的酸霉气息,
随后便是咸鲜味道在口中游离,
绵柔而不失清甜。
图片|一粟 ©
鲁·隐藏美食家·迅曾在《风波》写道:
“女人端出乌黑的蒸干菜和松花黄的米饭,热蓬蓬冒烟”,
愣是给梅干菜写出了一份世外高人的仙气。
读过迅哥儿的“带货”,
吃货汪曾祺咽着口水点了个赞。
想要请梅干菜高人出山、施展其“毕生功力”,
大肉大荤必不可少,
梅菜扣肉自是天作之合。
与半肥瘦的猪肉一并烹煮,
菜茎裹着丰腴的油光重焕青春,
荤与素,甜与咸,绵与软浑然一体,
此等美感,唯梅干可成。
图片|风一样的婶子©
/北京酱菜/
吃出京味讲究劲
梁实秋先生曾锐评北京酱菜,曰:
“妙在不太咸,同时又不太甜”。
如此看来,还是有发扬几分匠人精神,
将美味狠狠拿捏住的嘛!
聊到酱菜,北京人都能对六必居、
韭园、天源酱园等老酱园如数家珍。
单拎这六必居说吧,做酱菜那叫一个讲究:
酱菜瓜,得取七分熟的,脆嫩度才到位;
酱黄瓜,重量不可超过二两,还得顶花带刺;
图片1|Rainbow©
这用的黄豆酱吧,
也得自个儿从零到一地熬,
上屉、打耙、踩黄子一步不落……
春节开始制作,直到处暑才起缸。
这样出来的酱菜才能色亮味香、酱郁适口。
就着稀饭来上一口,才叫地道。
“小酱萝卜酱黑菜,金钩豆瓣酱乳瓜。
麻仁金丝浅尝止,京城风味堪称夸”,
这口讲究“京味儿”,
可不只有朗朗上口而已!
图片|风一样的婶子©
/云南酱菜/
酱菜味美路子野
比北京酱菜少几分市井考究,
又要多几分奔放随意,
这就是云南酱菜给我的第一印象。
图片|拎拎同学©
首先,用料够野。
比如用红糖、白酒泡制的曲靖韭菜花,
据说源自一次奇迹的邂逅。
大山里自然生长的韭菜花,
随风飘进了农妇的苤蓝丝腌菜缸里。
半年过去,无心插柳柳成荫,
韭菜花使清香倍增,甜咸辣脆,
让汪曾祺直赞“神品”。
其次,工艺也够野。
做泡菜,寻常坛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木桶乃至竹筒,也能化作泡菜的温床。
合着这整个大自然,都是云南人的泡菜缸啊?
图片|有young 版纳 ©
/广西酸藠头/
酸得魔性好上头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酸嘢摊",
广西风味的泡菜,多见一种魔性的酸劲儿,
酸嘢就是当仁不让的证明。
十几种蔬果用醋、辣椒和白糖泡作一坛,
开胃酸爽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讲到酸嘢里点击率最高的一角,
大抵还是酸藠头。
看着,腌渍过的藠头像颗颗水晶,
在夜市的灯下闪着光。
嚼着,嘎吱作响,不止酸劲儿,
又有些微辛辣甜美在嘴里荡漾。
图片|jeans StoryBook ©
还不止单吃着过瘾,
酸藠头配合着柠檬、辣椒和鸭肉爆炒,
就是广西人念念不忘的柠檬鸭了。
鸭肉仿佛被酸得噗噗地流着油水,
但藠头鲜甜的后劲,
又给滋味再添层次感,
陈晓卿吃了,直言停不下筷。
韩国“Kimchi”,
其词源有说法源自汉字的“沉菜”。
也即“浸泡着的蔬菜”。
本是同根同源的泡菜,
一方面,韩国人挑三拣四地挑着刺儿,
又煞费苦心为韩国泡菜制定着“标准”,
自家人进口国外的泡菜也被设下诸多限制;
一方面,中国人的泡菜,
却千年如一地悄然沉淀着味道,
以小小泡菜坛,谦逊地兼收并蓄。
处世态度之迥异,可见一斑。
图片|图虫创意 ©
美食也好,文化也罢,
都不应该用狭隘的眼光去看待,
相互尊重,相互包容,
这才是奥林匹克所倡导的精神呀。
文字为极物原创,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