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在一个极平凡的一天,一位年过七旬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陪同人员的搀扶下,来到了开国名将彭德怀的旧居。
她颤颤巍巍地抚摸着故居斑驳的墙壁,静静地打量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这位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彭德怀晚年时仍念念不忘的前妻——刘坤模。
刘坤模,是彭德怀特意为妻子取的名字,他希望妻子能成为女中楷模。
而刘坤模也不负彭德怀的期待,成为让他尊敬佩服也怀念的女子典范。
两人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彭德怀在晚年时,感到怀念又遗憾。
彭德怀对刘坤模的爱伟大而深沉。
当年,在彭德怀陷入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谈起前妻刘坤模,并坦言十分想念她。
而远在中国另一端的刘坤模也同样放不下彭德怀。
即使因为各种原因,她一直联系不到彭德怀,她也坚信他是最清白的。
1978年,当刘坤模得知彭德怀逝世的消息时,她悲痛欲绝,险些晕过去。
在彭德怀最低谷时,有不怀好意之人找到刘坤模,让她说一说彭德怀的“罪状”。
刘坤模却气愤地说道:“他是我深爱的人,我没有什么好揭发的,我要说的都是他的好话。”
而这样一对互相牵挂,互相信任的爱人,却没能逃脱命运的作弄,成了一对不得已而分开的苦命鸳鸯。
彭德怀戎马一生有许多故事,用彭总司令自己的话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在这些故事中,最柔情的那部分,都属于刘坤模。
1921年,彭德怀在湘军中担任连长,保护一方平安。
刚当上连长的他年轻气盛,胸中自有一股正义之气。
他看到那些富豪乡绅们为富不仁,看到了社会的不公,也看到了贫苦人的痛苦。
不愿与富绅们同流合污的彭德怀,时不时地躲到老乡家里坐坐。
深入到群众中去后,他变得更加地嫉恶如仇,正义感爆棚。
有一次,他发现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地主,他不顾自己的安慰,找个机会除掉了地主,并在百姓中公示地主的罪行。
然而,彭德怀一直以来的嫉恶如仇得罪了不少人。
除掉地主后不久,彭德怀便被小人告到了上级那里,上级不由分说直接将彭德怀羁押。
被关押没几日,彭德怀便找趁机逃走。为了安全起见,他暂时返回家乡,过上了务农的生活。
这次回乡,也是他和刘坤模故事的开始。
此时的彭德怀,早就过了成家的年级,是实打实的大龄单身汉。于是,彭德怀的奶奶便决定亲自给他张罗婚事。
孝顺的彭德怀不想拂了奶奶的心意,又不愿意妥协,便想了个以退为进的法子。当时,他向奶奶提了个要求:结婚可以,人我要自己选择。
奶奶见孙子肯松口,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彭德怀长相好,又有志气,听说彭家要为他说亲,上门的人络绎不绝,但都没能入他的眼,都被他拒绝了。
这时,有人将一位名叫刘细妹的姑娘介绍给他,巧合的是,刘细妹正是彭德怀好友刘玉峰有的妹妹。
彭德怀得知后,心中高兴不已。
一方面,他对刘玉峰非常信任,是绝对信得过的兄弟。另一方面,他曾悄悄地见过刘细妹,跟刘玉峰一样,长得很不错。
于是他对家里人和媒人说:“刘玉峰长的好,人也好,他的妹妹像他,不用看我也同意这门亲事。”
其实他心里已经很满意了,他是见过刘细妹的。
后来据刘坤模回忆道:“那是1922年春天里的一天。我正在家中纳鞋底,忽然听见外面狗一阵狂叫。我出去制止狗叫时,正好看到一个长的浓眉大眼,健硕的青年路过,去了隔壁老周家。
那青年我不认识,到是认识前面领路的人叫俞桥,是我家的亲戚。
经过俞桥的介绍,我和彭德怀相识。起初,妈妈觉得我年龄太小还不适合嫁人。
其实刘细妹原本还有两个姐姐,只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两个姐姐被嫁出去给别人家做童养媳,被虐待死了。
家里就剩刘细妹一个女儿,刘妈妈很舍不得,也怕这唯一剩下的女儿再遭难。
刘玉峰曾劝刘妈妈说:“我从小和彭德怀相识,他是很温柔很有本事的人,不会欺负小妹。”
经过哥哥刘玉峰的劝说和后来与彭德怀的接触,刘妈妈也渐渐打消了顾虑,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没过多久,12岁的刘细妹就被花轿抬进了彭德怀的家中。
两人正式成为夫妻,而彭德怀比刘坤模整整大了12岁。
许是年龄相差太大,彭德怀对刘坤模非常照顾。
他怕自己的脾气让新婚妻子受不了,还坦言道:“我脾气不好,有时爱发火,辛苦你忍耐下”。
别看刘坤模年纪小,她也是个脾气大的人。
她直爽地回他:“我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原来在家里都是别人让着我”。
彭德怀听后哈哈大笑道:“那以后咱俩不管谁来了脾气,都互相让着点。”
二人也正像他们说的那样,婚后不管谁来了脾气,对方都懂得忍让。
他们婚后的生活过得十分幸福,彭德怀主动承担所有家务,只让刘坤模帮忙烧火,日子过得很和美。
彭德怀自小就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对学习一直特别重视。
刘坤模原本在家中不识字,也没读过什么书,他就亲自教妻子读书、认字。
他问她:“你读过书没有?”
她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
他严肃地说:“谁说女子读书没用?男女都一样,你要做女中模范,就得学知识。你学不学?”
她笑着说:“学。”
他说:“好,那我就从识字教你。”
就这样,他开始教她知识。她的名字也是那个时候取的。
婚后不久,彭德怀前往长沙学习。
分别两地的夫妻经常写信联系,他在信中一再嘱咐刘坤模不能忘了读书学习。
1924年,彭德怀的奶奶和爸爸相继过世。
彭德怀毕业后去了部队,他把刘坤模接到身边生活。
彭德怀在部队东奔西走,刘坤模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只要有学习的机会,彭德怀就会把她送去学习。
刘坤模曾经对此非常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坚持让她学习。
彭德怀便对她说:“我是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如果有一天我牺牲了,你要有点本事,可以自己活下去。”
这番话,让刘坤模感动不已,也坚定了她学习的决心。
后来因为一次战斗,彭德怀担心刘坤模的安危,先让她回老家避难。
(图丨彭德怀(中)与刘坤模(左2)及其亲人合影)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却让两人抱憾终身。
两人就此阔别十年之久,夫妻生涯也就此终结。
那一次夫妻分别后,彭德怀就开启了南征北战的日子。
局势的发展让他渐渐与妻子失去了联系。
而刘坤模也因为彭德怀的关系,被反动派盯上,在老家的日子十分艰难。
为了能够活下去,刘坤模背井离乡,独自一人踏上寻夫之旅。
只要听说彭德怀的部队在哪经过,不管多远,她都要去看看。
可这样的日子让刘坤模渐渐疲惫失望,丈夫的杳无音信让她深感无力。
有一次,她在上海寻夫失败后返回家中,路上遇见了一位老太太,经过和老太太的交流和介绍,刘坤模认识了第二任丈夫徐任吾。
在徐任吾的帮助下,刘坤模找到了一份糊口的工作。
生活中,徐任吾对刘坤模很是照顾。不久,两人就开始了同居生活,并生下一个女儿。
可命运弄人,婚后第三年,刘坤模无意中在在报纸上看到了彭德怀取得平型关大捷胜利的消息,她激动得泪流满面。
随后,刘坤模立即给彭德怀写信,在信中关切慰问,并讲述这些年来自己的各种遭遇。
由于没有彭德怀的具体地址,她便只写了平型关,彭德怀收。
幸运的是,当时的彭德怀已经是首长。他成功地收到了这封信,并回信告诉刘坤模现在的地址。
刘坤模收到来信后,十分激动。
她立即动身回到湘潭老家,将消息告诉他的家人。随即带着他的弟弟彭金华去延安与他会面。
见面后,彭德怀和刘坤模紧紧相拥在一起,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彭德怀也不禁落下了热泪。
这次见面后,两人促膝长谈。
但彭德怀得知刘坤模已经和他人结婚生女后,虽然难过,但他还是决定,结束夫妻关系。
他对刘坤模说:“时过境迁,我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们,你现在还是孩子的母亲,你有你的难处,我不会怪你。”
此后,彭德怀与刘坤模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同志关系。
刘坤模也与徐任吾离婚,并坚持留在延安学习,还在彭德怀的推荐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延安学习一段时间后,刘坤模在抗大学习中认识了任楚轩,两人结为夫妻。
彭德怀也在别人的介绍下,与第二任妻子浦安修结婚。
到此时,他们已经放下了过往,各自有了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各自重组家庭后,两家人也保持着亲人般的关系。
因为工作调动,刘坤模和任楚轩前往黑龙江生活。
但两人仍保持着频繁的书信来往,彼此关怀。
直到彭德怀陷入人生低谷后,才与刘坤模失去联系。
面对当时复杂的背景,刘坤模不像浦安修一样断绝和彭德怀的关系,而是主动说出“彭德怀是我曾经最深爱的人”这句话。
彭德怀在最难的时候也表示过,如果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刘坤模,他一定不会放弃自己。
这是一种信任,是一种想念,也是一种遗憾。
两人曾经是最亲密的爱人,也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即便因世事无常而分开后,他们也是支持彼此的最亲的友人。
他们彼此都没有错,是时代造成了他们爱情的遗憾。
当多年后,重返彭德怀故居后,刘坤模百感交集,往事如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放映着,她仿佛又看到了12岁的自己,坐在大花轿上,嫁给彭德怀的情景。
只可惜,此时她和彭德怀早已阴阳两隔,是时代造就了他们之间的悲剧。
最终,刘坤模在两行热泪下写出了:“横刀人不见,乌石缅雄风,华厦开新宇,犹忆大将军。”这一首包含深情的诗,是刘坤模对彭德怀最深的思念。
至此,她的一腔深情,终于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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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贝
编辑|沐阳
排版|李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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