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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得了,这个从小就毁他武侠梦、女装梦和奥特曼梦的暗黑萝莉,现在还要接着再毁他四年。
——题记
1
仲夏的傍晚,苍穹下的兰城,华灯正初上。刘雨凝站在主卧的窗边向外看,二十三楼的落地玻璃窗映照出女人精致的小脸。
她手里攥着一部手机,手机壳是订制的,上边有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LYN。那是许卓斐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身后的浴室门被拉开,裹着浴巾的许卓斐从里边走了出来。他头上的毛巾耷拉着,只露出半张脸也能看出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那是个从小帅到大的人。是会在被街拍的人问长得帅有什么烦恼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帅哥怎么可能有烦恼的那种人。
而外貌不过是许卓斐不足为道的一方面罢了,所以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她时常会仰望他,以一种很不平等的姿态。
他翻找了一下床单被褥,问她:“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刘雨凝去看玻璃窗上许卓斐的倒影,浮着彩色的光,如梦似幻,“我看到了,而且还打开你的微信看了一眼。”
她转过身,把他的手机丢在枕头上。她试图用不那么歇斯底里的语气问他:“所以昨天我去换婚纱的间隙,你还在联系她?”
她以为他是为了婚礼连轴转太累了,所以才会显得心不在焉。她没想到在自己穿着婚纱畅想他们的未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在牵挂别的事情。
许卓斐拿起手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慌乱,“圆圆在住院啊,我总得问问吧。”
他为什么这么气定神闲。
“她就那么重要?”刘雨凝抬起头,试图凝视面前这个男人。可是鼻尖一酸泪水盈眶,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就像这么多年她远远望到的他,很不真切。
“她做的可是绝育手术啊!”他提高了音量,她眼泪滑落,看清了他湿漉漉的碎发下皱紧的眉头。
然后她就被许卓斐冲过来,拦腰抱起扔在了床上。她推不开他,眼泪落到枕边。
“我的宝贝太太,”刘雨凝睁开眼睛,对上许卓斐嘲讽的笑眼,听他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在和一只猫吃醋吗?当初不是你哭着喊着要领养汤圆的吗?”
“哎呀!你变了!你以前都是陪我演好久的!唔——”
他再次轻咬住她的唇,这么多年许卓斐算是悟了,摊上这种戏精媳妇儿,直接用他的嘴堵住她的嘴就好了。
“许卓斐——”
他含住她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后半句:“你怎么操作这么骚。”
骚啊,当然骚了,此时不骚更待何时。他馋这一口可太久了,如今领了结婚证,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2
刘雨凝认识许卓斐,大概得从幼儿园算起。她姥姥和许卓斐姥姥是门对门的闺蜜,一到寒暑假老姊妹就把外孙们都接过来,没事儿就家庭聚餐,甚至换着带孩子。
那会儿她姥姥还骗她说,其实许卓斐姥姥才是她亲姥姥,当年生她妈妈的时候两家偷偷换了女儿,然后就一直将错就错到了今天。
那个暑假刘雨凝回家之后,看她妈的眼神都变了。
多可怜呐,这么多年都管自己亲妈叫“淑姨”。她也很同情对门的许卓斐,那小屁孩都小学四年级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爱看武侠剧,成天就和个智障一样见人就喊“如来神掌”。
就因为这个惊天的身世秘密,哪怕刘雨凝比许卓斐还小一岁,她也觉得自己比他成熟太多了。事实上许卓斐小时候做过的愚蠢事情,真的不可胜数,尤其小升初的暑假那一回。
当时刘雨凝刚从小区大门走进去,远远就看见许卓斐撑了把雨伞,从他姥姥家的二楼窗台跳了下去。得亏是雨季,楼下花园刚松完土,老式楼房的楼层也低,不然怎么也得裂根骨头。
刘雨凝跑过去看,看到附近几个路过的邻居,把扎进了泥潭里的许卓斐拔出来,就和揪起一只玩泥巴的萨摩耶似的。
那张萨摩耶一样白的脸上,有双萨摩耶一样的大眼睛,她凑过去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以为他了解了自己的身世,无法接受所以在试图自杀。
可是傻瓜许卓斐从来不会让她失望,水汪汪的狗狗眼里遍布痛苦,冲她哭着说:“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呜呜呜!这世上根本没有轻功呜呜呜呜……”
“啧……”刘雨凝一边腹诽这傻孩子没救了,一边也不嫌脏,搀着许卓斐上楼回了家。
他姥姥和姥爷都不在家,“跳楼”的时候还没带钥匙,只好先去她姥姥家。没有换洗的衣服,她拿了自己的一条连衣裙给他穿。
隔着卫生间的门许卓斐鬼哭狼嚎,说自己誓死不穿。她说从冰箱里拿出了两根大甜筒,再不吃就化了,于是他十秒钟穿好就冲了出来。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刘雨凝看向非要把“能屈能伸”说得天花乱坠的许卓斐,他正张着胯瘫在沙发上嗦雪糕,大概已经忘了跳楼和穿裙子的耻辱。
他怕是甚至以为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是为了掩盖内心对他的崇敬吧。毕竟哪有几个小学生会背《周易》。
于是为了打消许卓斐这种迷之自信,她黑着脸威胁:“你要是敢把大甜筒滴到我裙子上,开学了我就给班里说你今天穿我裙子的事。”
“难道我穿不好看吗?”她眼睁睁看他站起身,一边原地旋转一边搔首弄姿,然后眼睁睁看着一大块雪糕滑过她的裙子掉在地上。
“许卓斐……”
“哎……”
那是她第一次把他按在地上打,抄起拖鞋从头抽到了脚。很多年以后刘雨凝陷入思考,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么一场童年阴影,所以许卓斐格外热衷于被她抽……
因为刘雨凝学习一直不如许卓斐,为了保险起见报了稍微差一点的学校,所以两人并没有一起念初中。那会儿寒暑假大家都忙了很多,有许多补习班要去,所以见得就少了。
那三年两人就跟着老人们一起爬过一次山,初中男生个子蹭蹭地长,才两年时间,她就比他矮半个头了。她那会儿观察他,觉得这傻孩子似乎沉稳了许多,一路戴着耳机也不多说话。
她忍不住问他在听什么,迎着山风,俊秀的男孩子摘下一只耳机塞到她耳朵里。
他掏出MP3,刻意调大了音量,于是刘雨凝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迪迦奥特曼》主题曲:“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穿越时空,竭尽全力,我会来到你身边……”
“雨凝儿,”许卓斐的爸爸是东北人,所以他叫人名字总带着儿化音,配上那一刻一本正经的表情,刘雨凝觉得说不出的搞笑,“你相信光吗?”
“我相信火,”她眨巴眼睛,希望他能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戏弄,“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这是《火影忍者》里的名句,没想到就此触发了奇怪的机关,许卓斐喊了一路的“萨斯开”。要命的是他变声期的声音还真挺像鸣人的配音,于是导致那之后她很多年不看火影。
总结一下就是,谁又不是谁的童年阴影呢。
转机发生在念高中之后。许卓斐从小就是学霸,以全校前十的水平考进了一中。刘雨凝则勉强挤进榜单最后一页,数学的分数比语文还低。
她从初中起就在学架子鼓,原本想用分心做其他事来当借口,偏偏许卓斐也有一门从小学到大的乐器,于是没少被父母教训说看看姥姥家对门的那个孩子。
看什么看,都没见过傻子吗?
刘雨凝就是抱着这样佩服里带着嫉妒的心情碰见许卓斐的。晴秋九月的校园里银杏叶和蝴蝶一样迎光飞舞,不知何时他已长了一米八的大高个,和一群男生在篮球场上打球。
是长大了的萨摩耶犬,白白净净,发带撑起微卷的头发。
休息的片刻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在和煦的阳光下像狗狗热情地摇尾巴一样,摆动他白皙的长胳膊向她打招呼:“雨凝儿!”
他和新认识的同学们交代了几句,从地上一扎矿泉水里取出一瓶小跑到她面前。刘雨凝余光里瞥得见,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在偷觑他们。
那是青春期的虚荣心,也夹杂着懵懂的好奇心,她鬼使神差伸手帮他擦掉脖子上的汗,“送我的?”
她才接过水,就被他长臂一展带进了怀里。后边有一辆自行车横冲直撞而过,见她避开了,他很自然地向一旁退了一步,然后暖暖地一笑,“不然呢?我长这么大还对谁这么好过?”
风是寂静的,猫儿在红色的爬墙虎下睡懒觉。在那个秋天,刘雨凝第一次觉得许卓斐不再是个傻子了。
他之后参加了校篮球队和民乐团,学习也从没跌出过全年级前五十。小奶狗的长相、大大咧咧的性格,谁见了都很难不喜欢。
所以她对他常年的嫌弃里,也渐渐添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是金色银杏下他递给她的水,是小吃街他冲过来咬掉一大块的她手中的冰棍,是回家路上他只带过她的自行车后座。
是最好的青春里,遇见了最明媚的那个人。
3
许卓斐在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决定组个创新型乐队,迎新大会的时候一通宣传,可惜只有他的室友孟醒愿意给他当键盘手。
“还是我醒儿好啊,积极响应。”孟醒拍掉许卓斐勾肩搭背的手,冷淡地回了句“爸爸宠你”。
以许卓斐在A大的人缘,原本不该这么凄凉,只因他构想的乐队实在太硬核了。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刘雨凝带着自己会贝斯的表弟陈一凡来了。
说起来许卓斐还是觉得缘分妙不可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竟然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学院。
他还记得她高中的时候数学拉分很多,原本以为可能会和上初中一样,她会选择更保险的大学。哪知道恶补一个高三,提了二十分不说,她甚至后来还和他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
那场比赛结束后,她买了小学常吃的大甜筒给他。夕阳西下的林荫道里,他看向刘雨凝扶在腰间的手,把自行车骑得比步行还慢,问她大学想去哪里。
她说了A大,他顿了好一会儿,震惊于她和他想考的竟然是同一所大学。
思来想去,他那会儿忍不住担忧地说:“雨凝儿,要是我考上了你没考上,你得多难受啊?我一点都不想做你别人家优秀的孩子——凝哥!凝哥别打头……”
这女孩身上一直有股做什么事就要做到好的劲儿,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她每天都会上传一段自己练习架子鼓的短视频,没想到还因为偶然的一场独奏爆火了,涨了好几十万粉丝。
他把那段视频下载下来保存在了手机里,那个穿着一身黑的潇洒短发女孩突然冲镜头一笑,会看得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了不得了,这个从小就毁他武侠梦、女装梦和奥特曼梦的暗黑萝莉,现在还要接着再毁他四年。
于是在孟醒问这位爆火网络的初恋系小女神,为啥愿意和他乐队的时候,许卓斐一撩头发靠在椅子上,颇为无奈地说:“醒儿!这你都看不出来吗?那她肯定是在打我的主意啊!”
孟醒一本《模拟电路》砸过来,骂他不要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许卓斐其实不算普通。上大学之后,成绩优异到拿国家奖学金不说,一米八七的个头、无可挑剔的脸,从小练到大的乐器也考到了十级。
只是因为他们那一届,多多少少都对刘雨凝有滤镜,所以不敢相信罢了。好在许卓斐对自己足够自信,所以在刘雨凝拉着陈一凡入伙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心安理得接受了。
帅哥绝不会有受宠若惊的烦恼,尤其是许卓斐这种骨灰级自恋的帅哥。
A大也有一条银杏路,如同高一开学的那个秋天一样,他买了奶茶请刘雨凝喝。她问他国庆表演将近,说好今晚一起去练习,怎么不见另外两个人。
音乐教室的门口,他向她行了一个很庄重的绅士礼,“谨以此礼感谢雨凝儿带小表弟入伙。”
那是他奔波了好几天、谈了许多次拉到的赞助,他点赞收藏了她在知乎写的一个回答,问题是请人推荐一套性价比高的架子鼓,她写了她最想买的那一套。
连赞助带他攒下来的各种奖金,他全款买了下来,吃了她这么多年大甜筒,终于能回一份像样的礼物了。
他没想到,她会高兴地跳起来扑进他怀里。
一米六不到的女孩子娇娇小小,抱在怀里软软糯糯。她颈间是橘子味香水的清香,好看的月牙眼里盈满了快乐。
他的人生得到过许多礼物、许多奖杯和许多的爱与关怀。可他从没有此刻这般心满意足,拥有了她的笑容就仿佛拥有了全宇宙的美好。
“雨凝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比你还高兴。”
老实巴交的小表弟陈一凡猛地张口:“那个,斐哥,我有办法让你快乐加倍,我的贝斯——”
“别搞我迷弟的钱了,陈一凡你自己攒钱买去。”
许卓斐沉浸在刘雨凝的护短里,丝毫没有听到身后孟醒问陈一凡:“刘雨凝为什么说斐子是她迷弟啊?”
“就当时我姐拉我来组乐队吗,我问她图啥,她说斐哥被她罩了这么多年了,还点赞了她在知乎的回答,一看就是老迷弟了。所以她能帮一把是一把,不能让迷弟受委屈。”
孟醒总觉得,这语气和说刘雨凝在打自己主意的许卓斐如出一辙,于是只能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对陈一凡说:“像这种点赞不能隐藏的软件,以后就别玩了,怪误人子弟的……”
4
A大有个传统,每年国庆放假前最后一晚,各个社团和乐队会在大操场开演唱会拼盘,由学生们自行报名和组织。许卓斐这个节目能过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鼓手刘雨凝。
因为实在太硬核了。
舞台上陈一凡冲刘雨凝挥手,说好多人都是为了看她才票选出他们的天涯乐队的。
刘雨凝“哦”了一声,向后台看了一眼,看到许卓斐被孟醒从洗手间拖上了舞台。在调音的陈一凡忧心地问:“斐哥,听说你昨晚一顿吃了十五只大闸蟹,是真的吗?”
键盘手孟醒气定神闲,他和许卓斐当了一年多的室友了,更大风大浪的场景也见过,“是二十只,嗑瓜子一样被他连夜磕掉了。高人竟在我身边。”
刘雨凝无奈又宠溺地笑出声,这小子这么多年都没变。他依旧是那种做起事来十分认真且专注的人,兴致上头了,可以一天连着打八小时台球,写十小时论文,磕掉二十只大闸蟹。
以及事事都记挂着她,件件都偏心着她。
“等会儿我去给你买药,完了记得吃。”她离他最近,用鼓槌轻戳他腰间,看到那张拉肚子拉到惨白的脸。他硬生生扯出一抹笑点头答应,让她觉得好笑又心疼。
在刘雨凝的注视下,许卓斐大步流星走到了舞台正中间,他大手一挥拒绝了立麦。乐谱是他和孟醒一起改编的——世界经典名曲《菊次郎的夏天》。
中规中矩的前奏过后,大家正好奇不要立麦主唱怎么出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许卓斐从他袍子一样的风衣底下,竟然拿出来了一支唢呐。
那晚隔着好几百米远的小吃街上,都有人听到了唢呐嘹亮的声音,有学生录了视频传到网上,热评第一好几千赞,内容是:“菊次郎是不是没能挺过那个夏天?”
都盖过了底下几楼刷鼓手是刘雨凝的评论。演奏结束后,许卓斐本来都跳下舞台了,突然想起什么又爬上去,和主持人要了话筒,露出他标志性的骚包微笑:“请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们天涯乐队!雪花,勇闯天涯!”
那是他拉来的赞助商,不然买不起那么好的一套鼓给刘雨凝。
所有演出结束之后,四个人抱着奶茶坐在大操场的观众席上,孟醒一边看手机一边说:“我斐子哥要火了。”
而许卓斐吃下刘雨凝递来的药,把自己在口袋里装了一天的橡皮糖塞进了刘雨凝的手里。
星河璀璨,许卓斐长臂一展把三个队友一起搂在怀里。刘雨凝坐在他左边,被迫贴在了许卓斐心口。
大男孩的胸膛很温暖,她听他又一次特殊对待她:“以后一起走花路吧!铁子们和我雨凝儿!”
这东北口音她嫌弃了很多年。可渐渐的,等到许多年后这一刻她才发觉,原来已经逐渐习惯,甚至有些喜欢。
不对,是喜欢得不得了。
秋夜的风凉爽舒心,孟醒识趣地拉着陈一凡提前离开,留下刘雨凝听许卓斐掷地有声的表白:“雨凝儿,我吧,嗯……算了不废话了,都在唢呐里了!”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拨开他的唢呐,踮起脚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不然高低得听他从《抬花轿》吹到《入洞房》。
她就知道这小子惦记她很久了。于是奇怪的机关触发了,女明星和男粉的秘密恋爱剧情在她脑子里展开,张口就是老戏精了:“虽然我答应和你谈恋爱了,但你也知道的,追我的粉丝不少,为了我的演艺事业,你要乖一点,懂?”
许卓斐一边的眉毛缓缓上挑,这个邻居家青梅竹马的女孩从小就有点神叨叨的毛病。小时候总爱对他说什么“可怜孩子连身世都不清楚”,现在又讲这种狗血剧经典台词。
“阿斐很乖的,一定不会耽误姐姐的事业的。”能怎么办,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那就只能宠着了。
虽然这样说着,刘雨凝还是在所有节目结束后,聚光灯熄灭前,拉着许卓斐回到了舞台上。
她在人群前大大方方吻他,在拍到她与许卓斐接吻的视频底下评论说:“以后我就是有狗子的人啦!”
送完刘雨凝后,回到宿舍的许卓斐一键三连:发动态官宣、朋友圈背景换上刘雨凝的照片,以及二话不说把她拉进了自己的家庭群。
他在群里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许卓斐姥姥第一个回复:“小凝,今年寒假就来我家过吧?让你姥姥和姥爷也来。@刘雨凝”
于是才谈恋爱第一天,刘雨凝就有种新婚燕尔的感觉了。他执意和她连麦,哪怕不讲话,也要听她轻轻的呼吸声。
好粘人的萨摩耶哦,可是她好喜欢。
5
大三的寒假刘雨凝和许卓斐去姥姥家,碰上两家老人去参加好友家嫁孙女的婚礼,于是就先在小区里转了一会儿。
两人转到一个小花园,冬雪正消,遇见一群老年人在演奏乐器。他们站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后,许卓斐贴着刘雨凝的耳朵说:“这乐队没有灵魂。”
没想到拉二胡的大爷耳朵还挺灵,一扭头问他:“没魂儿?那你说怎么才有魂儿?”
刘雨凝预判了许卓斐的预判,在他掏出唢呐前,捂着耳朵向后退了十几米。唢呐不愧是“乐器流氓”,响声一出惊天地泣鬼神。
正当老人们拍手称赞、许卓斐洋洋得意看向刘雨凝的时候,一个大叔从旁边一栋楼的三楼窗户探出头来大喊:“谁吹的唢呐!啊?”
许卓斐双手叉腰脑袋一扬,“是我!”
刘雨凝转身向上看了一眼,发现窗户边陆陆续续探出许多熟人的脸来,比如她姥姥,比如许卓斐的姥姥……
“傻狗还不快跑!”刘雨凝冲过去,一手抄起被丢在地上的唢呐包,一手拽着许卓斐就跑,“你疯球了吧许卓斐!站人家婚房前头吹《大出殡》!”
长辈们的朋友十分钟就被许卓斐得罪完了,这男朋友不能要了。于是俩人抱头躲在门洞里的时候,刘雨凝很沉重地说:“你我这桩婚事,恐我爹娘不能应允,如今只好——”
“只好私奔了。”阳光从楼梯间的玻璃窗外洒进来,刚好映照出许卓斐明媚的侧脸。她只是失神了一瞬间,就不仅被他抢了话,还被他小鸡啄米一样亲了好几口。
那个寒假,许卓斐仗着要躲避姥姥们的小区朋友,天天足不出户。不是去刘雨凝姥姥家蹭年夜饭,就是把刘雨凝拉到自己姥姥家来炸虾片。
亲亲抱抱腻腻歪歪,那个新年刘雨凝就觉得身上仿佛黏了一块口香糖一样。还是大白兔奶糖味儿的。
寒假过后两人相约一起考研,课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唯一的娱乐就是带着乐队去参加一些演出。又一届新生入学,天涯乐队依然在演唱会拼盘上延续了光荣传统。
主持人和许卓斐他们是同一届的,轻车熟路地报幕:“请大家掌声欢迎天涯乐队带来的《菊次郎的夏天》!”
刘雨凝的账号会发布每一场天涯乐队的演出,热评第一基本都是感叹唢呐一响风云变色的。初冬的风静静的,两人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前短暂休息时,她笑着读评论给他听,他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包住她的脑袋御寒。
考研前最后的冲刺阶段,不管多累,不过多大的风雪,每天早上刘雨凝冲下宿舍楼,都能看见那个小白杨一样的男孩提着包子和豆浆在等她。
时间很紧,他们会一边往图书馆走,一边吃掉早餐。他会倒着走在她面前,挡下大部分风与雪。
“雨凝儿,你说万一今年考不上,怎么办啊?”他问她,热乎乎的包子两口吃进肚子里。
刘雨凝仰头看他,声音很温暖,“没关系呀,那就再考一年,我们总能一起读研的。”
“也是,你给我当学妹也挺好的!”
“许卓斐……”她抄起一把落雪往他脸上砸,这小子这辈子是不会谦虚的,“你说的什么狗言狗语?”
两人几乎同时报的名,考的也是同一学校同一专业,所以最后是在一个考场里。考研前夕两人住在考点附近的宾馆,昏黄灯光落地窗,窗外是华灯初上冬雪飞扬,只不过谁也没有那种心思,各自抱着书最后过着考点。
刘雨凝有些紧张,大半夜辗转反侧,突然一只长长的胳膊隔着走道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雨凝儿,别慌,”许卓斐睡意朦胧,嗓子一分沙哑九分温柔,“怎么都好,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我等你……”
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覆在颊边的这只大手,掌心温热得不得了,她听他轻轻地说话:“反正无论如何,明年一毕业我就要娶你的。今年考不上,明年就在咱们新房里备考,实在不行等我考上了就给你偷题去——”
她直起身,凑过去摸黑亲到了他的嘴角,“快睡吧,骚话这么多。”
他把左手伸过来,悬空了一夜让她握着。这看着总不太靠谱的大男孩,其实早已给了她太多踏实的心安。
家里人都说,和许卓斐谈恋爱结婚好,认识近二十年,两家又有交情,彼此也知根知底,很合适。可刘雨凝很明白,不是为了那么一份合适,她是真的爱他。
出于习惯成自然,出于真实的心动,出于想要长长久久一起生活。她握着他的手时,能清晰看到他们美好的未来,能清楚看到她会因为他变得更好。
菊次郎没能挺过那个夏天,但她想要和他岁岁年年、过完余生所有的夏天。
6
一路初试带复试还算顺利,许卓斐如诺在第二年的夏天向刘雨凝求婚了。
天涯乐队在毕业季的告别晚会上做最后一场演出,菊次郎的这个夏天,有一份很美好的爱情写下了圆满结局。
结婚证几乎和录取通知书一起到两人手里,婚礼紧锣密鼓地筹备,赶在开学前办了起来。
和相识二十年的男神一起考上研究生后,他转身就和我领了证
已经工作了的孟醒特意请了假赶来,和即将读大四的表弟陈一凡同台,加上两个请来的专业乐队的人,承包了整场婚礼的背景音乐。
新郎致辞的环节,许卓斐从台侧拿了自己的乐器包上来。刘雨凝看见他掏出唢呐的那一刻微微挑眉,内心正感叹“不会吧不会吧”的时候,他一曲《抬花轿》响彻云霄。
刘雨凝竭尽全力忍下脱了高跟鞋堵上去的念头,内心起草了好几个热搜标题,比如:新娘结婚当天因新郎吹奏唢呐致聋……
“咱们结婚的唢呐我亲自吹,你葬礼上的唢呐我也亲自吹。”这是许卓斐的庄严宣誓,一旁的孟醒直接笑到翻下了舞台。
也许换别人此刻会气得转头就走,可那一瞬间刘雨凝明白了许卓斐的言下之意。他想要照顾她一生,宁先送她走,不让她尝一刻的孤苦。
在前排的长辈们摇头摆手让许卓斐换句话重说的时候,她上前轻轻环抱住了他。
“等到我的葬礼,你还要吹。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嫁给你。”满场宾客震惊不已,一口一个“葬礼”的婚礼,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当然要预约好几辈子了,不枉费她为了追赶他所做的那些努力。哪是凑巧,还不是高三那年托姥姥偷偷打听了他想去的大学,然后没日没夜苦学出来的“凑巧同校”。
又怎么会没人愿意和许卓斐组乐队,哪怕图他那个人,也有的是会乐器的小姑娘蜂拥争抢。还不是她不辞辛劳挨个游说,请奶茶、请火锅或者帮忙做事,可没少破费。
是青梅遇上竹马,是偏爱撞上偏爱。
“余生请多指教,刘小姐。”
“余生请多指教,许先生。”(原标题:《菊次郎没能挺过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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