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三少爷的剑》,大家都知道是古龙“江湖·人”系列的第一部,也是唯一的一部。古龙那句广为流传的经典江湖语录,便来自此部小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人”系列是古龙重点打造的后期系列,求新求变的古龙,力图通过“江湖·人”系列,去揭秘江湖与人性,探讨人与江湖之间的恩怨情仇。古龙的构思很奇特,立足点很新颖。江湖是什么?人就是江湖。人是什么?江湖的一分子。人与江湖,纠缠不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三少爷的剑》中,故事的男主角是谢晓峰,作为神剑山庄的天纵奇才,江湖中的剑神。古龙并没有重点描写他如何剑啸江湖,成为人中的帝王,剑中的神。关于这些英雄事迹,古龙一带而过。古龙想重点写的是谢晓峰成名后的困惑,名利可以让人风光,也可以让人痛苦。谢晓峰的痛苦就在于名气太大,大到连他自己都不能承受。于是他逃脱,他逃避,以假死换来重生。尘世间的一番经历,他依旧逃无可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怎么逃避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你一旦做了谢晓峰,就永远是谢晓峰。就算你不再握剑,也还是谢晓峰。
于是乎,化身没用的阿吉后,燕十三还是要挑战他。独居藏剑庐后,丁鹏还是要挑战他。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江湖,也不是可以随便退出的江湖。谢晓峰至此大彻大悟,不但悟出了至高无上的剑法,还在境界上到了神与圣的境界。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解脱,燕十三的夺命十五剑奈何不了他了,藏剑庐的坟墓困不住他了。所以他大笑着飘然而去,真正的笑傲江湖。
看古龙的小说,不必在意情节是否完整无漏洞,也不必在意打斗太过简单草率。古龙的小说,看的就是人性,能让你最终回味的也是人性。或丑或美,或善或恶,有闪光点,也有阴暗面。表面上是快意恩仇的武侠,实际上却直指人性。
《三少爷的剑》之后,古龙相继写出了《白玉老虎》、《圆月弯刀》,又是非常经典的作品。但《白玉老虎》有烂尾嫌疑,而《圆月弯刀》呢只写了一半都不到,剩下的都是司马紫烟代笔。一次次求新求变,一次次又无疾而终。古龙的武侠世界日渐凋零,有心无力。
我一直觉得《圆月弯刀》若是写完,古龙会将之放在“江湖·人”系列,因为这部小说讲述的也是江湖中人的挣扎,亦正亦邪的丁鹏,徘徊在正邪两道,不正是江湖人的无奈吗。可惜的是,这部小说不知是何原因,古龙将笔杆子交给了司马紫烟。在古龙写的11个章节里,谢晓峰再次被提及,丁鹏要与之较量。说《圆月弯刀》是《三少爷的剑》的后传,一点不为过。
司马紫烟代笔后,续写了丁鹏和谢晓峰的较量,在意念和境界上的较量,堪称禅机满满,余味无穷。若古龙自己写丁鹏和谢晓峰的较量,又有怎样的神来之笔呢?可惜再也一见。不过可以猜测的是,古龙在即将写丁鹏与谢晓峰较量时,忽然找来司马紫烟代笔,可见其并无好的思路和想法,难以为继。所以才找来司马紫烟,司马紫烟其人,擅长构思桥段,这一战,他写出了新意。这要比两人刀剑决战,不知道要高超多少。
可惜的是,司马紫烟写得秒的也仅仅是二人的较量,这之后,故事情节奇烂,人物性格颠倒,场面局促,最后紧急收尾,成了一部虎头蛇尾的作品。若是古龙能够多花点心思,多用点心思,专注写出来,这必定是一部经典作品。亦正亦邪的丁鹏,无敌的魔刀,魔刀背后的江湖,江湖中的正邪较量,出彩的地方,能写的地方太多,实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