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太看重土地,而且也写过几篇关于土地的文章,这其中的原因是和父亲对土地的感情有很大的关系,在去年的清明节前夕,又写了这篇文章,算是对父亲的怀念吧。
父亲是农历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二日过世的,说来已经是二十多个年头,每当我走过村南的层层梯田时,就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他拓荒耕种的这片土地、想起了他累倒在地堰边的情景。
那是一九八四年,我们村里的土地已经完全承包到户,父亲从此有了自己的承包土地——村南的一个长满荆棘的小土山,在土山跟旁,有一条夏天季节性的河沙滩。这片土地离家有三里路,是一块北高南低的梯田,里面的地块都很小,而且地里地外长满了茅草和荆棘,地也没有路,不要说是用机械化耕种,就是牛驴牲畜也用不上,要想耕种,除了人力还是人力。当时,我们兄弟六个有的工作有的上学,没有人能帮上忙,母亲还在家里看孙子,不能出坡,耕种收割全靠父亲。就是这片梯田,在他的勤恳劳动下,养活了我家的九口人,粮食而且还有节余。
父亲对于这块土地,就之于我每日往返于单位和家,除了年节那几天,他基本都在这片梯田里度过,可谓之再标本不过的农民了,说句实在话,农民用“敬业”这个词有点多余和夸张,老百姓不就是种地吗,但是,对一个须臾不离种地的父亲来说,好像还是有点欠缺。
春天来了,春节刚过,正月初三父亲就开始了劳动,我家的这片地在小土山的南面,很向阳,又背风,他就开始翻地拾沟准备耕种,日复一日,这个荒凉地布满荆棘的小土山,像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人刚刚剃过一般,变得规整有序。
夏天,也是最繁忙的季节,特别是来了雨季,这片地里本身草种子就多,一下过雨,草儿更是疯长,若是碰到阴雨连绵的天气,土地就荒了,草长老高,父亲着急得一天只吃两顿饭,天天地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直到把草锄掉他才松一口气。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刨花生、切瓜干、掰玉米,一时不得消闲,父亲还在河床上种了好多的蔬菜,地堰边上种了黄豆、小豆、绿豆、冬瓜等,看着这丰收的果实,虽然劳累,他心里也很快乐,充满了对秋收的希望。一年的辛勤稼穑,换来的吃食全在这里,父亲常常把这片土地比喻成我家的粮食囤。
只有冬天是农人最清闲的日子,可是父亲好像种地上了瘾,天天劳作个不停,依旧是开荒、拾边、翻地、垒地堰子……整理土地。
就这样,一个长满荆棘茅草的大土山,变成了肥沃良田,变成了粮仓,个中的辛劳只有他知道,真是可谓一个人的大寨田了。
直到一九九六年秋天的一天,父亲累倒了,这年他74岁,静静的躺在这片他耕种了十几年的地堰边上,被邻居家的二嫂发现了他,后虽经救治,他再也不能耕种了,还是于一九九九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二日这天去世,享年七十七岁。
父亲虽然无法和古典文化中的愚公相比,带着子子孙孙去移山,但他的“挖山不止,拼命实干”的精神,一直在感召着我们后辈去努力工作学习,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父亲出世后,他就埋在这片耕种了十几年的土丘上,与这片山丘同在,可谓托体同山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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