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川军团已经定调,唐基副师长已经开始着手拉拢人心。这样的审判结果,他们不得不慎重处理龙文章和这些川军团士兵。总要拿出一个交代给上峰,分一杯羹给这些南天门苦战的炮灰们。
虞啸卿也对龙文章保持有强烈的好奇心,这个人表面油滑但是又心志坚定,是短兵相接的天才,让他回去接任川军团的团长顺理成章。
川军团的授旗仪式被安排在祭旗坡下,一个与南天门隔江而望的地方,龙文章却把炮灰们拉到坡上去了。对岸的日军正在加强工事,坡上看得清清楚楚,轰鸣的推土机正推平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战死的同袍尸体被推下了怒江,看得炮灰们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授旗仪式让虞啸卿非常愤怒,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决定。上峰是派了人观礼的,下属漠视授旗仪式难免落个治军不严的由头。
祭旗坡授旗
听话与能力,放在哪个职场都是听话重要,一套严密的官场制度,都是按照这个逻辑去叠加的。张立宪是如此,何书光是如此,虞啸卿当然希望现在的川军团团长也是如此。
连烦了都看出来的东西,龙文章是真不明白吗?
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他是这样说的。他开始招兵买马,他还欠着南天门那一千座坟。
南天门上的日军逐步巩固了江防,开始着手渗透东岸的禅达城,第一轮的炮击就让虞师主力团败逃。龙文章带领川军团堵住了溃兵,这让虞啸卿非常敬佩。他砍掉了主力团团长,他的亲弟弟,力邀龙文章去做主力团的团长。
一个以家族维系的军队,一旦主心骨阵亡就溃了。龙文章说:我还是信得过川军团。他根本不合适,也不想进去这个官僚的体系。
失望的虞啸卿,即使开始看重这个油滑的川军团团长,但是炮灰们在他眼里根本不是军队。
这个举动确实让炮灰们很受用,希望,总是在信任中生根,发芽。这在生活中也经常遇到,当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废物的时候,如果有人对你说你可以的,你肯定感恩戴德,想把心肺都掏出来给他。
这个时候的炮灰团已经不需要言语的激励,他们被派往那个可以看见一千座坟的位置守备日军可能的进攻。这是虞啸卿的施舍,祭旗坡,在他看来甚至不叫阵地,那里的峭壁悬崖,根本不是理想的攻击方向。
想法一致所以总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一小队日军偏偏也把这里作为渡河的方向之一。渡河的日军很快被江岸守军全歼,只有龙文章团长的祭旗坡阵地仍有活着的四五十个日军。
他留下这股日军,要给新兵练手,更深一层,是让禅达这座城有一座警钟。就算死也要安逸,这让多少民众和军队灰飞烟灭。
虞啸卿要的是干净,彻底的消灭日寇。这样,上报的电文就可以写:数百日寇渡河,我师英勇奋战,全歼来犯之敌。
龙文章也知道这样的压力,他想要的东西有益,却不能上台面。至少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也得到了训练。他们只是一个虞师的团,需要执行上级的命令。
1942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最困难的一年,也是日本走向衰亡的一年。野心爆棚的日本到处用兵,南天门的日军兵力配置和重火力配置已经削弱。日军这次进犯失败,让他们彻底放弃了进攻的幻想。
日军依托结构复杂严密的工事防御,中国军队也需要时间准备,等待反攻。双方陷入对峙的态势。
日军南天门工事
炮灰团们开始享受这种对峙,有军饷,有补给。谁不想过舒坦的小日子呢?当你把事情做到正确的路上,那种舒坦是油然而来的;而用舒坦满足你安逸的心,接踵而来的烦心事会让你如同大山压住,喘不过气来。炮灰们显然只想安逸。
人性是共通的,都会想家,炮灰们如此,日军也是如此,这让战场变成了戏台。日军指挥官以此侦察对面兵力配置,瞄定炮火射击诸元;虞啸卿却一点战场意识都没有,面对日军羞辱,他只想意气之争。
终于搞到一门战防炮的龙文章急着赶了回来。迷龙还在展示他的戏曲才华!
滚特么下来!他喊道。
与炮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学生。
小书虫马小帅
龙文章在回答唐基副师长的赤色分子问题时,回答是这样的:国不能无书生!但空谈误国。这个书生气满满的学生,高喊着让炮灰们目瞪口呆的豪言壮语。这是赤色分子啊,炮灰们想。要是被虞啸卿唐基们知道了,十个团长都会被拉出去毙了!
我们又被编剧导演搓揉了。第一次看团长,我觉得这一段是多余的,纯粹为了过审安排的剧情。看过几次才发现我幼稚了,团长这剧,演绎手法如同橡皮筋,当你看着很小的时候,它可以拉伸到很大;当你觉得它很大的时候,它又缩了回来。以至于,我们在看的时候,很容易就陷入迷惑!这种手法的拿捏,只有康洪雷导演用得炉火纯青。
这一段让很多人判断龙文章原本就有赤色倾向,或者就是赤色分子,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后面,我会再说明判断是基于什么理由。
日军的图谋被龙文章的一发战防炮弹给破坏了,日军迅速的回击!这时虞啸卿才发现,当他们还沉浸在意气之争的时候,日炮早就准备好了射击。
祭旗坡阵地的首先发炮,让他们遭到了炮火的报复。这个逻辑很正常,双方开战,首先覆盖敌方的重火力点。这个鬼精的龙文章时不时地发冷炮,甚至让日军觉得这里是中国军队重火力布置的要点。
原本比较冷清的祭旗坡阵地,变成了主战场。
小书虫在阵地的被揍,让龙文章有些愧疚,决定去道歉!谦逊的龙团长让小书虫有些受宠若惊,满脸伤痕却一脸笑容:呀,你们来了啊。
龙团长婉拒了这个报国无门想投笔从戎的学生,赤色倾向是个大忌。小书虫说:我真不是共产党,我只是看了几本他们的书,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在乎是谁的嘴说出来!
龙文章不是那种拘泥于正统的人,更不是政治型的军官,他也在招魂,半个国家的沦陷,这个国家的精神基本丧失殆尽了。他与小书虫的思想是契合的,但眼下的情况不能留下他。
他也痛惜这个热血的学生:去四川吧,那里对学生还是照顾的!
这是两个魂魄相通的人的对话,无关派系,无关理念。他们都是想让事情变成它该有的样子。只想探究渡河道路的龙文章,让小书虫愤怒了:你老说打仗,我说的是问题,问题不是流感菌,它不是日本人入侵带来的。问题它本来就在这,什么是问题?问题就是出错了,错了就是不对,不对它就要改!
龙文章非常的错愕:老子一直在解决问题,没答案也要做事,这才是做事!
小书虫说:等日本人给我们一个亡国灭族的答案?可问题还在啊。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但问题不会跟日本人一起被你们打跑的,我们民族的创造力,勇敢,智慧,哪去了?我们曾经那么辉煌,无畏,开阔,包容世界,不拘一格。我居然要看书才知道,不是从你或者从我身上看到的。
我们看到禅达溃兵,以为是溃兵的问题,虞啸卿的治军严厉带来了希望。
看到虞啸卿浮于表面,以为是虞啸卿的问题,唐基的语重心长带来了希望。
看到唐基陈大员的官僚嘴脸,以为是唐基陈大员的问题,龙文章的务实带来了希望。
小书虫的一番话,才发现问题不是一个人,一个团,一个师,也不是整个军队。这个社会已经从根基上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