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北京出发前与家人告别
三十年无人交流与马为伴
受到平反,在政治上得到了新生
与秀芝相逢结婚,共同生活
与父亲重逢,拒绝邀请
- 小说故事结构
小说没有选择第一种叙事结构按照时间顺序进行平铺直叙,而是巧妙地将戏剧冲突矛盾最为鲜明的部分放在一起,将现实正在经历的事件与回忆中的苦与甜穿插在一起,将反差对比鲜明、最能调动读者兴趣和反应作者思想的事实放在一起,详细地向读者展示了主人公的人生大起大落以及在这之中的思考反省,使得读者感同身受,亲身带入到主人公的情境中,感受迷茫与挣扎。同时跨越时间的限制,将不同空间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戏剧性地放在一起,直观地展示主人公的思想抉择过程,文章的最后许灵均做出自己的选择,回到自己觉得更有意义的西北马场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故事营造了多重的矛盾冲突增添文本的戏剧效果与文学性,具体分为许灵均现在贫穷但充实的偏远生活与父亲富有且自由的美国生活对比,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城市人们思想的极大解放以及新兴经济快速发展横向对比的西北马场淳朴的集体生活与落后的商品经济对比,许灵均儿时悲惨的家庭经历与青年融入同龄人生活的自在对比,中年被打压在西北边陲与马为伴的孤独与现在平反后担任乡村教师的充实生活对比,既展示大环境激烈变化下许灵均思想的动荡与选择,又展示了许灵均因为劳动所培养出来朴实、坚毅的优异品格,抵抗了人生的苦难并选择与落后山区的孩子们一起上坡爬坎,身上闪耀着陪祖国度过难关的爱国主义情怀。文章最为突出的艺术魅力就是在于作者呈现出来的细腻丰富的情感世界,对于许灵均、秀芝、牧场不识字的牧民来说,父亲等一众人物的形象都有血有肉,贴近生活,反映出作者出众的感知能力,细致的观察生活,总结出关键的人物经历与思想变化,让读者在矛盾与选择中认识到了世界社会的多元,升华了自身对于外界的认知,具有令人难以自拔的艺术魅力。
- 小说情感描写(环境、心情、对话)
1、体现社会环境
“这种提包在农场还算是比较“洋气”的,但一到这间客厅也好像尴乱起来,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提包上面放着他的尼龙网袋,里面装着他的牙具和几个在路上吃剩下来的茶叶蛋。他看着那几个诧异得咧开了嘴的、畏缩地挤在一起的茶叶蛋,想起临走那天晚上,秀芝还叫他多带些茶叶蛋给父亲吃,不禁苦笑了一下。前几天,秀芝一定要带着清清到县城的汽车站去送他。自从他们结婚,他还没有离开过农场,他这次远行简直成了他们小家庭的一次划时代的壮举。”
在这样一大段对于许灵均心理活动的描写中反映出了出行前家人对于出行的重视,但同时也反映出在遥远的中国西北其实生活情况并不是十分富裕,费尽心思准备的茶叶蛋、提包在开放后的首都北京仍显得捉襟见肘,难以拿得出手,增加了文章对于中国时代背景下城乡差异显著的体现,使得主旨更有现实意义与说服力,这样的描写在相似的突出矛盾对比的地方运用的十分自然。
2、许灵均父亲形象刻画
“壁炉前面的高背沙发上,坐着母亲成天诅咒的那个女人。”
“她总是有病,总是……”父亲愤然离开壁炉,在地毯上来回走着。地毯是绿色的,上面织有白色的花纹。他的眼睛追踪着父亲的脚步,强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
“他母亲最需要的是他父亲的温情,而父亲最需要的却是摆脱这个脾气古怪的妻子。不论是他母亲还是父亲,都不需要他!他,不过是一个美国留学生和一个地主小姐不自由的婚姻的产物而已。”
这些描写体现出父亲对于母亲没有更多的眷恋,因为不自由婚姻以及婚内的变心边狠心地抛弃了他们母子,去寻找自己所谓的真爱,体现了父亲身上资本主义自由所产生的虚伪与伪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父亲把手一挥。三十年代初期他在哈佛取得学士学位以后,一直保持着在肯布里季时的气派,现在,他穿着一套花呢西服,跷着腿坐在沙发上。“我一到大陆,就会了一句政治术语,叫‘向前看’。你还是快些准备出国吧!”房里的陈设和父亲的衣着使他感到莫名的压抑。他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但又怎能忘记呢?”
这一段体现了父亲的居高临下的姿态与咄咄逼人的性格,也让读者感受到了身为儿子所产生的与父亲情感上的疏离与陌生,父亲命令似的口吻也让读者感受到了压抑,一定程度上解释了父亲与母亲情感破裂的原因。
3、划归右派后内心的挣扎
“一会儿,棕色马也发现了他。但它并不惊惧,反而侧过头来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他的头,用软乎乎的嘴唇擦他的脸。这样抚慰使他的心颤抖了。他突然抱着长长的、瘦骨嶙峋的马头痛哭失声,把眼泪抹在它棕色的鬃毛上。然后,他跪爬在马槽里,拼命地把槽底的稻粒扒在一起,堆在棕色马面前。啊,父亲,那时你在哪里?”
这一大段对于许灵均在马场生活的刻画反映了被父亲抛弃,又被集体抛弃后情感上的孤独与无奈,只能与马为伴,交流心中的苦楚与不甘,经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委屈。在人类世界里他找不到一段最基本的属于人的感情, 他只有转向另一个世界去寻找了。他在人类的世界的处境是那样的孤独、凄怆, 但他在动物的世界, 自然界里却不同了。马儿 “侧过头来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他的头,用软乎乎的嘴唇擦他的脸”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却让许灵均"痛哭失声", 显而易见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过温暖了, 可见他的人类的情感被压抑了多久。而此时的父亲却音信全无,心中不免对于父亲的无情抛弃产生了怨恨,让读者直观地感受到许灵均这对父子之间的情意如何一步步发展变化,引出对于父子情感的讨论与思考。
- 小说哲学思索(主人公的刻画)
- 浪漫主义情怀
在迎接人生的重大变故方面,保持着昂扬向上的人生态度。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低迷之后,重拾了对于人生的希望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相比于《灵与肉》原文中对于这段描述语焉不详的叙述来看,在电影《牧马人》的相关影视剧作改变则显得有理有据。在牧民淳朴的帮助下,逐渐找到了人世间的温暖,成家立业,等来了政治上的平反,全身心地投入到牧民小学的教学工作中,显示出对于人生苦难的正视态度,并与自身所经历过的苦痛和解,显示出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与根植祖国大地的爱国主义情怀,彰显了主人公心怀希望,宽阔的胸襟与浪漫的独特气质。
- 理性思索贯穿人物始终
在许灵均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出众的品质,虽然不修边幅、怠于家务,但是散发着理想主义的气息,在苦难中思考,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在文章大篇幅地与父亲交流中可以看到,他对于集体生活的认知,对于偏远地区儿童的负责,对于贫富的合理态度,深深扎根祖国大地实践人生理想的人生观,这些都是在长久的社会生活中保持坚持不懈的思索所得来的,具有唯物主义的理想光辉,也让读者感受到了作者的自身积淀与涵养。
- 小说思想局限
1、对于苦难的赞美
在小说《灵与肉》中,因填补“右派指标”而被分配到牧场二十多年的“老右派”许灵均。在国内拨乱反正和改革开放的大局下,内心最激荡的情感居然仍是对马场生活的依恋。这虽是为了彰显其与资产阶级外籍父亲的决裂,但我们仍难看到他对于悲惨命运的愤怒:
风擦过草尖,擦过沼泽的水面吹来,带着清新的湿润,带着马汗的气味,带着大自然的呼吸。
他对命运的委屈情绪也随着消失,而代之以对生命和自然的热爱。
许灵均在疯狂的年代流落马场,但在落难之后却开始了对苦难的享受和崇拜!我们极难正视这一现象。即使丁玲等人高度认可许灵均这一表现出“人民和土地必须永不分离”主题的爱国形象。
2、叙述文笔中的“旧意识”
在此之前,就有很多学者认为,张贤亮的创作中有许多“旧品质”,如旧文人的自恋、士大夫权力意识等等。这是因为二十二年的牢狱之灾,使张贤亮一半仍沉浸在旧时代,保有小知识分子的习性;另一半又活在新时代,接受人民的改造并虔诚地借自己的故事为“唯物论者”作“启示录”。甚至,为了“启蒙知识分子”这一母题。他将笔下许多民间女性写得扁平,写成一心一意为主角服务、不求分毫的“圣女”,人物形象的扁平化也是作品创作中的短处。
3、畸形的人物心理
落到小说上,横向对比张辰亮所写的另一部小说《绿化树》不断围绕着“苦难”“满足”“再苦难”和“再满足”的逻辑来叙事,先通过细致的笔触描绘出“动物性需求”和“人格性需求”的缺失和痛楚,再通过主人公绞尽脑汁和劳动人民的质朴搭救使需求得到满足,从而彰显出一幅幅温情脉脉的场景。张贤亮曾说,“若一个人完全认定自己有罪,并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甚至包括爱与被爱的权利后,他仅存的只有动物的本能。”在这些与人与社会交流的渠道阻断之后,主人公只能将自己与动物联系在一起,追求一些动物性的需求,与作者本人的经历结合在一起,就是对于“食”“色”的偏执,这既是小说的艺术特色,也是叙事主体。这一艺术特色在两篇文章中有异曲同工之处。
参考文献:
[1] 旷翟.简谈张贤亮小说观念的局限性——以《绿化树》《灵与肉》为例.北方文学.2020-11-15
[2] 张辰亮.灵与肉.贵州人民出版社.2013-07
[3]李晓华,汤静.论从张贤亮《灵与肉》到谢晋《牧马人》的电影改编.名作欣赏.2019-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