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小说”是我国独具特色的古典小说门类之一,顾名思义,它的主要内容就是记录一些有关于妖魔鬼怪的故事。魏晋南北朝时期,受到道、佛等宗教的传播以及原本就存在的迷信风气影响,大量神异故事诞生并传播开来,这为志怪小说的流行提供了基础条件。
在当时的众多志怪小说当中,文学家、史学家干宝编撰的《搜神记》是一部极具代表性的作品,甚至被誉为那个时代成就最高的作品。在广泛搜罗民间传说故事的基础上,干宝还别出心裁地融入了自己的思想,让书中的许多故事不再单纯是记录怪异事件,而是借奇闻揭露统治阶级的残暴。如今,人们口中广泛流传着的七仙女、干将莫邪等故事,其实都是在《搜神记》基础上发展而来,或是对其进行了借鉴的。
有关于七仙女的传说,民间可谓版本众多、莫衷一是。不过,大体上这些故事讲的都是贫穷的青年董永为了安葬父亲不惜卖身为奴,此举感动了下凡的七仙女。在七仙女的帮助下,董永终于还清债款,二人过上了幸福而平淡的生活。其实,董永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他生活在汉朝,还凭借卖身葬父的举动被列入了“二十四孝”当中。
在《搜神记》中,有一篇故事便叫做“董永之妻”。文中写道,当初董永为父亲守孝完毕后正打算回到主人家当奴仆,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这名女子主动提出要做他的妻子。到了主人家,董永提出要报答其恩德,但主人却不图回报,只提出让董永为他织一百匹细绢。汉乐府诗《上山采蘼芜》写道:“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也就是说,寻常人织细绢的速度大约是一天一匹。
按照这一速度,其实主人交给董永的任务需要花费数月来完成,然而,那位主动许身于董永的女子却仅仅用了十天便织好了一百匹细绢。细绢织好后,那女子告知董永真相道,她乃是天上的织女,因为天帝被其孝心感动,这才被派下凡间帮助董永还债。说完,女子便腾空而去,消失了踪影。
很显然,如今流传的版本和《搜神记》里这个最初版本有着许多差异。首先,《搜神记》里帮助董永的是受天帝派遣下凡的“织女”,而民间的七仙女则是被董永感动而偷偷下凡的。提到织女,或许很多人最先想到的会是我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的牛郎织女。对此,我们只能认为《搜神记》中的织女和牛郎织女神话的那个织女并非同一位。
尽管“女主角”的身份有着很大的差异,但不管是哪个版本的故事,男主角都是卖身葬父的董永。我们可以据此推测,人们或许是为了让孝顺的董永能够过得更加幸福,才会将完成任务后就离开的织女换成了愿意与之长相厮守的七仙女。
如今流传的干将、莫邪故事也是以《搜神记》为基础的。干将莫邪最早出自汉朝刘向编撰的《列士传》和《孝子传》,这两本书记载的内容大同小异,说的都是铸剑师干将受晋国君主之命打造雌、雄两把宝剑后,料定自己凶多吉少,因此将雄剑藏起,只上交了雌剑。后来,晋君果然为了防止干将打造出更好的剑而将其杀死。许多年后,干将的儿子赤鼻为了替父亲报仇而委托侠士拿着自己的头颅引诱晋君,并趁机以雄剑将其诛杀。
到了《搜神记》中,这个故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首先,故事当中的晋君变成了楚王,而干将被杀的原因则是花了足足三年才将剑铸成。干将献上雌剑后,楚王找人占卜,而占卜的人则表示这只是雌剑,还有一把雄剑被藏了起来。盛怒之下,楚王处死了干将,而后面的故事则和《列士传》、《孝子传》基本一致。
总之,干将莫邪的故事是大致形成于西汉时期,后来又在晋朝得到了发展。此外,《晋书》当中还记载了干将、莫邪两剑被东晋名士雷焕发现,后来又被其子雷华丢入水中,并化为两条龙的故事。在这一故事发展的过程当中,还出现了莫邪一人殉剑等情节,加深了悲剧色彩。
除了上文提到的七仙女、干将莫邪故事以外,《搜神记》中还有着诸如男子盗取神女的羽衣逼迫其与自己成婚的故事,这被认为和阿拉伯、印度、日本神话,以及我国许多少数民族传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这着实令人感到非常奇妙。总之,作为我国古代神话小说的集大成者,《搜神记》有着很强的可读性和特殊意义,实在值得品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