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我参加了一个人的葬礼,逝者是我奶奶的妹妹,父亲的小姨,接到信息后,我们便立刻驱车前往。
从我们家到父亲小姨居住的东海县城虽然路途不算那么遥远,父亲一路上,总是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他诚实,善良,热情,大方,温柔贤惠的小姨。
父亲的小姨,我的小姨奶奶兄妹五个,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她排行最小,温文尔雅,模样俊俏,大学毕业后,就随爱人去了东海县城,小姨爹是东海县银行行长,他们有一个和谐幸福的美满家庭,共生有四个孩子,小姨奶除了工作之外,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相夫教子上面了,家务事情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默默的付出,小姨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吵过嘴,从来没有红过脸,八十多年来一直精心照顾着丈夫,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总是把好吃的给丈夫留着。每天都是把饭菜做好后放在桌子上,静候着老公下班回来,然后端好洗脸水等老公洗完脸一家人才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那么累,那么苦,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累,叫过一声烦。两个女儿是银行里的公务员,儿子是上海儿童医院的医生。
她们家的条件和我奶奶家的条件悬殊很大,所以在经济上给奶奶家很大的帮助,对我的父亲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子疼爱有加,父亲小时候就是小姨奶捧在手心里带着长大的。她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浓厚,甚至超出了奶奶对父亲的感情。
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后,家里的生活条件依然不好。在我的记忆中小姨奶帮助我们家里一次次度过了难关。所有这些一点一滴都铭刻在我和我的父亲的心中。
一个多小时颠簸终于到达了东海县的殡仪馆,天空如铅灰般阴郁闷的人喘不过气来,仿佛代表着我的心情。我们跟着前来迎接我的表姑走进屋里,灵堂前围着很多人,一个个神情凝重。我们一行人跪拜礼毕,便在长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搀扶着父亲一起注视水晶棺,泪水模糊了我们的双眼。
正当我们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我看到在角落里有一个带着眼镜的耄耋老人坐在轮椅上,他就是我的小姨爹,虽然因帕金森病使他失去记忆了,但是他满心想到的都是陪着自己从风雨泥泞中一路走过的老伴。89岁的老人用颤抖的声音不停呼唤着爱妻的名字,儿女们害怕他承受不了失去爱妻的打击,大家都把亲人离世的消息隐瞒了他,老人好像心有感应,他是拼了命的要往殡仪馆里来,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看到满院子里面摆放的花圈,和听到伴奏的哀乐声时,虽然他没有流眼泪,可是他却语无伦次喃喃的念叨:“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看着儿女们带着孝帽子老人家撕心裂肺的喊着:“把她给我带回家!把她给我带回家!”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我任凭眼泪在脸上肆意的流淌着。
长言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小区的黄昏里再也看不见那相濡以沫、相扶相搀慢慢散步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