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最后一次我大意了,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他。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他起床、洗漱、吃饭、做作业没有一丝波澜,这在平时是不敢想象的,这四个环节虽是每天必做,但对尚是孩童的他来说很少不拖泥带水地做完。这无疑是一个好兆头,让我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有信心,尽管在之前透露给他时他是满脸的拒绝。我相信又大了一岁的他尽管会抗拒但最终会配合。所以牵着他的手往社区医院去时心情很好,他问我去做什么,我含糊地说去做他到了六岁该做的事,他马上明白了是之前和他提过的打预防针的事,脸变了色,立即甩开我的手,身子一转就要跑。我一把拉住他继续往医院走,好在只有几十米了,一边给他做思想工作一边拖着他走。好不容易到了,因为疫情的原因需要扫码并登记,无法再管他,他转身就跑,我追上他拉回来,趁我不注意他又跑了。
如此再三,心里开始恼怒,在他又一次跑开时威胁他不再去找他,他还是听了,不再跑但离得远远的。我排队办理相关手续,他一直在玻璃门外对我摇头,我只能对他点头,等了20多分钟终于办好了手续,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最后一步了,就是拖也要拖着他去把针打了。他似乎也明白马上就要打针了,又开始跑,我又一次追上他想将他拖到注射室,他明白在劫难逃,用尽全力想挣脱,我也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拖住他。他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我更铁了心肠,他索性在地上打起滚来,我是气到了极点,六岁的孩子了还这样做,拖起他来啪啪打了两个耳光。他哭得更大声,一直在说:不打针不打针,我看着注射室里没有人了,就把他拖了进去,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总算坐在了凳子上。
还好这个时候已不是我一个人,医生帮我安抚他,同时也帮我钳制住他,他看着长长的细细的针嚎叫得更厉害了,在医生的指点下,我用力夹住他的腿和胳膊,一边吓唬他不要动,否则针会断在胳膊里,他依然不管不顾地试图挣脱,经验丰富的医生眼疾手快顺利地扎了一针,不过这次要打两针,第二针要换一只胳膊,又颇费了一些周折。扎完的那一刻,我全身都软了,医生说还好你还能弄得住他,她却不知道我已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他的哭声终于停止了,泪珠却还在眼眶里打转。拖着脚步挪到外室,我一点都不想走了,刚刚经历的一切太糟糕了,我知道他从小怕进医院,怕打针,但没想到他6岁了对打针还如此抗拒,竟然还在地上打起滚来,在更小的时候他都不曾在地上打滚,完全让人无计可施,于是恼羞成怒的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不顾地打了他,打的还是不会轻易碰触的脸,气头上下手极重,此时的五爪印也开始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来。我后悔却无法后悔,内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也只能强作镇定,一边残忍地问他是我打得痛还是医生打针痛,一边让他好好待在这里看看所有来打针的小朋友像不像他那样浑,看清楚了再告诉我错在哪里。
好不容易从医院离开,想想当时的他和我,我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噩梦,心情糟透了,他毕竟是个孩子,又开始玩起了玩具,满心期待着回坝上。谁知吃午饭之后他却告诉我说有一颗牙齿松动了,脑海里蓦然闪过在医院时似乎看到过他上面的牙齿中间有血,难道被我打松了?连忙查看,好在是下面的牙,当时松了一口气。可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他流血的牙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不是被我打松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在地上滚的时候撞到了呢?这样子的意外松动的牙齿会长起来吗?马上百度一下,结果倒还让人安心,毕竟他这是乳牙。那一天我都很不好过,虽然试着用他本就到了换牙的年龄来安慰自己,但还是痛恨自己打在他脸上的手制造出的另一种可能。如果他的牙齿长不好,我想我会内疚一辈子。
儿子长到六岁,对他的教育我们颇费了些精力,毕竟初为人父母,我们也是在摸索着前行,对他有过温言细语,有过高声喝斥,有过拳脚相加。我们也曾笑过,哭过,真心地反省和自责过,我们不断在学习、总结,试图找到适合他的教育模式。目前来说道阻其长,这其中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不要给儿子留下阴影,为了你幸福快乐地成长我们会用尽全力,爱你不容易,爱你却是此生不变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