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省,面朝北部湾,背靠云贵高原,臂延越南,境内则是十万大山横亘。由于可用耕地较少,因此当地的贫困率始终居高不下,在建国以前,连绵的山区和树林更是为土匪提供了天然的庇护所,堪称是土匪的天堂。
在这块土地上,曾出现过不少名震一时的匪首。其中有一位虽是女性,却手段狠辣,无恶不作。她不仅残杀无辜革命群众,甚至还指示部下奸杀人民政府征粮队中的年轻女学生,犯下了滔天罪行。最终,这个罪行累累的女匪首在人民解放军剿匪部队的围剿下大败,还被击毙于床下。
这个女匪首便是2007年的电影《英雄虎胆》中国民党女特务阿兰的原型——韦秀英。
那么,韦秀英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她又是如何成为不可一世的一方匪首的?本文就将深入发掘这个乱世中女土匪的“传奇”人生。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北京成立。但此时,全中国还有将近一小半的土地没有解放——首先是西藏。西藏当局在外国势力的挑动之下甚至一度调集兵力意图为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创造条件。
不过在1950年人民解放军获得了昌都战役的胜利后,西藏当局被中央人民政府强大的兵力与决心所震慑,最终,1951年10月26日,人民解放军在西藏人民的支持下,顺利进驻拉萨,西藏宣布和平解放。
与此同时,国民党还有几十万主力部队的残部撤退到了四川(包括重庆)、云南、贵州、西康(今川西藏东地区)四省。但很显然不管是国民党军队还是当地百姓都已经不愿意继续与人民军队为敌。
因此不断有起义发生。1949年12月9日,西康省会康定解放,1949年12月27日成都解放,1949年11月15日贵阳解放,1949年12月9日昆明解放。西南各省也先后成立了人民政府。
其次是广东和广西。广东的国民党残部在于汉谋的领导下也无心恋战,1949年10月14日省会广州顺利解放。
至于广西,解放军则面对着较大的困难。因为这是国民党的桂系军阀李宗仁和白崇禧的大本营,他们苦心经营广西数十年,决不会轻易将此拱手相让。
1949年8月,桂系军甚至还尝试在青树坪包围了解放军四野49军的146师——这就是渡江战役后国民党军取得的为数不多的小胜利。此战后桂系则继续负隅顽抗,直到1949年12月底,解放军才彻底打垮了白崇禧集团。歼灭国民党军近17万人。
然而,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的蒋介石却依然不甘心失败。在撤退到西南地区后,他发现由于国民政府的腐败与盘剥导致整个西南地区都是民不聊生且土匪众多。
再加上西南地区靠近边境,又有英、法、美等国的暗中支持,他便大肆花钱收编当地的土匪头子,派遣众多特务作为特派员来到土匪阵营之中,给予土匪头子一个所谓“司令”的名号(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大西南剿匪过程中解放军遇到的特务多如狗,司令遍地走的原因),督促其不准投降,盘踞在山中等待国民党军队反攻之日进行配合。
而土匪头子本身经营其山寨良久,怎么会甘心将抢劫来的物品上交呢?所以自然会进行负隅顽抗,此时还接到了国民政府的“官方认定”,双方自然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尽管新中国成立了,可是面临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困境?外有美苏超级大国逐渐揭开冷战的序幕,朝鲜半岛则很快燃起了烽烟。内部,则是几十万土匪盘踞在西南亟待剿灭,全国人的平均寿命还没有超过四十岁,文盲率高达90%以上,国民党残部在台湾则时时刻刻叫嚣着“反攻大陆”。所以,毛主席在从西柏坡前往北京的过程中,才说这是“进京赶考”!自古以来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这是对新中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如果要能达到社会安定,那么就必须得进行经济建设。要进行经济建设,首先要做的便是得保证社会的安定。这也是蒋介石集团打得如意算盘:留下几十万土匪盘踞在山中,时不时进行劫掠和骚扰,自然不能使百姓能安稳生产,百姓不能安稳生产,那么当地的经济发展不起来,社会不安定,就会为自己痴心妄想中的反攻提供便利。
所以,为了不使其阴谋得逞,轰轰烈烈的大西南剿匪运动正式开始。与此同时广西的南部地区也被列入重点剿匪区,而这里又以十万大山为核心剿匪区。主要由第45军负责,负责人主要是时任广西省委代理书记的陶铸将军。
广西南部地区的土匪仗着自己对当地山路熟悉,并偷偷设立了不少隐藏的补给地而有恃无恐。加之广西地区特有的喀斯特地形,导致当地溶洞众多,非常有利于土匪和赃物的隐藏。因此土匪也采取了游击战的方式与解放军进行对。
即解放军上山剿匪时土匪便躲在洞穴中或走小路绕到山下。而当解放军下山时再偷偷回去。因此面对这样的情况,剿匪的难度是十分巨大的。
不过,对于早已对游击战得心应手的解放军而言,他们很深刻地分析到了土匪游击战的一个软肋:游击战最需要的是当地的群众基础。只有得到百姓的支持,才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而当地的百姓谁愿意为土匪服务呢?所以土匪在山上的物资一定会十分紧缺,因此他们会不断下山劫掠。既然离开了他们熟悉的山区,那么解放军就可以抓住机会在山下将其剿灭!
所以,关于剿匪,负责的解放军将士们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剿匪不能像打野战那样,一次战役就把敌人消灭了,而要耐心地以一个一个地区抓匪首,匪首抓住了,一股土匪就瓦解了,群众就好发动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许多当地的匪首一手遮天,黑白两道通吃,百姓们几乎都是敢怒不敢言。但是这帮匪首都仅仅只是依靠自己个人的淫威逼迫土匪和百姓效忠服务自己,只需要将其击毙,那么一伙土匪就是树倒猢狲散,也能给予百姓对解放军的信心!
当时盘踞在十万大山地区的大小土匪数不胜数,但是他们之中最有代表的却是一个女土匪——她就是韦秀英。
说起来,韦秀英的人生倒也颇有几分“传奇”的色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广受人们热议的主要有两点:
第一个方面是杜撰的,韦秀英作为一个土匪臭名昭著,但是还没有达到能令全国人尽皆知的水平。真正捧红她的,则是一部在2007年首播的一部关于剿匪的电影《英雄虎胆》。电影中美丽的国民党女特务阿兰的原型便参考了她。
而这也使得在电影放映后,坊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关于她的传言,甚至一度吹嘘到她是广西的土匪王,人民军队为了消灭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样的言论。事实上她手下也就几十百来人,哪至于成为“土匪王”?而且当时几十万土匪大部分都是接受了国民党的任命的,所以真正的土匪王只可能是蒋介石。
同时在现实中,韦秀英也没有阿兰那么漂亮,在她被发现时,战士们根据她的容貌判断其年龄大概在50岁上下——当然,这样的判断有时也并不准确,但可惜的是由于时代久远,再加上当时的信息也并不发达,所以很难确切知道她的更多资料了——也就是说韦秀英可能是1900年左右出生的。容貌自然也并没有那么美丽。
不过第二点倒是真实的,那就是她成为一个土匪头子,的确是有着诸多的机缘巧合。
韦秀英就是广西人,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铁匠。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养出一个土匪头子呢?
其实,韦秀英在年轻的时候容貌应该还是十分不错的,所以她在无意间被一个军阀连长给看上了。而韦秀英的父亲想到当今世道混乱,到处都是土匪。这样的话还不如将女儿嫁给军阀,说不定日后等这人发迹了自己还能沾亲带故地拿点好处。于是便痛快地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个连长叫张瑞贵。也是出生于一个贫民之家,从小帮人做工,甚至还被安排去帮人放鸭子。人们都称其为“看鸭张”。可是,随着世道愈发混乱,张瑞贵一家在乡里已经是山穷水尽,父母就带着张瑞贵一路流浪到了广西的省会南宁,并在酱料店里找到了一个做伙计的工作来混口饭吃。年少的张瑞贵干活很卖力,不仅白天干活,晚上还跑到武堂去学武防身。
在当了几年伙计后,张瑞贵逐渐发现这般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便趁着军阀招兵的时候去报了名。张瑞贵所投军之处乃是旧桂系军阀陆荣廷。在陆荣廷这里,张瑞贵找到了改变命运的舞台。
他每遇战事,都冲锋在前,作战勇敢,令长官对其刮目相看,很快他就从一个新兵蛋子升了职,做了连长。而后在一次请假回乡探亲时偶然看见了韦秀英,便有了此前说到的那一幕。
一开始,韦秀英不过是个小连长的老婆,但是因为张瑞贵作战勇猛,战功很大,便不断得到提拔——1919年升营长,韦秀英自然就成了营长老婆;1921年升任团长,1922年升任旅长。至于到了1927年就升任第四军十二师副师长了,1935年担任第四路军第三师师长,1936年2月还被授陆军少将,10月就授陆军中将,1937年8月就担任第63军军长了。
张瑞贵的人生也算是赶上了当时的时代浪潮——那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时代,在尸山血海中能凭借着勇敢和卖命而一路高升。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张瑞贵成功的背后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因此在张瑞贵的升迁中,获得了丰富的物质生活享受的军阀太太韦秀英自然也耳濡目染。时间久了之后,甚至还会帮丈夫出谋划策,其心狠手辣的恶性便在此时萌芽。
同时,韦秀英还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自己容颜渐衰,丈夫又娶了一房年轻的姨太太之后,便令韦秀英内心很不是滋味,索性离开张瑞贵,回到了老家,眼不见心不烦。
终于,时代变了。军阀们的好日子在人民解放军的不断冲击下逐渐到头来。1948年,淮海战役打响。国民党的主力部队在碾庄、三堆集、陈官庄等地被解放军分割包围,动弹不得。因此蒋介石急令各地的二线军队前去增援。张瑞贵的63军也在此调令之内。
不过,张瑞贵毕竟是见惯了太多的变故,他奸诈地发现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在蒋介石一方,便索性称病不出,转而让副军长挂帅,自己则辞职后直接逃回了老家广西。果然,63军在北上后被解放军一举歼灭。
渡江战役结束后,深感大势已去的蒋介石却依然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垂死挣扎。他重新用一纸聘书让张瑞贵当了所谓的“粤桂南区清剿总指挥”,拨给他杂兵数千,让他与当地的共产党势力的游击队打游击。
后来,蒋介石节节败退。广西面临解放之际,张瑞贵觉得自己单打独斗有点力不从心了,便想起来自己早年的糟糠妻韦秀英,于是他让警卫营长杨畅发带着一支部队回到贵台圩,请韦秀英指挥,与他配合作战。
可是后来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解放军攻破广西之地,张瑞贵的部队不敌,便向越南逃去。在逃走的时候,张瑞贵致电韦秀英和杨畅发,请他们带队到越南会合。但是杨畅发此时却看清楚了实质,不再愿意继续追随日薄西山的国民党军队,便索性率领部队向解放军投降了。
这个局面令韦秀英十分尴尬,因为自己逃跑的计划已经被解放军全部知悉。此时逃走就是死路一条。但是至于投降?韦秀英从来没有想过。其一是因为自己当惯了军阀的姨太太,习惯了每天颐指气使地对旁人吆五喝六,而自己则可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现在投降却被要求交出自己所有的赃款,昔日的丫鬟下属都变成了与自己平等的人。这怎么能忍受?所以,她便带着数十个亲信在今天钦州市的那统村躲起来。
没过多久,逃往越南的张瑞贵就派遣自己的外甥李成威带着一封密信悄悄来到了那统村,找到韦秀英。信中说,希望和韦秀英里应外合,夺取广西。韦秀英对丈夫,在感情上是有怨言的,因为他纳了二姨太,但是如今丈夫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重要的,此外韦秀英本身就不是喜欢消停的女人,也有一定的组织和领导能力。所以,她接受了丈夫张瑞贵的谋划。
与此同时,当地的大小土匪也都获得了国民党的好处,在名义上宣布对国民党效忠。所以,有着国民党军官太太背景的韦秀英在1950年召集了当地五十余名土匪的匪首召开了一个会议,成立了所谓的“粤桂边反共救国军总指挥部”,韦秀英被推举为总指挥。下面有六个纵队,分为25个支队,匪众共计二千人。有了队伍后,韦秀英制定了暴动计划,时间是1950年3月3日。
在韦秀英带领的匪众暴乱下,当地民众损失惨重。根据已有史料的统计,在3月3日暴动后,韦秀英领导的匪众攻破当地的乡、区政府一共11次、残杀平民多达231人、烧掉房屋共计1029间,此外抢掠财物数量也非常惊人,6次抢掠粮食共计7692担、抢掠耕牛1298头、抢走猪1167只。
同时,最为难以容忍的是韦秀英作为女性却丧失了基本的同理心,她大肆纵容部下奸污当地的女学生。而自己甚至以观看此为乐。可见,旧社会的确是能把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给扭曲心灵,使其变成鬼的!
经历过清末至建国初期的战争,老百姓的物质是非常匮乏的,而如此巨额的抢掠数量,在当地引起的恶劣影响也是可想而知,引起之民愤也是不言而喻的。
一开始韦秀英并不没感知到这种危险,但是在解放军对十万大山进行了第一次围剿之后,韦秀英感觉到不妙。这一次,韦秀英准备学丈夫张瑞贵,计划带着部队逃至越南。为了撤逃,韦秀英已经把残部退到了方城县大绿镇。
但是,韦秀英的这个谋划被解放军侦查人员获悉,于是立即上报,围剿部队认为绝对不能让韦秀英逃走,于是在该年12月11日对桂南进剿指挥部第425团3营下达了一道命令:令其在韦秀英残部逃走之前将其围剿歼灭,“确保不使该股土匪逃出国境。”
三营接到命令后,在12日立即出发, 到达大绿镇需要翻过一座大山,因为山路难行,翻山就用了一天时间。巧的是刚翻过山下来,就遇到了韦秀英的残部,正在围攻乡政府。原来韦秀英担心逃走后物资出现问题,计划在此抢劫一下,然后就撤逃,不想她的贪婪给解放军剿灭她制造了条件。
三营不顾劳累,立即展开围剿。双方从傍晚时分开战,一下打到半夜,韦秀英残部死伤惨重,韦秀英见情况于己不利,就带着数十个匪众撤逃。三营不敢松懈,分头紧追不舍,一下追到14日上午,三营9连2排的士兵才再次咬住韦秀英一伙。
韦秀英一伙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休息,一方面是被追得实在是精疲力竭,另一方面是这个叫那厚村的地方是一个很好的防御之地。该地有寨墙,还有炮楼,紧靠寨子的山上还修筑有一个碉堡。2排虽然咬住了韦秀英,但是却不敢进攻。因为此时大部队没追过来,而自己也没有摸清土匪的虚实,担心有诈。所以二排的士兵们接到命令:选择有利之地驻扎,围而不攻,等待后面的大部队增援。
本来以为,韦秀英在此情境下是根本不敢出来的。可万万没想到,韦秀英已经是狗急跳墙,见情况对自己不利,需要派人出去搬救兵,立即令匪众用机枪扫射2排战士,吸引火力,令搬救兵的匪众能够出去。结果韦秀英一伙的火力非常猛,2排副排长被击中身亡,搬救兵的匪众也突围而去。
但是不久,我9连的增援部队赶到,双方合兵一处开始进攻。经过一番激战,我军攻占了西院。但是韦秀英在东院,东院墙壁坚厚,防守火力很强。我军组织了3次冲锋突击,都没有攻进去,还牺牲了4名战士。经过多次激战,韦秀英一伙放弃了东院,逃到南院进行最后的抵抗。
正当剿匪部队准备发起总攻时,忽然村外发出了枪声,原来竟是韦秀英搬来的匪徒救兵赶来了!就这样,在匪众的包围下,双方展开激战,一下打到下午5点,终于等来了3营营长亲自带队的主力援军。救援韦秀英的匪众,稍一接触,便知不敌,纷纷撤退而去。
这一次,兵力充足,专门对付韦秀英一伙。
尽管韦秀英还躲在一座房屋中拼命抵抗,但剿匪部队不断使用手榴弹轰击韦秀英所在的房屋。随着屋内的枪声渐渐消失,三营立即突破房门,冲入房间。房间里倒着八九个土匪,均已死亡。唯一的活口是一个女匪,这个女匪双脚被手榴弹炸断了,躺着不能动,奄奄一息尚未断气,战士抓住她一审问,才知道她是韦秀英的丫环。
战士又问:“韦秀英在哪里?”
那个断腿女丫环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床底下。
战士赶紧跑到床边,蹲下一看,床底下果然有一个女人。
战士抓住双脚往外拖了出来——只见一具弹痕累累的女尸,正是大名鼎鼎的女匪首韦秀英。
原来,韦秀英在激战中为了躲子弹,便爬到了床下,可没想到子弹不长眼,密集的子弹还是冲入了床底,将其击毙。或许韦秀英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一世威名,却落到个被毙床底的下场,可谓是令人唏嘘。
韦秀英被击毙床底下,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十万大山的土匪们在心理上感到十分害怕。而这种心理震慑作用也非常有效,对解放军围剿十万大山的土匪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一些土匪因恐惧,干脆选择了投降;还有一些土匪因恐惧战斗力明显下降,干脆鸟兽散了。
这样的一个女土匪,为了自己的一些私利,选择劫掠百姓,与人民作对,可谓是蠢坏至极。好在她最终得到了严惩,其下场也算是大快人心。同时,对“韦匪”取得的胜利,也更加坚定了我党和政府对于消灭盘踞广西几十年的土匪的坚定决心。
此后,我军更是趁热打铁,不断对盘踞在各山区的土匪进行围剿,捷报一时频传。直到1952年,在经历了三年多的艰苦剿匪后,广西地区的剿匪任务终于胜利结束,而凶狠的广西土匪,从此成为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