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这个群体曾经是中国人民极度憎恨的存在,在旧社会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的人民都饱受土匪的痛苦。
特别是偏远地区,土匪尤为猖獗,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当地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新中国成立以后,为了稳定国内形势以及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解放军开始执行剿匪任务。其中西南地区和湘西地区作为匪患最严重的地方,尤其使得解放军头疼,而这两片土地上也因此产生了无数惊心动魄的剿匪故事。
像人们熟知的《乌龙山剿匪记》和《大西南剿匪记》等电视剧,就是根据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无论是解放军还是土匪,剧中人物和情节在史上皆有原型。
在《大西南剿匪记》中,“郑幺妹”这个人物是叱咤黔东南的女匪首,她长相出众,且枪法骑术了得。
不过,联想到那个武力为尊的动乱年代,就连女土匪听起来都不可思议,更别说女匪首了。所以,“女匪首”这个身份,怎么都像是电视剧里的桥段。
那么“郑幺妹”这个人物,是不是虚构出来的呢?其实不然,郑幺妹这个人物形象,在历史上也是有着原型的,而且相较于戏剧化了的人物形象,其本人更加充满传奇色彩。她,就是被人们称为“女孟获”的程莲珍,一个被毛主席特赦的传奇“女匪首”。
本期文章,笔者将为大家介绍程莲珍,了解毛主席的“擒纵之计”。
程莲珍本是布依族一个普通姑娘,不过由于长相出众,她在黔东南一带很有名气,是有名的大美女。
她成名于村寨中举行的一次选美比赛,其外表美丽,皮肤白皙,加之身材高挑,简直就是那个时代的“女神”。因此,她果然在比赛中脱颖而出,被人们传颂为了“宜林山国第一美人”。
但我们知道,乱世之中,美貌未必就是优势,毕竟窈窕淑女,连君子都好逑,更不用说一些视财富和女人为追求的小人了。
所以很快,程莲珍的“美名”就传到了当地大土匪头子王海臣的耳朵里,他当即派人前往程家“提亲”,还扬言“不答应就抢上山去”。
当时程莲珍不过十七岁,可以说年华大好,如果就这样被抢上山当了“压寨夫人”,那可谓真是“红颜薄命”了。
程家父母自然不愿意看到女儿就这样陷入匪窝,于是,借着同寨一位姑娘出嫁的机会,他们让程莲珍做了伴娘,然后到惠水县亲戚家躲了起来。
这一躲就是好些天,说来也怪,没有“接”到程莲珍,土匪也没有为难其父母,只是隔三差五地前去“催婚”。只不过,虽然父母无恙,但亲戚却不耐烦了,他们劝告程莲珍躲着也不是办法,兴许找到合适的人嫁了,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对于这一点,程莲珍自然是清楚的,可她的眼光很高,一直以来就没有她相中的人。而且她非常明白,如果嫁的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那么婚姻依旧会是悲剧。
但有意思的是,在与亲戚交谈后的第三天,程莲珍就在大街上邂逅了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甚至是一见钟情。
那人叫作陈正明,是邻县长顺有名的富家子弟,其举止言行彬彬有礼,长得也是英俊潇洒。更值得一提的是,陈正明并非是个纨绔子弟,他毕业于贵州大学农学院,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而如此身份在当时的布依族中,简直就是人中之杰了。
当然,对于眼前的这个大美人,陈正明也是喜欢得紧,于是他当即就对程莲珍展开了追求。在历经了一番波折后,二人还是终成眷属,程莲珍成为了陈正明的二房太太。
在与陈正明结婚以后,夫妻俩相敬如宾。不久后,陈正明还将全部家产交给了程莲珍保管,并将原配安排到了远远的地方单独居住。因此,从那时起,人们便称呼程莲珍为“陈大嫂”,而这也使得她开始从一个娇弱的女子逐渐成为了独立女性,一个真正的女主人。
可好景不长,程莲珍嫁给陈正明的消息就被王海臣得知了,他为此大放厥词,叫嚣要踏平陈家所在的摆角寨,还发誓要“抢回”程莲珍。
得知消息后,陈正明忧心忡忡,一时不知所措。而看到丈夫不对劲,程莲珍便关切询问,对此陈正明只好如实告知。
原本以为妻子得知后会大惊失色,但让陈正明没有想到的是,程莲珍听闻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鼓励他:“你也是个男子汉,手下有人有枪,怕他王海臣干什么?”
陈正明对妻子的反应非常惊讶,不过还没等他回应,程莲珍又开始对形势进行了分析。她从山寨的地势,陈家的位置以及双方实力入手,进行了全面分析,最终得出“如若土匪敢来,必让其有来无回”的结论。
听完了妻子的分析,陈正明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妻子的表现也着实让他惊奇。看到丈夫一脸惊奇的表情后,程莲珍只是笑笑,不过这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几天后,程莲珍向丈夫提出了学习骑马和打枪的请求,她的理由很简单:陈正明经常都要出门做生意,自己必须要具备足够的能力,才能帮他保护好家业,保护好自己。
对于妻子的这个请求,陈正明很爽快就答应了,毕竟之前她的表现已经让自己刮目相看。他明白,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娇弱女孩,必然不同于普通的女儿家。
于是,陈正明正式开始教程莲珍骑马打枪,而妻子的聪慧和天赋,再次让他震惊了一次。
仅仅几天的时间,程莲珍便学会了骑马和打枪,而且还能熟练地在奔跑的马上进行精准的双枪射击。除此之外,她还能完成很多高难度动作,比如单手上膛,侧身骑马等,这些动作连陈正明都自愧不如。
半个多月后,程莲珍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各种枪支了,而且她的准度惊人,甚至可以做到十发九中。至于马术,她已能骑着任何马匹在山路上如履平地,丈夫与她比赛也只能是望其项背。
很快,程莲珍的“美名”便再一次传开了,只不过这一次,她凭借的不是美貌,而是响当当的本领,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本领。
王海臣在得知了程莲珍的威名以后,果断就放弃了此前的念头,虽然他对传闻抱有怀疑,可总不愿意冒险。
就这样,陈家躲过了一劫,几年后,程莲珍还为陈正明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人非常幸福。
但俗话说上天总是公平的,它给了程莲珍美貌与天赋,给了她幸福的婚姻,自然会让其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丈夫的早逝。
一天半夜,陈正明突然流起了鼻血,止都止不住。赶紧叫来郎中后,郎中也查不出病因,只能束手无策。结果,当天天还没亮,陈正明就暴毙身亡了,只留下程莲珍与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以及巨额遗产。
随着陈正明去世,陈家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因为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都希望能够通过娶程莲珍来获得陈家财产,其中还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但程莲珍一直没有动摇过为丈夫守节的决心,同时她也清楚,前来提亲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她必须要守护好丈夫千辛万苦才攒下来的这份家业。
于是,以“女子从一而终”的古训作为理由,程莲珍打发走了一个又一个媒人,同时她也开始做起了准备,预防有人前来明抢。
果不其然,仅仅只过了几天,陈家族人就联合了一帮土匪,将陈家大宅团团围了起来,想要以此恐吓程莲珍,逼她交出家产。只不过陈家族人没想到,他们的野心早已被程莲珍洞悉,陈家的家丁们早就严阵以待,而程莲珍更是亲自“披挂上阵”。
最终在程莲珍的带领下,陈家族人和土匪们大败而归,谁都没有想到凶恶的土匪竟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下。而通过这次实战,程莲珍不仅守护下了丈夫遗产,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本领并非是谣传,她实实在在做到了“巾帼不让须眉”。
经过这次“家产保卫战”,程莲珍明白了两个事情,一是财产面前无亲情,至于第二件,则是枪杆子的重要性。
因此,从那以后,程莲珍开始积极武装自己,她深知陈家族人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要做好应对更多不确定的准备。
与此同时,程莲珍还想清楚了一点,那就是任凭自己实力多强,自己终归是个女儿家。在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始终是弱势群体,所以她必须要找到一个靠山,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麻烦。
当时经过王海臣和陈家族人的欺负后,程莲珍已经对土匪深恶痛绝,因此她绝不可能找土匪做靠山。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军阀和政府官员身上,希望在他们中间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大靠山。
只不过还没等程莲珍找到靠山,共产党解放贵州的消息便传到了长顺县,一时间各种消息都沸腾了起来。得到准确消息后,程莲珍认为共产党就是最好的靠山,于是,经过思考,程莲珍决定到县政府上交枪支,以此来寻求解放军的庇护。
但带着亲信到县城后,解放军已经开进四川了,扑了空的程莲珍只好先回摆角寨,再做计议。
正好这时,土匪头子曹绍华带人找上了程莲珍,而且他还带来了两个熟面孔,一个是陈家所在凉水乡的乡长罗绍铨,另一个则是他的弟弟罗绍凡。罗绍凡还曾向程莲珍提过亲,也是个大学生,这时是罗绍铨的副官。
见到程莲珍后,曹绍华便表明了来意,其目的正是邀她入伙。得知曹绍华一行的来意后,程莲珍当即就予以了拒绝,并表示不可能与土匪合作。
被拒绝后曹绍华也是没有放弃,他不慌不忙地对程莲珍阐述,共产党的口号是“打土豪,分田地”,如果不趁解放军还未开进时发展实力,那么届时陈家作为“土豪”一定会被收拾,他还表示自己就是前车之鉴。
在曹的一番“洗脑”下,程莲珍果然心动,而看到其态度变化后,曹绍华更是加紧攻势“晓之以理”,最终成功说服了程莲珍。得到了程莲珍的同意后,曹绍华当即封了个“反共自救国军团长”给她,还表示要把“司令部”搬到摆角寨,坚决帮助她守卫陈家大宅。
不久后,在罗绍铨的张罗下,程莲珍嫁给了罗绍凡。虽然程莲珍清楚罗绍铨不怀好意,但罗绍凡的诚意还是感动了她,她也从心里接受了这个男人。
就这样,程莲珍成为了“曹匪”一员,而她的“女匪首”之路,也正式开启。
到了1950年,随着贵州的土匪日益猖獗,贵州省委和省军区决定收缩兵力,暂时减少对黔东南地区的控制,以等待力量一同肃清。
得知驻守在长顺和惠水的解放军撤退后,曹绍华振奋异常,他认为这是扩大“反共自救国军”势力的绝好机会。于是,他当即召集了三千多人的兵力,并指示程莲珍带人参战,做好支援,企图一举拿下惠水县城。
当时解放军驻惠水县的守军只有200多人,但面对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的土匪,战士们没有一点害怕,大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土匪开始发起冲锋后,解放军战士个个以一当十,没有让土匪占到半点便宜。
其实,曹绍华手中的土匪兵,也就能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对参加过各种恶战的解放军,他们哪里是对手。所以,没费多大功夫,几千“曹匪”就溃不成军,纷纷开始撤退。
至于程莲珍,她早就知道“曹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所以她压根就没打算带着弟兄们去送命。一路上,她都让人故意放慢脚步,等到悠悠走到惠水时,“曹匪”正好败退,于是她让手下打了一轮空枪,就跟着“大部队”撤退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人们都以为程莲珍率人参加了“大战”,而且她的手下无一伤亡,如此战果简直如神一般。很快,程莲珍的英名再一次传出,顿时很多土匪和百姓都闻名前来归附于她,她手下的匪众很快就达到了一千多人。
随着势力的不断庞大,加之部下的吹捧以及布依族人的崇拜,程莲珍开始迷失了,她变得越来越得意、自信,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凶狠、毒辣。
在曹绍华的怂恿下,程莲珍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自告奋勇地前去攻打长顺县城和大小乡镇,而且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凭借着精准的枪法,程莲珍残杀了不少解放军战士,取得了“赫赫战功”。
与此同时,程莲珍的暴虐也让布依族人开始恐惧起来,人们无不忌惮于她,对她的态度也由敬爱变成了敬畏。
终于,到了1950年秋天,进军四川的解放军开始挥师贵州,六支剿匪部队开始向长顺、惠水等地推进。
在几次大战以后,曹绍华的匪军被全部歼灭,他本人也被活捉,不久后就被处决。而罗绍铨兄弟和程莲珍,由于熟悉当地地形,便跑到深山中躲了起来。
后来在解放军的地毯式搜查下,几人在一处岩洞中被发现,罗绍铨因反抗被当场击毙,罗绍凡和程莲珍则在其掩护下逃了出去。
逃窜过程中,程莲珍又打死打伤了数十名解放军战士,犯下了严重罪行。此后两人分开逃窜,罗绍凡逃到了贵阳,程莲珍由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便偷偷逃回乡下,投奔了自己的姑姑。
不久后,罗绍凡因老乡举报被捕,而程莲珍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解放军怎么都查不到她的下落。
直到1953年3月,解放军在经过多方侦查后,才终于找到了程莲珍的藏身之地,这个不可一世的“女匪首”,总算落入了法网。
解放军知道程莲珍在布依族人心中的地位,于是,将其逮捕后,惠水县领导当即决定将她押往贵州军区,以避免不必要的变故。
一般而言,对于抓获的土匪头子,解放军都会予以处决,这也是我军对付土匪的常态。但在关于如何处理程莲珍这个问题上,贵州军区领导却犯了难,一时间形成了两派,迟迟做不出决定。
有人认为,像程莲珍这样的匪首,残杀了不少解放军战士,必须要除之而后快,这样才能给烈士交代。但也有人表示反对,认为程莲珍是布依族人眼中的“巾帼英雄”,如果贸然枪决势必会引起民族矛盾,不利于政府开展工作。
由于迟迟做不了决定,贵州军区便将此事上报给西南军区,同时说出了看法和顾虑,希望交给上级来定夺。
但时任西南军区参谋长的李达(上将)看过报告后,同样也是头大,毕竟这是一个两难问题,处理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正好当时李达要去北京给毛主席汇报西南剿匪工作的进展情况,于是借着这个机会,他将程莲珍的具体情况告诉了主席,希望能得到建议。
不过,还没等李达的汇报完毕,毛主席就打断了他,并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能杀!”说罢他便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后陷入了思索中。
李达知道主席话没有说完,他便中止了汇报,等着主席开口。不一会儿,主席就接着说道:“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女匪首,又是少数民族,杀了岂不可惜?”
“主席的意思是…”李达有点不明所以,便试探问道。
“人家诸葛亮擒孟获,就敢七擒七纵,我们擒了个陈大嫂,为什么就不敢来个八擒八纵?连两擒两纵也不行?总之,不能一擒就杀。”
听到这里,李达顿悟了,他当即向主席做了保证,然后满怀信心回到了成都。
不久后,李达将毛主席的意思转达给了贵州军区,他还亲自前往贵阳做了指示:“我们共产党人,比诸葛亮应该有更广阔的胸怀,更大的气魄…这就更要注意政策,特别是宽、严政策要认真执行,这才有利于尽快消除隐患,争取一些可以争取的人。”
1953年6月,惠水县城召开了一场数千人的群众大会,而人民法院按照上级的指示,当场释放了程莲珍。就这样,这个“罪行累累”的女匪首,受到了政府的宽恕,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她也因此被人称为了“女孟获”。
而受到毛主席和人民政府的特赦后,程莲珍也是感激涕零,她还发誓要报答毛主席的救命之恩。
在被释放没几天后,程莲珍就开始了自己的“报恩之旅”。她到自己曾经活跃的地方,劝降那些还没有投案的土匪和家属。此外她还三番五次钻进土匪洞,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共产党的宽严政策来当面劝降。
一个多月后,在程莲珍的努力下,共有22名土匪来到人民政府归降,其中包括了5名匪首。由于还有三名匪首冥顽不化,程莲珍便亲自带着队伍前去剿匪,最终将其全部击毙。
至此,程莲珍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赎罪”,同时她也收获了人民政府的信任。此后她还当上了惠水县的政协委员,后来又担任了常委,直到1998年去世。
纵观程莲珍的一生,她活得足够精彩,也活得足够惊心动魄。她天生丽质,却摆脱了“红颜薄命”的命运;她天资聪慧,避免了沦为平庸,而这也是她足以成为传奇的原因。
程莲珍用手中的双枪,打下了属于自己的天下,也用一身本领,打破了“女子不如男”的偏见,她无愧于“女中豪杰”,值得人们敬仰。
虽然误入歧途,也与人民相悖,但她足够幸运收获了宽恕,并用死里逃生而来的生命将功赎过,再次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奇。这样的女子,怎能不用一个“奇”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