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自不同的交叉小径上走来,重新汇聚到一部如此优秀的文艺作品里来,让自己的生命和表演重合,给了观众一个如此沉重的交代。真的好像聂鲁达诗句里写的那般:“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嘿,老头!》已经渐渐展开它刺痛人心而又柔软至极的戏码。
老头儿病了,儿子回来了。位置颠倒,老了的成了小孩,小孩必须长大。半生的错,老头儿已然在不自知的言语中都承认了,曾经扬言要远走高飞的儿子如今守在父亲身边死心塌地。所有的恩怨顷刻一并勾销。最亲的人彻头彻尾地病了,喝了一顿大酒,酒醒了却什么都再不记得。
黄磊和李雪健的搭档像是一个彼此等待了很久的结局。前日看他们一同参加电视节目聊到,20多年前做邻居时,他们曾经下过一盘围棋,下到一半,李雪健有事要走,棋局就停了。这一盘未完的“棋”摆在那儿,再谋面,物在人在。他瘦了,他胖了。但没关系,他瘦得天真,他胖得深情。无知如我,竟不知道这么些年李雪健去了哪里,听闻过他患了重病又痊愈,消瘦好多。却也是真真看着黄磊这几年用力地生活和爱,也云淡风轻的承受和担当。
看着他们自不同的交叉小径上走来,重新汇聚到一部如此优秀的文艺作品里来,让自己的生命和表演重合,给了观众一个如此沉重的交代。真的好像聂鲁达诗句里写的那般:“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父亲患病后第一次喊出儿子名字的那场戏,是应该要好好大哭一场的。父亲的病没有好转,自己的工作又遇到了问题,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天已经黑透了,老头儿坐在堂屋等他,他也许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的这个人是谁吧。儿子回来了,大醉着说出一番苦闷,激动之时,父亲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他醒了,说好,好,你好久没打过我了。然后父亲发现他手上流了血,忽然惊慌,连连喊他的名字,“海皮,小海皮……”这是他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儿子抱住他痛哭,他还在那里失神地喊:“我的小海皮,可怜的小海皮……”
我知道我哭,是在哭我的父亲,和我父亲的父亲。
时间会给我们当头一击,一定会的,早晚的事儿。我们做过的那些让我们自己后悔的事儿,还少吗。
杨亚洲是个好导演,从《空镜子》、《浪漫的事》,到今时今日的《嘿,老头!》,他交付的作品都带着浓浓的人情,不是一两个字眼和形容词的那种人情,是洞事明情、有情有义。是你在人生的任何阶段拿出来重新看,都能品读出新的无奈和心酸。但又不是无力的,每一次哭完了,都还能抹一把眼泪,重新一头扎进生活里去的。再坚持坚持吧,明天就会好的。
他戏里的好演员,也像脉搏一样,鲜活不息。何冰、陶红、姜武、朱媛媛、牛莉、彭雨、王千源、黄磊、李雪健……他们平凡,并且甘于平凡;他们懂爱,却还想能一直像第一次一样投入爱,一爱再爱。
又想再看一遍《空镜子》了。
撰文:吕彦妮(独立撰稿人、文化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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