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市中心有一套拆迁房和化工厂分店福利房。
分家时,爷爷肺气肿已经很严重了,时常要到医院救治。大伯父两口子代替爷爷奶奶做主,把在六楼的市中心的拆迁房子分给了钟晴家,他们说自己吃亏不要紧…爷爷看病住在市中心更方便,好医院都在市中心。爷爷自然就分给了钟晴家。奶奶则住在化工厂的房子跟着大伯父们生活。大伯父是小学语文老师,大伯母是商店出纳,平时工作忙的很!奶奶要做饭,帮他们带三个孩子。每月化工厂发工资,奶奶都会和爷爷去取工资,要是爷爷犯病厉害了,她就会替他去取。每次取回工资他俩就会在房间里待很久。他们会把工资分成三份,一半给奶奶她要存到银行,用她的话说这就是他俩的棺材本。一份是爷爷吃药的钱,一份给老二两子的伙食钱,其实这些也够爷爷一个人吃饱饭的钱。奶奶每个月也就来钟晴家一两次,每次来就是挑三拣四地数落老二两口子的不是。不是说给爷爷吃的没营养,就是说连个荤腥也没有,嫌没把他照顾好。每次来奶奶都会带一点大伯父家的菜和水果,蔫了叶子的芹菜,发了芽的土豆,糠心大萝卜,黑了皮的香蕉…走的时候又会带走老二家腌好的咸鸭蛋,炒好的炸酱…
她每来一次,妈妈爸爸就会冷战。妈妈会把她带来的那些个菜扔掉,爸爸有时候会有些不高兴,他俩就会不说话,好几天不说话。
爷爷的肺气肿也是愈来愈严重,每次深更半夜发病都要紧急送医院救治。每次住院,爸爸妈妈都要辛苦陪护,奶奶回来几次,都会一个劲的给二儿子说“千万不要给你大哥说,他们工作太忙了!”爸爸白天上班,晚上陪护。妈妈只能老是请假,白天要去医院,晚上还要照顾钟晴兄妹。爷爷每住一次院,爸妈都要瘦好几斤。而每次爷爷出院回家的过程甚是艰辛,,对父母来说都是一次次巨大的身体精神的挑战。爷爷这样高龄严重的肺气肿患者自己是上不了楼的,别人也不能背着他上楼,那样会压迫他的呼吸,只能是坐在凳子上两遍的人扶着他和凳子一步一步给抬上去,没抬过的是不知道这个过程是有多么的艰辛不易,每次爸妈都是满头大汗,手脚颤抖…年仅13岁的哥哥在妈妈实在抬不动的情况下还会替妈妈抬一下,小小的钟晴都会在楼梯上着急的跑上跑下,稚气地喊着“爸爸妈妈!加油!” 这一直像电影一样深深地印在钟晴的脑海里,很多年以后还会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泪水都会模糊她的视线。
印象中的爷爷是一个几乎不怎么说话的人,每天清晨他都是在咳嗽声中起床的,吃过早饭他就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窗户外边发呆,偶尔伺弄一下花草,摆弄一下他的常用药,拿着发大镜看着药品说明书,除此之外就是看着窗外发呆,或是躺在床上睡觉。他和自己的儿子媳妇说不了几句话,“今天吃啥!” “好了,我食饱了” “给我拿个药”…钟晴的印象中他和他们姐弟几乎就没说过话。不过有时候他会吼贪玩的哥哥“别玩啦,快去学习!”他看钟晴的眼光始终平静无奇。
一眨眼五年过去啦,钟晴也是四年级的小学生了,她已经学习弹钢琴好几年了,她有这个天赋,被音乐老师发现,被妈妈带到少年宫学习,她很热爱,也学习刻苦,爸爸妈妈竭尽全力的去培养她。冬天的时候爸爸都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到老师家上课,寒冬腊月的傍晚格外寒冷,爸爸骑一个小时的路程到老师家早已是手脚僵硬了,可父女俩没有缺过一堂课。有一次一个深坑爸爸连人带车摔倒了,钟晴手冻肿了,手也蹭破了皮,她爬起来大哭,爸爸一劲的哄乖了她,她还是坚强地忍着痛去上课了。其实爸爸伤的更重,后来还去医院缝针了。他们为了女儿练琴,买了一台二手的钢琴,刚开始还可以,可是随着钟晴技艺的提高,这台老式钢琴就不能满足练习的需要,老师一直要求他们买一台高音质的好钢琴。可这时的父母面临着巨大的生计危机,爸爸工作的国有饭馆,生意越来越差,面临着个体饭馆的竞争,他们毫无优势,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妈妈在化工厂的临时工早都已经没活干了,正式工都要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