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喜欢杨家庄系列小说的人来说,对双龙会血战金沙故事不会陌生。可以说是双方最惨烈的一战。这个故事也是杨家庄小说的重要转折点。也就是说,经过这场战争,人情兴旺的杨文豪场枯萎了。
当然,这段故事只可能是演义小说的内容,绝不会是历史,因为整个故事的脉络和走向,都非常戏剧化,甚至到了有些不合逻辑的程度,无论是这场战争的起因,还是发展,以至于最后的战事结局,都是不合常理的,但就是这么一个处处透着不合常理的故事,却成为了戏剧舞台,以及各种艺术作品中非常受欢迎的内容,这又是为什么呢?还是让我们从这个故事的本身出发,寻找一下其中的答案吧。首先,故事的起因就不合理,因为这是源自一场宋辽两国的“双龙会”,而双龙会的起因,竟然是因为辽国被大宋杨家将打败,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辽国内部研究出了一个计策——由天庆良王提出,向大宋认输称臣,而后邀请宋太宗来到辽国境内,签署合约,而宋太宗竟然在潘仁美的怂恿下,答应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呢?莫说是古代两国之间没有这么草率而又儿戏的外交活动,就算是放在如今的很多电影里,两个帮派停止纷争,想要和解,恐怕也不能这么简单吧?如果哪个编剧这么设定剧本的话,肯定是要被嘲讽的,可是宋辽双龙会的起因,就这么简单。果然,等宋太宗一行人到了辽国金沙滩之后,就被辽军包围了,为了保护宋皇逃离险地,杨家将竟然主动提出,由杨大郎代替宋太宗,杨二郎代替八贤王,假意向辽国投降,而宋太宗趁机逃回大宋。
应该说这个设定,倒是有历史原型案例——当年楚汉争霸时,刘邦在被项羽包围的时候,就由手下人纪信穿上他的衣服,假扮成汉王,投降项羽,而后刘邦趁乱,混在女人中逃走。但是,杨大郎假扮宋太宗的设定,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漏洞,那就是宋太宗是在金沙滩土城之内,而杨大郎也就是假宋太宗也在金沙滩,他们都被辽人层层包围,如果宋太宗化妆成普通人能逃走,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杨大郎去冒险呢?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因为杨延平假扮了宋太宗之后,吸引了辽军的防守,才给了杨继业保护宋太宗出逃的空间,但问题是,只要宋太宗能逃走,随便找根木头装成他,也能吸引到辽军的注意力,就不用牺牲无辜了吧?由此可见,杨大郎假扮宋太宗,跟纪信假扮刘邦,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史书上记载的纪信投降,是从城里往城外走,在投降项羽的过程中,刘邦混在人群里,才能得到机会趁乱拼命逃出。
而小说中的杨延平假降,是在金沙滩城内行动,宋太宗则是往城外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两件不同的事儿,而且杨大郎见到天庆良王的时候,是宋太宗已经逃走之后的事儿,可见,当时没有一个混乱的氛围,宋太宗该怎么走?换句话说,杨大郎假降和宋太宗逃跑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关联,何必要多出这一道所谓的计策呢?除了平添无辜之外,没有任何价值。如果宋太宗能够如此有惊无险地跑出城外去,那就说明辽国没有任何准备有效防御措施,根本没必要让杨家虎子白白送死,反而应该是由他们保护着自己的皇帝,一起往金沙滩外跑,而将一座空巢留给打着如意算盘的辽国君臣就够了。可是,说到这,估计又会有人提出异议,杨大郎怎么没有制造混乱呢?他不是一箭射死了天庆良王,杨家将不是都公开身份了吗?可这就是老乐说的,故事最高峰最精彩激烈的矛盾冲突,却最不合理的原因,因为杨家将的神勇忠义,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但当辽人发现眼前的大宋皇帝是假的时候,正常逻辑下,他们是不是应该放弃对杨家将的追杀,而将全部主力用来追击宋太宗吧?否则的话,他们摆这个双龙会的目的又是什么?但金沙滩一战的最终结局是,宋太宗顺利逃回大宋,杨继业的几个儿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剩下了杨六郎和杨七郎杀出重围,可是,如此悲壮的牺牲,竟然就是源自一个不靠谱的计策,和一个更不靠谱的对策,这样的故事,乍一看很精彩,可是稍加品味琢磨,就能找出太多的漏洞出来。难道不是吗?在简单梳理了一下这个故事,以及分析一些问题后,我们该回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中了,以老乐这种平庸的才智,都能发现的问题,故事在几百年来的讲述中,不会没有人提出类似的观点,但为什么这样的故事和戏码,如此受欢迎,经久不衰,常演常新呢?以老乐粗鄙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是出于我们对英雄的崇拜和尊重,英雄身上如果能凸显出足够的悲壮元素,有些内容也就没有必要太过较真了。
另外,杨老令公膝下的七郎八虎大多数都是虚构出来的,历史上只有杨延昭,也就是杨六郎这样一位名将,所以故事的主人公只能是他,如果他的众多兄弟始终活下去的话,没有主次之分,故事也不好讲述了,就算勉强讲出来,也必然不好看。因此,设定出杨家将血战金沙滩,是既符合情节设定,又能凸显主人公的悲情特色,还能吸引更多受众的关注与喜爱,更可以和史实产生一个巧妙的交集等一系列硬性的需求。因此,故事的合理性,就被故事背后的情怀和精彩场面冲淡了,而我们这些看故事的人,即使指出一些所谓的不合逻辑之处,绝不是为了否定古人的智慧结晶,就像老乐本人,挑毛病可以,但是写出这样精彩的故事,根本不可能,只是想通过这样的分析,说明读历史故事,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这才是我们对虚构的小说和真实的历史,应有的双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