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杨宇生老师的小说被电影化了,几乎都出现了这种情况,有的甚至改变了故事主线,只借用了一部小说和人物名这样的空壳,但讲的是和原著完全无关的故事。
金庸的小说影视化也多,有些情节也会被重新解读改编,但主线故事都不会改。可为何梁羽生的作品一旦影视化,改动却都如此之大呢?结合对梁羽生小说的粗浅认识,还有对相关影视剧的观感,羽菱君个人认为这里面很多改动,其实都是影视剧创作者们的无奈之举。一、梁羽生的小说影视化,几乎都存在特大改动的现象。
对于梁羽生的小说,羽菱君首次接触是《白发魔女传》,当年看张智霖版的电视剧,随之就买了这部小说来看。结果发现,电视剧拍的跟小说写的,真的相去甚远,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改动都特别之大。且不说卓一航和练霓裳两个人的爱情故事的开展和结局,都不同于小说,小说里面许多人物的被重新塑造,都几乎是完全的两回事。
比如说慕容冲这个角色,小说中这个人物的戏份其实占据不大,但电视剧中却俨然被提成了男二号。而且在小说中与红花鬼母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他,竟无缘无故的变成了她的儿子,红花鬼母的武功也被提高了不少。更不可思议的是,慕容冲竟还变成了霍天都的徒弟,而霍天都竟又是电视剧中最后的大boss。要知道霍天都乃是梁羽生小说中第一门派,天山派的创派祖师,一代大侠张丹枫的大弟子,与卓一航的师傅武当派紫阳真人齐名,皆以剑术称雄于世。他的弟子更不是慕容冲,而是小说中的岳鸣珂,也就是后来的晦明禅师,《七剑下天山》中杨云骢等人的师傅,又哪里会是电视剧中慕容冲这样的反派形象呢?何况小说中霍天都也并未真正出场。
再后来,羽菱君再看梁羽生小说改编的影视剧,发现这个现象竟然是普遍存在的,有些甚至甚至故事主线都改了,只借了一个小说和人物名称这些空壳,讲的却是跟原著几乎不相关的故事。比如徐克的电影作品《七剑》中,一开始就是晦明禅师打造了七柄宝剑,然后给七位剑客一人一柄。分别是楚昭南的游龙剑、杨云骢的青干剑、武元英的天瀑剑、韩志邦的舍神剑、傅青主的莫问剑、辛龙子的竞星剑和穆郎的日月剑。然而小说《七剑下天山》中七剑并非七把宝剑,而是七名剑客,还有小说中杨云骢很早就死了,他是晦明禅师的大弟子而不是二弟子,楚昭南虽持游龙剑,但却非侠义之客,他们都不是七剑客之一。可以说这版电影就是借了小说中人物的名字,在讲自己的故事。
后来赵文卓主演的电视剧《七剑下天山》,同样改动特大,特别是对楚昭南这号人物的改动,更是完全与小说是两个行径之人。小说中的楚昭南个性狂傲,品行卑劣,见利忘义,下山后追求草原女英雄飞红巾,助哈萨克牧民抗清,但他为人两面三刀,为其不屑。求之不得,继而便叛变投清,陷害同党,最终被他大师兄杨云骢的女儿易兰珠击败,含辱自尽。但电视剧中的楚昭南,假降清军,忍辱负重,最后将多格多击杀,真乃一代侠士。
除此无论是内地新旧两版的《萍踪侠影》、06版《侠骨丹心》、06版《游剑江湖》、张纪中版的《大唐游侠传》、霹雳虎版的《新白发魔女传》,还是TVB林峯版的《云海玉弓缘》,几乎都是魔改原著,有些甚至是剧情狗血。要知道张大胡子拍金庸,那是一向的都自诩忠实原著,但他拍梁羽生也沦陷了。最可惜的当是黄海冰版的《萍踪侠影》,因为黄海冰的张丹枫,是羽菱君心目中最最接近的形象,无奈被剧情给拖了后腿,原著党怕是都看不了几集。
在武侠小说三大宗师金梁古中,古龙的小说当是最难被影视化的。因为很难有人能够拍出他笔下的那种诗一般的意境,何况意境的东西纯属浪漫主义,其画面近乎虚幻飘渺,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不同的意境场景,影视创作者也就更难拍出让所有人都能产生共鸣的画面出来。可是作为新武侠小说开山鼻祖的梁羽生,他的作品并没有像古龙这种革新派的写作风格,他笔下也以写实为主,可为何也这么难以原汁原味的被影视化,一旦翻拍他的作品,就是剧情魔改,只剩下个同名剧的头衔呢?
结合对梁羽生小说的粗浅认识,还有对相关影视剧的观感,羽菱君个人认为这里面很多改动,其实都是影视剧创作者们的无奈之举。这一点,我们只要看看梁羽生的小说特点,就能大概看出其中的原因。
二、梁羽生小说的特点,注定了他的作品一旦被翻拍就会有改动的现象,这是影视创作者的无奈之举。
如果说武侠小说写得最好的大师级别人物,在古金温梁黄五人中,许多读者可能都会说是梁羽生,金庸的小说虽然大气磅礴,但较之梁羽生笔下的语言之美,但真逊色不少。陈氏笔法,文采飞扬,字里行间那透出的书卷气十分浓郁,诗词歌赋、民歌俗语,点缀其间,让人赏心悦目。羽菱君个人一直认为,假如是《射雕》中黄蓉与樵夫的对曲那段情节让梁羽生来写,他肯定不会出现金庸那样“宋代才女唱元曲”的尴尬局面。再加上梁羽生也擅用优美的意境场景和气氛,烘托人物的内心世界,更能让读者易于进入小说,去体会里面人物的情感。而他的小说技法以继承传统为主,多用章回小说的形式铺张故事,叙事中有着明显的说书人之口吻,则表现出独特的民族风格和气派。
但也正是陈文统先生的写作技法继承传统,这也让他的小说出现了第一个变成短板的特点,那就是笔下塑造的人物都过于脸谱化。文学艺术人物脸谱化,是我国古代文学创作的一大特点,这点通过演绎文学典故的传统戏曲,表现得更加明显,生旦净末丑,每个角色都几乎有固定的形象。梁羽生小说这种特点也很明显,忠奸正反分明,忠的侠士满心道义,奸的魔头作恶多端。而且忠义之士的后人子孙,都是世代忠义,不像金庸武侠中,朱子柳和武三通的后代,也可以是朱子柳和武烈这样的奸诈之徒。可以说陈氏武侠,虽摒弃了旧派武侠小说一味复仇与嗜杀的倾向,将侠行建立在正义、尊严、爱民的基础上,提出“以侠胜武”的理念,但也让他笔下的侠士表现得过分的正义。
论梁羽生笔下主角的人物,只怕就只有一个不是侠客,不是魔头,不是武者,而是一位武学研究者的霍天都,才逃过了脸谱化的设定。我想这也是这个人物,为许多读者喜欢的原因,甚至是几版《白发魔女》电视剧都要强行将他拉入剧中原因。但霍天都这样的形象毕竟是少的,如今的观众,在观赏历经千年不变,且皆以说教的手段为固定模式之后,对脸谱化的艺术,已产生了审美疲劳。
因此对于翻拍梁羽生作品的影视剧制作者,为了创新迎合大众口味,他们不得不根据现代人的口味去改动原著的设定,以确保他们的收视率和票房。于是就有了《白发魔女》中,将慕容冲这样在原著里稍微有点个性的人物重新创作,提拔为男二;而徐克导演则推出了新老结合、男女混搭却又个性完全不同,讲究团队的七剑新形象;赵文卓版的《七剑下天山》中,则将原著中完全大恶的楚昭南,改动成忍辱负重的侠客,希望给大家一个反转的惊喜。
除了人物形象脸谱化,梁羽生小说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小说故事连贯,一脉相承。他的小说每一部虽是独立的作品,但各作品之间却是彼此关联,小说人物更是先祖后代、祖师徒孙,代代相传,少年弟子江湖老,可新人却未必胜旧人。看梁羽生的小说,最好就是按照他当年的创作顺序,从头看到尾。不然就会很容易按照他的小说中,经常出现的“请看拙作哪一部小说”之指引,去翻看他其他的小说,才能明白某些人物的过往和此角色的意义。羽菱君个人以前曾一直调侃,梁羽生小说的故事,其实就是天山一派的历史。
影视作品,即便是多集的连续剧,为了能让观众更好的理解剧情和追剧,大多都选择一个独立的故事线去铺展讲述。像翻拍小说的影视,但凡涉及需展现小说中已故人物的情节,以让观众明白前因后果的,一般不是用剧中角色的回忆,就是通过画面音旁白的讲述给出交代。这两种制作手法,前者因演员和场景需要,过多回忆片段的出现,明显会增加制作费;后者不用画面演绎虽会减少制作开支,但却会影响影视的拍摄手法。像新版的《红楼梦》就是至始至终都选择用旁白,来交代情节的前因后果,可武侠剧并非文艺片,也非电台说书,观众看的是快意江湖,过多的旁白出现只会喧宾夺主。而且像梁羽生小说中,由于出场人物大多关系交叉繁复,为情节发展需要起到说明作用的人物又经常出现,小说中尚可用“该人物情节,请看拙作哪一部小说”指引说明,在影视剧中又岂能用简单的几句旁白就交代得清楚呢?
可见梁羽生的这种创作特点,是十分不利于影视剧的照搬制作的,假如原汁原味的照搬,制作费用必会远超其他的武侠剧,仅说明人物关系和前因后果一项那就将需要不少演员成本。再者,陈氏武侠虽说连贯,却又不像古龙的侦探风格,适合改编成单元剧。毕竟单元剧的要求,要不就是主角特定不变,要不就只能是故事简短。这两点梁羽生的小说都不具备,因为他的小说,每一部都是不同的主角,而且每一部小说时间的跨度都特别的长。
小说故事线的时间跨度长,就是梁羽生小说的另一个特点。像《白发魔女传》,从卓练两人结识开始,到最后的天山再生误会,终究难能成为眷属,这期间实际上经过了几十年,而且这期间断断续续都有故事发生,故事线的跨度极其之大。假如金庸写作也是如此习惯,那在《倚天屠龙记》前,应当会出现一部写张三丰传奇的小说了。
这个特点,也给影视剧的翻拍带来了很大的挑战。小说中读者整部读下来,因陈老文字的组织功力,再加上各时间段皆有相关的情节发生,不会觉得时间跨度长对故事有影响。但在需要以画面去交代剧情的影视剧中,如此大的时间跳动和故事,无疑会让观众一头雾水,顿感啰嗦。像《倚天屠龙记》的时间跨度虽也长,但主线故事主要还是集中在主角张无忌十岁后,而这十几年真正的剧情,也只有他成为明教教主几年的事,根本没有写张无忌四五十岁时的情节。因此,蒋勤勤版的《白发魔女》才会出现缩短故事跨度,结局让卓练两人终成眷属,共去寻找“优昙仙花”的情节。不然,像小说中两人真正的结局,还要等到《七剑下天山》,那时的练霓裳已经一百岁了。
由此可见,梁羽生小说的这些特点,无疑都会给影视剧的制作带来很大的挑战,真的要做到还原小说,即便是经费允许,但只怕也会出现故事冗长,观众看得昏昏欲睡的现象。因此,翻拍梁羽生的作品,改动甚至是只作同名剧,就成了影视创作者的无奈之举。只是改编和重写那是极其考验编剧功力的事情,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完成了改动,却往往只得到了忠于原著读者的一片声讨,注定了反响不好。在羽菱君个人看来,随着国内影视剧的发展,把梁羽生的小说翻拍成美剧那样的长剧,或许反响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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