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头条的读者们,大家好。
今天和大家聊天一周后。
她是南唐司徒周宗次女,
她的姐姐就是周娥皇。
因姐姐和李煜的关系,
小周后经常出入内宫,
深受钟太后的喜爱。
后周娥皇与钟太后相继离世,
李煜便立小周后为国后。
李煜对小周后的宠爱胜过姐姐,
但只可惜好景不长。
开宝八年,北宋攻破金陵,
李煜投降,南唐破灭。
太平兴国三年,李煜去世。
小周后不久也与世长辞。
公元968年,一场盛大的婚礼在南唐国都金陵城内举行。
婚礼的男女主人公声名显赫,一个是南唐国主李煜,另一个是南唐才女周嘉敏。
这是南唐建国以来,首次举行在位君主娶后的典礼,因此迎亲队伍动用了皇家规格最高的仪仗,排场奢华,引发了万人空巷的盛况。
一时间,全城百姓热烈谈论着婚礼的盛况,以及新婚夫妇亦真亦假的香艳八卦——
路人甲:“陛下可真不厚道,那时候昭惠皇后还没去呢,他就跟小姨子搞到一起了,听说昭惠皇后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啧啧……”
路人乙:“可不是嘛,别看这小周皇后小小年纪,竟然胆子野得很,半夜三更就敢跑去跟自己的姐夫幽会……”
路人丙:“啊?这种宫闱秘情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路人丁:“嗨,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吧?早两年唱遍金陵大街小巷的那首《菩萨蛮》听过没?
花明月暗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这歌词就是当今陛下亲填的,写的不就是他与小姨子半夜私会的事儿吗?”
……
就在小道消息满天飞的同时,南唐宫廷里,新娘子已经按部就班,完成了规矩繁复的册封大典,以十八岁的妙龄,正式成为南唐国后。
新娘子的内心当然是万分喜悦的。但这种喜悦里,恐怕并没有多少新嫁娘的娇羞,更多的是如愿以偿的满足感。
是的,她终于如愿以偿,母仪天下。
她终于向世人证明了,她并不比姐姐逊色。
而她的姐姐,就是四年前不幸香消玉殒的昭惠皇后——周娥皇。
她与姐姐的感情并不深厚。
记忆中,她对姐姐的最深印象,就是有一天,姐姐拉过她的手,低头与她对视。
当时,姐姐剪水双瞳里蕴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嗓音柔美。她说:“妹妹,在家可要孝顺爹娘……还有啊,往后记得常来看看姐姐。”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开口问姐姐要去哪里,一个婢女就上前禀报,说吉时已到,吴王府前来迎亲的仪仗已等候多时,请大小姐即刻出阁。
然后一阵忙乱中,盛装吉服的姐姐就被簇拥着走出门去了。
后来年纪稍长,读到白居易《长恨歌》里的那句“芙蓉如面柳如眉”,她就想起那天姐姐低头凝望她时,那张妆容精致、温婉柔媚的面容。
就是在那一天,她十九岁的姐姐出嫁,从此成为了吴王妃。而她,当时还是年仅五岁的懵懂幼童。
再往后,姐姐的面容逐渐模糊,但其南唐第一才女的光环,却带给她越来越沉重的压迫感。
她的姐姐是南唐的传奇:通晓史书,精谙音律,能歌善舞,弹得一手绝妙的琵琶,连元宗陛下都赞赏不已,还把非常珍贵的烧槽琵琶赏赐给了她。
有这样一个天赋异禀、才貌双全的姐姐,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幸运,但于她而言,却是一个无法言说的心结。
从小到大,无论她在做什么、做得如何,所有人总喜欢拿她来与神一般存在的姐姐对比。
她愤懑、不甘,于是加倍努力,研习音律、精进棋艺,势要摆脱姐姐的光环。
公元961年,她十一岁,逐渐小有才名。
同年,元宗李璟驾崩,吴王李煜继位,史称李后主。
于是,顺理成章,她的姐姐吴王妃成为了南唐国后。
册封大典后,她跟着父母一同进宫庆贺。
看着坐在上首的姐姐一身雍容华贵,她竟忍不住生出一丝嫉妒来。
春去秋来,转眼她已十四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娇艳欲滴。
这一年秋天,皇后姐姐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击倒了。
为了让爱妻尽快痊愈,李后主降下恩旨,允许亲眷进宫陪伴皇后。
就在她入宫陪侍姐姐的首日,却意外得到了皇帝姐夫的青睐。
那一日,她午后入宫。
走到皇后寝殿外,只觉周遭静悄悄的,料想必是因姐姐卧病在床,故而一众宫人不敢近扰。
她轻轻拨开水晶帘幕,一只脚才跨入内室,却惊讶地看到,皇帝姐夫坐在床沿,正低着头,轻柔地为昏睡着的爱妻拨开覆盖在额上的几缕碎发。
她又是尴尬又是羞赧。进退两难之际,李后主恰巧也转头发现了她。
他只觉眼前一亮,定睛看去,只见一位妙龄少女呆愣着站在水晶帘下。
她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眼神灵动,娇憨可人。
李后主心念一动,顿时生出似曾相识之感,这才蓦然发现,眼前的佳人原来是他的妻妹。
他想起十年前,皇后初为人妻时,也曾是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
如今,皇后虽仍然温婉柔美,却隐隐一股母仪天下的威仪,早已不复当年的趣致可爱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十载的光阴已倏忽而过。
他的妻子已不复青春年少,而当年那个依偎在妻子身旁、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也已出落成绝色佳人了。
他一面觉得伤感,一面又心生喜悦。
发现皇帝姐夫眼神凝在她身上,她刚想敛身下拜,皇帝姐夫却朝她摆摆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起身向她走来。
经过她身边时,他停住脚步,微微笑着朝她点头致意,继而默默凝视她良久,才款步离去。
她坐在昏睡不醒的姐姐身畔,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皇帝姐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多时,有宫人悄悄进来,引她到偏殿休息,又低声向她传达了李后主的口谕,说皇后病体未愈,期间请她暂且留住宫内。
到了掌灯时分,另一名宫人前来传讯,低声说:“陛下请二小姐今夜子时,前往御苑红罗小亭,有要事相商。”
送走了宫人,她只觉心潮澎湃、坐卧难安。
她隐约察觉出了皇帝姐夫的意图,但又不敢肯定。毕竟,对于当今帝后的恩爱,她知之甚深。
自小,她就一一拜读过那些皇帝姐夫专门为姐姐填写的词作,也经常亲眼目睹帝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的日常。
这样一个深爱妻子,甚至在妻子卧病期间也朝夕相伴的男子,怎么会转而注意到她呢?
但是转念一想,能够获得一国之君的青睐,特别是,他还是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风流才子,这不正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吗?
想到此处,她那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转而生出了几分喜悦与期待。
终于到了夜半时分,她轻移莲步,伴着皎洁的月色,径自向御苑行去。
到了红罗小亭,一半因了月光刚好被云层遮住,一半因为心内实在紧张,她竟一时忘记了脚下的台阶,一个趔趄,恰好撞进了一副温热的胸膛。
她吓得只顾死命挣扎,那人却紧紧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轻安抚道:“别怕,是朕。”
她一下子瘫软下来,讷讷地唤了一声:“陛下……”
李后主却用手轻覆她的唇,动情地说:“不,今夜我不是帝王,也不是你的姐夫,只是一个单纯为佳人动心的男人。”
她羞得满身燥热,只一味低头不语。
李后主感受到了怀中佳人的默许,于是心旌荡漾,搂着她双双倒入了亭内的软榻中。
自此之后,她就在宫里住了下来,白天陪侍姐姐,夜晚频频与皇帝姐夫幽会。
皇后这一场病真是来势汹汹,经常处在昏睡当中,大半个月后才逐渐醒转过来。
哪知道皇后好转的消息刚刚传开,一众妃嫔就借着探病的由头,来到病床前,添油加醋地把李后主与其胞妹私会之事告知了她。
一开始皇后还不置可否,但听了嫔妃们唱的那两首香艳异常的《菩萨蛮》,又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补充说,这是两人幽会后李后主情难自禁填写的词作,她的心就开始往下沉了。
等到见了妹妹,皇后便淡淡地说:“我的病已大有好转,妹妹今日便出宫回家吧,家中父母想必也牵挂着你呢。”
却见她微微红了脸,勉强笑着说:“姐姐的身体刚有起色,不如让妹妹多陪伴几日,等姐姐大好了,妹妹才能放心回家啊。”
皇后的脸马上冷了下来,背转身去,此后再不肯看她的妹妹一眼。
夫君和妹妹的背叛让皇后心痛难当,使得原本已有起色的身体又垮了下去。
不料又有一个噩耗传来:年仅五岁的次子在别院不幸夭折。皇后的精神终于完全崩溃了,病情急剧恶化,不出一个月竟撒手人寰了。
皇后的猝然离世,让多情的李后主伤心不已。
虽然做了对不起发妻的事,但毕竟十年恩爱,对于妻子他还是满怀深情的。
为了祭奠亡妻、排遣伤痛,李后主撰写了洋洋洒洒、感人肺腑的千古名篇《昭惠周后诔》,文末还自称:鳏夫煜。
不过,有娇美无双的妻妹日日陪伴,李后主很快淡忘了丧妻之痛。
昭惠皇后死后,李后主迫不及待要迎娶妻妹为继后。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久之后,太后也不幸辞世了。
按照礼制,李后主要守孝三年。
于是,她只好继续以先皇后胞妹这一尴尬的身份,留住在宫中待嫁。
四年之后,李后主孝期一过,就用一场南唐建国以来最盛大的婚礼,将她迎娶为后。
从此之后,她终于成为名符其实的南唐皇后。
为了与她的姐姐相区别,后人称她的姐姐为大周后,称她为小周后。
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夫君对她也百般恩宠,小周后曾经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直下去,直到终老。
谁知,仅仅六年之后,她的人生就急转直下,从母仪天下,一朝沦为亡国废后。
公元974年秋,北宋挥师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南唐各关城连连失守,仅仅一年的时间,都城金陵已被宋军团团围困。
公元975年岁末,北宋攻陷金陵。
无奈之下,李后主只好奉表投降,率领王公后妃、文武百官出城,登上宋船北上,南唐灭亡。
一行人到达北宋都城开封之时,已是第二年的初春时节。
因为李后主的才名远播,所以宋太祖对待这位亡国之君倒也算礼遇,封了他一个“违命侯”的爵位,又将小周后封为“郑国夫人”,并赐予他们一座府邸居住。
除了失却人身自由,李后主一家依然过着尚算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不久之后,更大的噩梦就不期而至了。
公元976年10月,宋太祖突然驾崩,其弟赵匡义继位,史称宋太宗。
宋太宗比宋太祖更残暴无常,而且还荒淫好色。
他甫上位,就马上废除了李后主“违命侯”的爵位,改封他为“陇西郡公”。
而且,生性多疑的宋太宗还加派了很多探子,日夜监视李后主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李后主言行有任何不合他意,就加以斥责辱骂。
更要命的是,他早已对美貌的小周后垂涎已久。
因此,就在登基后的第一个元宵佳节,趁着众命妇一齐入宫朝贺的机会,宋太宗就命宫人以皇后相邀的名义,将小周后诱骗至一处偏殿内。
毫不知情的小周后在偏殿内直等到夜幕降临,没有等到皇后,却等来了急不可耐的宋太宗。
惊惧之下,她尖叫连连、四处躲避。
不料宋太宗一声喝令,从暗处突然冲出数名宫女,有的将她的手脚死死抱住,有的手脚麻利地将她的衣裙全部剥去。
羞愤难当之下,她只能死命挣扎、涕泪横流。
她这副花容失色的狼狈模样,非但没有唤起宋太宗的丝毫怜悯之情,反而令他更加血脉贲张。
就这样,小周后以这种极其屈辱的方式,被宋太宗玷污了清白之躯。
此后两年,只要逢年过节,宋太宗就会趁着一众命妇入宫庆贺之际,强留小周后在宫中,对她肆意蹂躏,直到心满意足,才将其放归私宅。
更变态的是,有一次宋太宗强幸她时,竟然安排了数名画师在暗处偷窥、临摹。
于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情色画《熙陵幸小周后图》就这样诞生了。
这种非人的生活,她只觉生不如死。
但是,明白了越反抗越受辱的残酷现实之后,她渐渐地麻木了,选择了逆来顺受。
她当然不止一次的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每次李后主都会抱住她苦苦哀求,她就又心软了,认命了。
因此,每次入宫回来,她总是形容憔悴,一连数天卧床不起。
而她那个性情软弱的夫君,除了与爱妻相对饮泣之外,什么法子也没有。
不久之后就迎来了七夕,这一天是李后主的诞辰。
这一年,他四十二岁了,不知不觉,已去国离家三年。
想起那些年风光无限、快乐无忧的君王生活,再对比如今惊惧愁苦、不知尽头的屈辱生活,李后主只觉愁绪满怀。
于是词兴大发,一挥而就,写下了流传千古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然后命歌伎弹唱不休。
如泣如诉的歌声飘进小周后的心里,她潸然泪下的同时,又生出隐隐的不安。
她知道这座宅院里,到处都是宋太宗的耳目。
她的夫君如此公然缅怀故国,那个可怕的帝王会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就在歌伎一遍遍弹唱着《虞美人》之时,宋太宗早已从探子口中获悉了一切。
他勃然大怒,杀心顿起。于是马上派人以为李后主祝寿的名义,将一壶毒酒赏赐给了他。
到了夜半时分,饮了毒酒的李后主毒发身亡。
弥留之际,这位亡国之君被剧痛折磨得面容扭曲。他紧紧攥住妻子的手,艰难吐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朕对不住你姐姐,更对不住你……”
纵有万般怨怪,听到夫君的临终之言,小周后还是忍不住扑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
她哭得昏天黑地,既是为死于非命的夫君而哭,也是为今后注定孤苦无依的自己而哭。
她曾经为夫君的懦弱无能而怨过恨过。可是归根结底,他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如今这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从此以后,她就只剩孑然一身。
没有国、没有家、没有亲人。
天地之大,哪里有她的容身之所,哪里还能容得下她这颗破碎飘零的心?
李后主的离去让小周后心如死灰,她终日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很快,贼心不死的宋太宗又几次三番下旨召她入宫。但都遭到了她断然拒绝。
此时的她早已不畏生死。夫君已经不在,如今的她,已找不到任何忍辱偷生的理由。
她只是心有不甘。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从人人艳羡的巅峰,跌落到受尽折磨的深渊的?难道这可悲的命运是早已注定的吗?
她不思茶饭,日夜苦思冥想。
直到有一天,她恍然大悟,发现命运既是莫测的,又是有迹可循的。
命运的踪迹,原来一直藏在每个人过往的种种选择中。而命运的莫测,则在于没有人能预知,究竟哪一个选择,会对人生的走向起决定性的作用。
就如小周后,回顾自己并不漫长的一生,她始终不确定:
究竟是那个年少时为了艳压姐姐,而苦练才艺的选择,还是那个十四岁的月夜,到御苑赴约的草率决定,最终引领她走到这无法挽回的结局中来?
但事到如今,唯一她能确定的,就是除了以下这两条路,她已经别无选择:
一条是,心甘情愿成为宋太宗的玩物;
另一条,追随亡夫而去。
她看着铜镜里模糊的面容,忽的笑了。
她才二十八岁,铜镜里朱颜依旧。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美丽的皮囊之下,那颗心早已死去多时。
公元978年秋,李后主死后不到三个月,小周后悄然自尽。
这是她有生之年作的最后一个选择。可能也是她人生当中,作出的最郑重的一个决定。
千百年来,她的故事令人唏嘘,也发人深省。
愿我们吸取小周后的教训,不要在人生拥有无限可能时,随意挥霍自己的生命;
更不要等到人生的道路越走越窄,才开始为过往的草率和冲动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