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两瓶]原版连载《我的海棠我的秋》的104张。希望你喜欢~
上篇写道:
阿姨开心地笑了笑,连连感谢。
巷子很小,阿姨走路很慢,有了小婴儿做桥梁,一百米的距离,足够方妈妈聊得开心。
两人同进同出,半个小时后回到了小区。
“你竟然住在我们隔壁?”方妈妈惊诧,热心帮忙,“来来来,我帮你把婴儿车抬进去。”
方妈妈跑前跑后,很快认识了刚来的新邻居。
1
几天后,方棠结束了下地方的第一波任务,得到了一天喘息的机会,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杜雪梅家接妈妈。
赶到杜家时,天都快黑了,楼道里的感应灯一跺脚就亮,惨白惨白的。
敲门,来开门的阿姨吓了方棠一跳。
阿姨一身橘红色的夏装,大红口红,两坨高原红,头发烫的微卷,像个披着泡面的大苹果。
这不是那天晚上和他们在一起吃饭的,那个从美国跟着柳茵回来的,保姆阿姨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方棠想起柳植一直不告诉她具体的“计划”,而她也没追问。
这就是——“计划”?
阿姨身后,笑盈盈的柳茵和双生子出现,方棠差点闪了舌头。
阿姨好像很习惯方棠这一脸的诧异,她完全不以为然,转身让开了身子,大着嗓门喊:“徐霞,门外的这个,是你闺女不?”
徐霞是方妈妈的名字,方棠有些走神,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的方妈妈,从厨房跑了出来。
真的是用“跑”的。
“棠棠,你过来看,妈学会做北方馒头了,快快快,你过来看。”
方棠哭笑不得,她进屋,视线和柳茵对了一下,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
柳茵摇摇头,冲着她歪头一笑,笑得又得意又骄傲。
柳茵和柳植长得并不像,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但这一笑,兄妹俩却有着完全神似的神韵,让方棠心里哎哟一声,差点跳脱了轨。
她走过去轻轻拧了拧柳茵的脸,跟着妈妈进了厨房。
“妈,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了一句,没问她们是谁,也算开门见山。
方妈妈笑嘻嘻的:“她们啊,她们是隔壁邻居,刚搬来没几天,妈妈,保姆和小孩,妈妈是个……”
方妈妈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嗓子,“妈妈是个聋哑人,很可怜的。”
啊……方棠混乱了。
2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妈妈说得简略,方棠听得啼笑皆非。
几天前去买菜的途中,方妈妈看到了带着孩子去菜市场买菜的保姆何阿姨,回来后,发现两家竟然住在隔壁,就此结缘。
认识后,方妈妈知道了新邻居的情况,一个聋哑妈妈带着双生子,老公在国外上班,她们回国投奔亲戚。
结果,亲戚太忙竟然不在,母子三人加保姆又不想马上回M国,于是通过中介租了房子,想在国内休息一段时间。
“那姑娘挺可怜的,聋哑是小时候被继父打的,才四五岁的一个姑娘,耳朵被生生打聋了,延误了治疗,原来还能说点话,后来越来越不会说,就彻底聋哑了。”
方妈妈唏嘘不已,“妈妈还早逝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个何阿姨帮忙照拂一下,当亲妈一样。”
这倒没错,没有跑偏,就是这个剧情。
方棠没吭气,听着,灶上在蒸着大白馒头,方妈妈非要吃完才回家。
其实柳植家的故事,方妈妈听过,只是方棠不会站在柳茵的立场陈诉,也不会告诉妈妈细节,世上的悲伤有时候是相同的,方妈妈先入为主,压根就没往柳植身上去想。
“说是来投奔亲戚的,那亲戚也是讨厌,既然人不在北京就早说嘛,让人家娘仨白跑一趟。”
“还有你杜阿姨,竟然很喜欢这个何阿姨,说她有活力。”方妈妈想到何阿姨脸上的高原红就想笑,在女儿面前不用憋着,她笑得都要停不下来了。
不过,人是真的有活力,她不但能做中餐还能做西餐,不但能做包子馒头,还能包水饺,做手擀面,煲汤,做事麻利为人豪爽。
除了人真的很搞笑,那张脸,说好听点是新潮可爱,说难听点,就是怪里怪气了。
方棠靠在门框上,看着妈妈忙忙碌碌,拿着块抹布东擦擦西擦擦,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前那种停不下来的状态。
唠唠叨叨的妈妈,她好久没看到了。
3
吃了饭告辞,在楼下正好和送余菲儿回来的尤雅撞上,方妈妈高兴得,嘴角咧到了后脑勺。
汤清国亲自开车送尤雅和余菲儿来的,他没走,在楼下等着,说有话要和方棠说。
目送母亲和女儿上楼,尤雅也跟上去做客,方棠上了汤清国的车,车子开离小区,两人一路沉默。
这段日子两人见得少,而自从上次十字路口的谈话后,汤清国也明白了,他和方棠终究不可勉强,他很有风度地后退,把自己退回到了朋友的位置上。
不再是追求者,只是朋友。
每日的鲜花不再有,嘘寒问暖的频率变成偶尔,汤清国很有分寸地,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尾。
方棠和夏秋聊起来的时候,都为这种范本喝一声彩。
这场追求,从头到尾,都是冷静,礼貌,克制的,不会有失礼仪,更不会有失风度。
完完全全是一场成年人的,温度适宜的“情感追求”。
方棠偶尔想起来,还在想那个在小教堂,轻轻握着她指尖的,在“瑞典女王”月季前和她剖析心灵的,那个汤清国。
那可能是他们心灵靠得最近的一次,可惜却像微风吹过湖面,很快,什么都没留。
“我听说,柳植已经回心胸外科上班了,你们这是复合了吗?”车子顺着马路开到一个小区的后门附近,那边安静,比较适合说话聊天。
方棠摇头:“现在还没有,我们中间阻碍太多,没解决之前,不会复合。”
关于柳家和方妈妈之前的恩怨,汤清国并不了解,之前他也从来不问,做一个成熟礼貌的社交人。
今日他实在忍不住,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彻底出局放松下来,还是只是不甘心,他做了一个追着问的人。
方棠的头又开始慢慢疼起来,一点点,顺着太阳穴开始,绕到后脑勺,辐射到头顶和脖子,一抽抽的,开始疼。
这种神经性疼痛已经折磨了她很久,时轻时重,有时候频繁发作,有时候又好些天都没事。
她揉着头,叹息着把事情简单和汤清国说了一遍。
汤清国听得目瞪口呆。
4
夜晚的圆月高挂,明亮的月色照在大地,留下一地清辉。
“我要早知道就不追你了。”汤清国开玩笑,他心里好受多了,忍不住毒舌了自己一把,“不是我实力不够,而是敌方太强大了。”
“本来你们感情就比别人深厚,这一阻挡,自然更爱得死去活来,我还凑什么趣啊,就是炮灰嘛。”
方棠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只是揉太阳穴,感觉头又晕又疼。
汤清国看她脸色不对,赶紧送她回家,叮咛了几句后放她上楼。
一夜无话,方棠周一一大早到医院,特地先去做了个脑部CT,
放射科的同事很奇怪:“方医生,你不是前些日子刚做过CT嘛?没什么事啊?干嘛今天又要做?”
方棠没回答这种没法回答的问题,她拿着CT片去找王涛。
灯箱的灯把片子照得无比清晰,王涛摇头,表示什么毛病都没有。
“有其他征兆吗?”王涛问,“引起头痛头晕的原因有很多,颈椎不好也会引起的,你会不会是颈椎不好?”
“可能,但最近我颈椎好了些,反倒是腰疼得更厉害。”方棠坐在椅子上脑袋往后仰,放松颈椎。
没其他征兆,就是头晕,头晕到都出现幻觉了。
其实是事后才知道不是幻觉,可当时方棠自己都糊涂了,她总以为自己看到的柳植,不是真的。
“发生过几次?”王涛问,他面容严肃到不行,方棠不仅仅是他旗下爱将,还是要上手术台给人脑袋动刀的医生,有任何问题都是致命的。
不只是致方棠的命,更是致病人的命。
5
今天方棠头不疼,神清气爽,她好好想了想,竖起两个手指头。
王涛松了口气,神经性头疼在医生中也是很常见的,至于幻觉,他问了好几遍,方棠都没办法说出具体的。
两次而已,不算什么,可能只是方棠自己的一时恍惚。
“你别拿病人的病开玩笑,一旦在手术台上不行,你要马上下的,你再去做一个颈部和脊椎,哎呀全身好了,去做个全身CT,有什么问题马上检查马上治,千万别拖。”
王涛紧急给她批条,“现在就去做,方棠,你是我们神外现在最赚钱的,你可不能有事,有事的话,我们今年的KPI就完成不了了。”
方棠扑哧一笑,哈哈乐了起来。
主任就这点可爱,啥都敢往外说,向钱看都看得坦白。
她拿着条子还在细看,突然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哐”重重砸了一下,她吓了一跳。
眼前年过五旬的王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脚就踢上了门,喊了一句:“方棠!”
方棠福至心灵,一下就明白了,一拉门边的一个移动洗手台,咚的一声重重推了上去,抵住了门。
就在同时,门已经被人用拳头砸了三四下,被砸得直晃,动静大得不得了。
“你出来!出来!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庸医,我老婆怎么会出事?!”门外有人大喊大叫,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耳熟。
方棠探出脑袋在大玻璃窗那边往走廊看,人也很眼熟,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子不高人挺粗壮的。
外面空无一人,大家都回避了,男人的眼睛和方棠对视上,他眼睛一瞪,喊得更大声了。
“就是你,就是你,方医生,就是你把我老婆给治死了!!!”
方棠认出来了,这是大半年前“签字笔”事件中的男人,事后还来找过自己要提前手术的那个。
可他老婆不是早就做完手术,也早就出院了吗?而且出院时,明明就是一个健康的人呀?
王涛把她往后拉:“你不要命了?还看?这就是个疯子,放心放心,保安部马上就来人了。”
怎么回事?
6
王涛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淡定自若,坐下来喝茶,只要不出去,他就是安全的。
“他老婆死了,上个月从楼上跳下来自杀的,他非说是我们手术没成功,害得他老婆熬不下去就自杀了,来讹钱了呗。”
王涛啐了一口,骂了句,“这个垃圾,老婆活着的时候,想借老婆的病来讹钱,现在人死了又来敲诈!我已经报警两次,这人被教育后放出来又来,一点用都没有。”
医院也是无奈,此人没有带凶器,就是拿着拳头上门闹,都来三次了。
方棠是运气好,他三次来都正好她在下面,那人第一人找的本来是她的,她不在,就找到主任这里来了。
“他老婆干嘛会跳楼?手术很成功,而且术后恢复也很不错,三个月前来复查过,身体非常好啊。”
方棠不解,主任摊手表示不知道。
谁知道,他们也没那个空去调查。
他们是医院,又不是警察,而且,据警察说,那老婆的确是自杀,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还能做什么?
外面保安部已经有人上来了,男人骂骂咧咧地被人拖走,主任挠着头一脸无奈。
刚才消失个个关门自保的同事们都跑了出来,开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大家反正都机灵点,这个人很无聊的,如果他再来,凶器他是带不进来的,人我们就避避吧。”主任端着个保温杯给大家上课。
“一定要躲着不要出来,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别硬刚,知道不?”
方棠提着CT袋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想了许久,感觉还是不太好。
这种疯子,就算他没有凶器不敢真的怎样,可如果频繁地来,或者他或者他家人,闹事寻事,警察能怎么办?关几天?最多十五天,然后呢?
就这种寻衅挑事的人最可恶,他今天看到方棠了,跳脚跳得那么高,那下次呢。
他不带凶器就直接给自己一个巴掌,估计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方棠思索半晌,拨通了吴继梁的电话,又想了想,又叫上了柳植。
两人从楼下上来,方棠把事情说了说,皱着眉:“这种人怎么办?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吴继梁和柳植对视一眼,柳植一脚踢在吴继梁的椅子脚上。
“严求实呢?把他叫出来,现在该是他报答方医生救命大恩的时候了,不用白不用。”
(第10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