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11月19日得到陕西消息，有幸再次来到平遥古城。已经是第三次了。
由于每次来行程都很短促，故每次来也只能是走马观花，看个表面，看个局部，实在有负这久负盛名的5A级景区。这次来依然是行色匆匆，但由于有以前的一些观感，汇总起来，也就形成了一些印象。一、雄浑的古城
形容古城，似乎还有比雄浑更好的词语，而我却选择了雄浑。查看字典，雄浑是雄壮而浑厚的意思，多形容诗文或书画气势磅礴，含义深远。再查找辞海“雄浑”的出处，似有形容“虚”的意思。追溯历史，早在西周宣王时期（公元前827年～公元前782年）就有平遥，只不过那时称为“古陶”。到明朝初年，为防御外族南扰，始建城墙。后经明清及现代多次修复扩建，形成了今天的规模。这样算起来，平遥古城已经2700多岁了。她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文化名城，也是目前我国唯一以整座古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获得成功的古县城。因此，当我了解了平遥古城的悠久历史，再次面对她时，眼前时空交错，仿佛看到了平遥古城几千年来的沧桑巨变。在这风起云涌的景象中，我突然想到了“雄浑”这个词。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召开的世界遗产委员会21届大会上决定将平遥古城以古代城墙、官衙、街市、民居、寺庙作为整体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时，也曾这样评价：“平遥古城是中国境内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座古代县城，是中国汉民族城市在明清时期的杰出范例，在中国历史的发展中，为人们展示了一幅非同寻常的文化、社会、经济及宗教发展的完整画卷。”既然是一幅画卷，那用“雄浑”形容古城还是恰到好处的。
就让我们爬上古城墙，站在高处俯瞰全城吧。你看那整座古城不就像一头千年老龟吗？四面城墙把城池围成一个平面方形，形如龟状。城池南门迎熏门就是她的龟头，门外两眼水井象征龟的双目。城池北门拱极门就是她的龟尾，这里地势低洼，是城内所有积水流出的必经之地。城池东西四座瓮城，就是她的龟爪，双双相对。但上西门、下西门、上东门的瓮城城门均向南开，龟爪前伸，唯下东门瓮城的外城门径直向东开，据说是造城时恐怕乌龟爬走，将其左腿拉直，拴在距城二十里的麓台上。有人说这是虚妄的传说，这只是古人希冀借龟神之力，保古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永世长存。而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仔细查看，城墙上还有72个观敌楼，墙顶外侧有3000个垛口。这又是孔子72贤人、3千弟子的象征，凝聚着源远流长的儒家文化。真不敢猜测，这座古城究竟还隐含着多少个这样的象征。
站在城楼向前眺望，只见纵横交错的四大街、八小街、七十二条蚰蜒巷构成了古城的井网状排列图形。民居在井字格里错落有序，店铺在临街面比肩接踵，大街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日升昌、蔚泰厚、蔚盛长、协同庆、宝丰隆等等耳熟能详的老字号，星罗棋布，散落在南北、东西大街上。遥想清朝时期，南大街上众多的票号、钱庄，曾经控制着全国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金融机构，被誉为中国的“华尔街”，当年的盛况一定比今天更胜一筹。更有县衙、文庙、城隍庙、清虚观、华北镖局等古老建筑，分布在古城中轴线的左右，把平遥古城点缀的更加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真可谓外雄内秀，怎一个雄浑了得。
二、汇通天下
想来一定有人看过《白银谷》《昌晋原票号》《白银帝国》《汇通天下》等影视剧。剧情是虚构的，但背景却是真实的。比如已开辟为中国票号博物馆的日升昌旧址，就见证了平遥票号的兴衰和晋商当年的辉煌。日升昌票号创建于道光四年(公元1824年)，历经百年沧桑，在当年曾执全国金融之牛耳，开中国民族银行业之先河，并一度操纵十九世纪整个清王朝的经济命脉。其分号遍布全国30余个城市、商埠重镇，远及欧美、东南亚等国，以“汇通天下”著称于世，业绩辉煌。
日升昌以首创票号闻名于世。然而，当亲眼目睹其旧址以后，我对她的建筑风格也不由发出一声赞叹！日升昌前临繁华街市，后通幽静巷道，占地1600余平方米，有大小建筑21座，形成一座完整的、功能齐全的商业店铺院落，其建筑风格，既有商业建筑的共性，又有其与众不同的特殊性。作为历史文化的载体，日升昌的建筑为深入了解和研究历史文化、商情商俗、建筑艺术等，提供了十分珍贵的实物资料，是不可再生的重要旅游资源。作为商业店铺，日升昌总体布局用地紧凑，功能分明，呈现一种外雄内秀，主从互补，正倒结合，精简有别，突出实用的自然美感。其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建筑，即使今日看来也气势不凡。
也许有人会说，日升昌小小的院落怎能与现代银行的摩天大楼相比？日升昌所有的分号又怎能与现在覆盖全国的金融网点相比？但我还是透过这座院落，看到了昔日银行的雏形，领略到了昔日晋商博大精深的智慧，感受到了昔日平遥人锐意改革的精神。正是由于日升昌票号首开先河，而后介休、太谷、祁县等商家竞相效仿，才从此解决了国家银行未出现前大宗项银两往来的困难，解除了生意人来回运钱的麻烦和提心吊胆，为现代银行奠定了基础。有人感叹，中国最具“金钱味道”的城镇，不是上海，更不是北京，而是上海的前辈——平遥。
而协同庆票号的地下金库，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当年票号生意的兴隆。协同庆票号在咸丰六年（1856）创立于平遥南大街，其旧址共有五院：一院分揽柜房、总帐房、埠际帐房；二院分营业厅、埠际信房；三院分协理房、祭祀房、经理房；四院是员工的生活区；五院是金库所在。进入地下金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位于金库中央的“神龙宝柱”，她虽然距今已600余年，但依然金碧辉煌，气势非凡。相传，这是一根由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三年（1370年）赠送刘伯温的千年樟木雕刻珍品。更神奇的是，其正好位于平遥古城的心脏位置。神龙宝柱四周分布着10孔窑洞，除了一两间用作兑换处等办公用房外，其余几间里面全部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元宝、金条和灰白色的银锭、银元。尽管知道那一定是假的，小心脏还是不由一阵狂跳。
协同庆钱庄博物馆内设有30个展室，依托大量翔实史料，运用光、电等现代手段，充分展示了协同庆耐人寻味的兴衰历史。
在参观日升昌票号时，导游为游客讲了这样一则故事：清末时期，平遥城内一位沿街讨饭的寡妇老太太，有一天，持一张数额为12000两的张家口分号汇票，到日升昌总号提取银两。经过营业员仔细核对，发现这张汇票签发时间在同治七年，与取款时间相隔了30多年，赶紧跑到后厅询问大掌柜，两人问清了汇票来历，并认真查阅了数十年的帐簿，如数兑付了现银。
原来，老太太的丈夫早年到张家口经商做皮货生意，同治七年收拾盈余，在日升昌分号汇款12000两白银，起程回籍，不料途中得病身亡。尸体运回家里，妻子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开始败落。妻子十几年靠沿街乞讨熬年度日。一天，这位老妇拿起丈夫留下的唯一一件夹袄，偶然从衣角摸到一张日升昌汇票，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跑到日升昌兑取现银，没想到真得到一大笔巨款。
这件事之后，日升昌名声大振，汇兑、存放款业务一天比一天红火。
透过这个故事，让我们感叹前辈“信义重千金”的同时，也对现在一些商人的见利忘义感到深深地悲哀。
三、我在平遥等你
由于白日有事不能参观，我总爱在晚饭之后出来溜达。平遥古城虽然不大，绕城一圈也就一两个小时，但古城内素有四大街、八小街和七十二条蚰蜒巷之称，要转遍大街小巷，也非易事。漫步在或热闹或幽静的大街小巷，仿佛置身于明清时代，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让人十分陶醉。不用说其他，仅看街巷名称就很有琢磨头。看到衙门街、书院街、校场巷、贺兰桥巷等，你就会肯定，这些街巷附近一定有相应建筑或醒目标志；而文庙街、火神庙街、关帝庙街、真武庙街等，更是一目了然，你会联想到当年这些祠庙旺盛的香火；赵举人街、雷家院街、范家街、孔家巷、马家巷等，不由你浮想联翩，猜测着当年这些大户人家过着怎样的富足生活。尤其走在灯火辉煌的“明清一条街”上，小贩们热情地为你介绍着各色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你目不暇接，奇香异味的食品又在刺激着你的胃液。
当我走到“樱花屋酒吧”时，从橱窗望见几个老外正在悠闲地品着咖啡或啤酒，不由就想到，在这些外国人眼里，中华文明究竟会变成什么色彩？他们也会像我一样对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吗？当发现老外也在用审视的眼睛望着我时，我假装无意地扭转头，恰好又看到一家酒吧，不，主要是酒吧橱窗上的几个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在平遥等你！”
“你在平遥等我吗？”联想到其他酒吧“来一场华丽的邂逅”“天老地荒，相爱在古城”等标语，联想到现在时髦的“一夜情”，我不知酒吧要传达一种什么样的信息，反正我只看到了暧昧的灯光和昏暗灯光下暧昧的杯具，杯具里或红或黄的液体，似乎也在挑逗着路人的脚步，让你驻足停留。
我两兜空空，不敢贸然停留。我返回到幽静的小巷。小巷里已经少有行人，只有不远不近家家户户街门上挂着的寂寞红灯笼默默陪伴着同样孤独的我。由于我的孤独，不由又想起《又见平遥》情景剧中的故事。镖局为了赎回大户人家被绑架的儿子，就要组成队伍远赴千里之外的内蒙。路途迢迢，前途未卜，为了给镖师们壮行，镖局从全城挑选了几位最美最好的闺女为镖师洗澡送行。故事是悲壮的，剧情里的女子似乎也是脉脉含情、心甘情愿的。镖师的地位不低，月俸甚至超过普通官员。但一场风情过后，这些镖师们还能回来吗？大户的儿子是根，这些女子的命就天生是寡妇命吗？当然我也明白，剧情是想表达“华北第一镖局”的仁义和诚信，他们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为了完成任务，必须义无反顾，冒死出征。镖师也是人，正当青春年华，镖局为他们找来全城最美最好的女子为他们沐浴送行，就是为了让他们留根，让他们没有后顾，去从容就义。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有谁考虑过这些女子的命运呢？
在平遥城隍庙寝宫楼东梢间里有一尊年轻漂亮之妇，据说，她就是城隍爷的小妾，对于这位小妾的来历，在民间流传着这么一段小故事：平遥城隍神年轻气盛，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次，平遥城隍神与介休城隍神在一块相聚下棋，平遥城隍神戏言说，我若赢你，您那位贤慧夫人就得归我所有，介休城隍神内心不服，一口答应下来。最后，平遥城隍神取胜，介休城隍神为了不食言，就愿赌服输。这样，平遥城隍神无法，只好带回，并为她营造了这一诗情画意的小环境，金屋藏娇。讲这个故事的人，分明是在为平遥城隍神夸耀。问题是你平遥城隍神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也不能拿他人的小妾开玩笑啊！再说介休城隍神，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人做主？这样的故事在今天看来荒唐透顶，但在那个时代却是现实。
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思绪在古今来回漂浮，竟忘了自己是谁。
终于在临近回家的最后一天可以白天上街了，自然选择了去县衙参观。大堂的恢弘气势，二堂的端庄肃穆就不多说了，只说说内宅厨房墙上张贴的一张食谱吧。
过了二堂就是内宅，内宅正门上方悬挂的“勤慎堂”牌匾格外醒目。内宅东侧一间是厨房和餐厅，门口有一联：“柴米油盐酱醋茶，除却神仙少不得；孝悌忠信礼义廉，无有铜钱可做来。”对仗工整而意思浅显易懂。套用现代的说法，上联讲物质文明，下联讲精神文明，两手都要硬。餐厅里张贴的食谱显示，食谱分为日常用餐和宴请上司两种。日常的主食也就是一些馒头、窝窝头、面条之类，副食早晚为一凉一炒，有炒咸菜、香椿拌豆腐和熏鸡等；中餐比较丰盛，有二炒二凉，但也只不过是炒香菇、过油肉和猪头肉、羊头肉之类。宴请上司则为九碗九碟加汤和酒，九碗热菜是烧肉、大肉、蹄子、炒肉、酥肉、层肉、烧红薯、丸子，九碟冷菜是海带、大洋米、其干、洋粉、片肉、鸡丝肉、肘花、水晶蹄子、瓜子，汤是紫菜汤和莲子汤，就冷菜饮黄酒，就热菜饮烧酒。从县衙的菜谱看，封建时代的官吏吃得也并不是山珍海味，远没有现在奢侈、豪华。而且据导游讲，县令平时只有一人在县衙居住，夫人、子女是不准跟随的。
说到食谱，不能不提一下平遥的美食小吃。最负盛名的美食当数平遥牛肉，它选用优质的小牛腿肉煮熟后腌制而成，肉质鲜嫩，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酥可口。历史上，平遥城加工五香酱牛肉的著名作坊有“隆胜旺”、“兴胜雷”、“自立成”等老字号，早在明代中期就开始四方驰名。
另外一种美食就是平遥碗托，它是平遥由来以久的一种风味面食小吃，距今已有百年的历史。具有面质筋道、滑爽可口的特点。
平遥古城其实还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但由于本人才疏学浅，难以一一道尽。总而言之，不管是龟形的老城还是城内的其他建筑，皆构思巧妙，布局严谨，左右对称，尊卑有序，处处充满了深厚的文化底蕴。而那些古老方正的民居，不管是普通的四合院，还是大家族的二进、三进院落，多数装饰精美，进门砖雕照壁迎接，抬头木雕雀兽如生，还有那些石雕装饰的柱础、石凳、石鼓，以及砖转瓦瓦，无不彰显着品味与神韵，处处积淀着历史的轮回。就是脚下无意中踢到的一块砖，也可能打上了文物的印记。
有一句广告语说得好：人类失去记忆，世界将一片荒芜。当我们回望这些越来越少的古城时，为了清楚自己的来路，为了保住一份记忆，也为了中华民族的永续传承，为了子孙后代的万古昌盛，请留下你文明的举止，挥挥手，不留下一丝遗憾。（中国网 马志刚 贾文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