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年的交情,10多年来与观众在一起的《叶问》系列结束了体面的告别。
最新的《叶问4》副标题简单明了,就叫“完结篇”。
其实早在《叶问3》上映时,制片方喊出过“终极一战”的口号,但这一次他们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直接在片名里宣布:真的不拍了。
而从电影院里出来的观众也纷纷感慨:一个时代完结了。
重新收官
那是十三年前。刚拍完《导火线》的甄子丹接到制片人黄百鸣的来电,邀请他出演李小龙的师父叶问。
甄子丹很犹豫,拍摄《导火线》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盆骨与尾骨接连挫伤,医生告诉他,若是再恶化下去,可能会影响呼吸。
更何况那年他已经44岁,还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普通演员。
就连主动找上甄子丹的黄百鸣,也受到一众同行的嘲笑:“神经病,为什么签他啊?要红早就红了。”
但最终俩人还是顺利达成了合作。
为了更贴近这个角色,甄子丹先是暴瘦二十斤,其后又花整整九个月练习咏春拳,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直接导致电影还没拍到一半,他就旧疾复发,右手完全不能举起,片场得24小时有医疗按摩师待命。
2008年,《叶问》正式上映,票房一路飙升,直窜到了9300万才停下,成为那年大陆年度票房榜12位,甚至超过了同年放映的《钢铁侠》。
之后的《叶问2》和《叶问3》也一度气势如虹,票房接连破亿。年逾半百,甄子丹终于走红,片约源源涌来。
但纷争也很快随之而来。
《叶问3》上映后,大量关于“幽灵场”、“冥币票价”的截图在网上广为流传,很快便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2016年3月,电影发行方被广电总局约谈整改,票房造假实锤。
与此同时,甄子丹与黄百鸣不和的消息也开始流传。
传言说是黄有意捧自己的儿子代替导演叶伟信,导致甄子丹不满;而甄子丹对片酬的高要价也让黄心里不爽快。
眼看一组拍了八年的片子就要落得里子面子全无,主创人员终于痛定思痛,决心用《叶问4》重新收官。
时长105分钟的《叶问4》,随处可见告别的影子。
电影一开篇,主角叶问就被告知他患上头颈癌,而且已经进入了需要化疗的阶段,时日无多。
但他拒绝待在医院,而是只身前往美国,为叛逆退学的儿子寻找一个好的寄宿学校。
于是,这段旅途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完成最后心愿的烙印。
作为一部功夫片,打戏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刚到美国不久,叶问就碰上了种族歧视。
这一设定也是他受到不少诟病的原因之一,老套且民族主义色彩过于浓厚,但鲜少有人注意到一个细节:
与美国人对打时,一向有宗师风度的叶问竟然使用了“提档和锁喉”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导演解释说,其实这是特意为之,暗示着身患重病的叶问,已经不再是第一部里那个“一个打十个”的武神了。廉颇老矣,英雄也有迟暮的时候。
另一初告别的暗示则藏在叶问与太极拳的传承人、华人商会的万会长的对打中。
两人拳法都十分精湛,你来我往数个回合,就在观众屏息等待结果时,地震来了,两位宗师不约而同停手,齐齐地躲在了桌子下面。
一场大戏戛然而止——在天灾人祸、生老病死面前,宗师也是凡人。
大约正是这些细节设定,让观众重新找回了初见《叶问》的心情,2020年1月11日,《叶问4》票房突破10亿。豆瓣评分也一改一路向下的颓势,重新攀回了7.2分。
大器晚成
“《叶问4》是我最后一部功夫片了。”电影上映前,甄子丹如是说。
时年56岁的甄子丹,一生都与功夫息息相关。1963年,他出生于广州,与比他早红16年的李连杰是同龄人。
甄母是地道的武术家,很小的时候,甄子丹就跟着母亲学会了太极拳。
12岁那年,父亲被《星岛日报》派往美国波士顿任海外编辑,母亲便也带着他一同前往,在波士顿开了一家武馆。剪彩仪式上,甄子丹抡着一根自制的双节棍就上台比划了一段,惊得围观的外国友人直呼:卖糕的,李小龙!
这大约是甄子丹与李小龙最早的交集,尽管当时,李小龙已经去世两年了。
1978年,甄子丹回国,与李连杰一同进入北京什刹海体校。
因为从小在粤语区长大,甄子丹普通话很不好,和同学沟通困难,一直交不到朋友的他只好靠练武打发时间。四年后回到波士顿,一举便拿下了美国武术比赛的冠军。
闯下名气的他被引荐给香港导演袁和平,也就是后来《叶问》系列的武术指导。
1984年,甄子丹的处女作《笑太极》上映。
不过,他的运气显然不如同门师兄弟李连杰,当时后者早已凭借着一部《少林寺》爆红,而一连拍完的甄子丹却依然籍籍无名。
1992年,俩人第一次在电影里有了交集。那是《黄飞鸿之二》,李连杰饰演的黄飞鸿与甄子丹饰演的反派纳兰元述对打,谁知李连杰失手打伤了甄子丹的眉骨,甄子丹被紧急送往医院,缝了六针。
也不算太亏,最后这部电影让路人甄子丹获得了金像奖最佳男配角提名,但也仅仅只是提名而已。
后来的十数年,甄子丹始终不温不火,偶尔被路人提起,也是他与在《黄飞鸿之二》片场里相爱的女友梁静慈闪婚又闪离的八卦,和作品无关。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94年,他出演《咏春》,与黄百鸣结识。
黄百鸣对这个出道多年,却一直不算红的动作演员印象很深:“很多大明星没有戏份就马上跑掉了,只有甄子丹一个人从头留到了尾。”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叶问》。
而《叶问》对甄子丹的影响也不只是让他一举成名,在不断将自己体会这个角色的过程中,甄子丹也越发地产生了“我是中国人”的身份认同。
他认为在银幕上以民族英雄示人,演员表里却显示外国国籍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所以2009年,他放弃了许多人都趋之若鹜的美国国籍。
与此同时,甄子丹的感情也走上了正轨。说来也巧,他与第二任妻子汪诗诗相识,也是在与师兄李连杰合作的《英雄》片场。
当时,汪诗诗年方二十,家里做珠宝生意,是加拿大的“钻石之王”。认识仅三个月,两人就于多伦多闪婚,相伴至今。
后来在《叶问》里,既是主演又是监制的甄子丹在人物形象里加入了很多自己身上的元素,比如“怕老婆”,老婆比自己高等等,很大程度上,正是这些充满了市景气息的细节丰富了这个过去不为人知的角色。
只是如今,有血有肉的“叶问”也要退场了。
结语
《叶问3》里,向来嫌弃丈夫练武的妻子张永成病重出院,拉着叶问说:“我好久没听到你打木桩人的声音了,你可不可以再打一次,我想再听一次。”
叶问转身走向木桩,没让妻子注意到他红了的眼眶。
《叶问4》里也有打木桩人的情节。
那是最后一幕,叶问独自打着木人桩,一生之战穿插而过,时光流转,容颜渐老。有人在豆瓣影评里说:
“想想以后再也见不到叶师傅了,有一点点难过。”
对于大器晚成的甄子丹来说,这应该就是最好的评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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