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玉兰花,香气清新。
兰花香气不凡,深受古代文人的赏识。黄庭坚形容其香“清风过之,其香蔼然,在室满室,在堂满堂”。兰花香气氛氲浓郁,却烈不刺鼻,就近嗅之,如吸甘醇。古人常将用兰花代替焚香芳香室内环境,宋代戴复古《家居复有江湖之兴》诗曰:“庭垂竹叶因思酒,室有兰花不炷香”。
清雅自然的兰花虽好但花期有限,为了能随时嗅到兰花的味道,古人创作了很多模拟兰花香味的香方,陈敬《陈氏香谱》秀兰香歌曰:
沉藿零陵俱半两,丁香一分麝三钱,细捣蜜和为饼子,芬芳香自禁中传。
秀兰香以沉香、檀香、零陵香各半两,丁香一分、三钱麝香,以炼蜜调和制成香饼子,“香自禁中传”说明香方源自是宫中。兰花香方编成歌诀的形式,便利与学习记诵,可以看出宋人熏烧兰花香的普遍性。
以兰为名的香方中,好几首都加了一“胜”字,意为香气要胜过自然的兰花,《陈氏香谱》胜兰香歌曰:
甲香一分煑三番,二两乌沉三两檀,水麝一钱龙脑半,异香清婉胜芳兰。
古人对胜兰香的评价甚高,称赞其香气比真兰花清新婉约“异香清婉胜芳兰”。这些用各种香药配伍的熏香,与真兰花香味有所不同,是模仿兰花的香韵,其香气是神似多过形似。宋人曾慥《笑兰香序》很详细描写了笑兰香“君臣佐使”的配伍:
以沉为君,鸡舌为臣,北苑之尘、秬鬯十二叶之英、铭华之粉、柏麝之脐为佐,以百花之液为使,一炷如芡子许,油然郁然,若齅九畹之兰,而挹百畆之蕙也。
笑兰香是以沉香为君香,鸡舌(丁香)为臣香,北苑茶、郁金、铅粉、麝香为佐香,百花之液蜂蜜为使香。香方中的麝香单爇时腥臊浓烈,然而合香时用做香引,却能与沉香、丁香相合而转成花香清幽之气,加上蜜气甜腻,兰花幽香隐然欲出。
兰花也被当做一味香料制作熏香,明代《香乘》中有一首“逗情香”,就是用兰花与牡丹、玫瑰等十种香花为原料制作:
牡丹、玫瑰、素馨、茉莉、莲花、辛夷、桂花、木香、梅花、兰花,采十种花,俱阴干,去心蒂,用花瓣,惟辛夷用蕊尖,为末,用真苏合油调和作剂,焚之,与诸香有异。
诗人陆游曾用荔枝壳、兰、菊植物花朵、柏树果实调配“山林四和香”,陆游《焚香赋》言:
暴丹荔之衣,庄芳兰之茁,徙秋菊之英,拾古柏之实,纳之玉兔之臼,和以桧华之蜜。
明末董若雨常以“非烟香法”蒸兰花,他在《众香评》中形容蒸兰花的香味感受“如展荆蛮民画轴,落落穆穆,自然高绝。”董若雨还总结了蒸各种“香”的功效,其《香医》中说:“治神浊宜蒸兰,治神昏宜蒸腊梅”。
以兰为名的香方中,最有特色的当属“李元老笑兰香”。此香不仅可以焚爇,还可用于制作香酒:
拣丁香一钱(味辛者)、木香一钱(如鸡骨)、沉香一钱(刮浄去软者)、白檀香一钱(脂腻者)、肉桂一钱(味辛)、麝香、片白脑子各半钱,南硼砂二钱(先入乳钵内研,细次入脑麝同研)、回纥香附子各一钱(如无,以白荳蔲代,同钱六味同末),
右炼蜜和匀,更入马勃二钱许,捜拌成剂,新油单纸封裹,入磁盒窨一百日取出,旋丸如豌豆状,捻之渍酒,名“洞庭春”。每酒一斤,入香一丸化开,笋叶密封,春三日、夏秋一日、冬七日可饮,味甚清美。
冬天是焚烧各种“花香”的好时机,冬在四季中属阴,是阳气收藏的时候,而香能助香。像古人围炉赏雪时焚用的“北苑名芳香”,就是幽兰香味的熏香,明代《晦斋香谱》载“北苑名芳香”:
按,北方黑气主冬季,宜用炉赏雪焚之,有幽兰之馨。枫香二钱半、玄参二钱、檀香二钱、乳香一两五钱,右为末,炼蜜和剂,加柳炭末以黑为度,脱出焚之。
古人认为冬雪不染土尘杂质,既轻且洁,赏雪是冬天的一种美事。围炉赏雪时热一壶洞庭春香酒,焚一炉笑兰香,既能暖身又有满室的芬芳,实在是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