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娃娃
割草是到处跑,是走遍整座山。那里有草就往哪里跑的娃娃。
割草娃,出了名的割草娃,名声在外的割草娃。怎么名声在外呢?
割草娃,野。职业野:漫山遍野地跑,走,终日往心想有草的地方奔,有草的地方赶,有草的地方跑。那个卡卡角角,那个屋前屋后,那个山头山佬(腰),这山那山;这里那里,远远近近,哪有草就往那儿奔,那儿赶,那儿跑。
割草娃,野。语言野:什么都敢说,什么也说得出口。脏话,野话,霸气的话,乖巧的话,善话,恶话……有点见风使舵,也见好就收。还有点欺软怕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割草娃,野。行动野:信奉什么“见吃不餐,一定是个憨”,更信奉“生吃得的,官都不究”。割草娃走到哪里,就会吃到哪里。只要见有生吃的就会想方设法地弄来吃。什么地上长的地瓜,黄瓜,蛋瓜,花生,翻茄,甘蔗等,树上结的桃子,李子,板栗,龙眼等等水果,总之,出产什么能生吃的就都会想方设法弄来生吃什么。有生吃的人家特别注意割草娃,不敢惹割草娃,特别是像我们这样大一群大一群的。
见割草娃路过就会打招呼安抚,或者主动给一点尝新。要是不给,割草娃又饿了,生吃的东西又惹人爱,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弄(偷)你的。去下手的是大的,跑得快的,机灵的。像我这样小的是不会去的,最多当个放哨的,甚至连放哨的都不要你,顶多看看装草的背篼(放到离要下手的地方很远很远,防备被抓。草已经割满了,很重;多数时候是在去割草的路上,这时是早就安心准备弄谁家的什么了)。果园是有人守护的,一般的果园都比较大,一两个看守的管什么用?而且多数都是一个,还是老头,哪能抵挡得了十二三岁的终日满山跑的割草娃。
弄(偷)技特高。比如李子,一人拉着枝丫,一人用背篼接,一人用双手顺着枝丫肋,这样就一个不剩地全掉到背篼里了,要不了多会儿就会弄十几斤。力气大的,而且跑得快的背起就跑。一般都不会被发现,就是发现也没失手过。然后,在背弯的地方大家一起分享,好的吃了,差的甩掉,谁都不敢拿回家,谁也不能敢给家里大人讲,否则,下次你就别一道去割草,更不能分享“胜利果实”了。人人都遵守,没人越雷池一步,还真有点江湖义气。
冬天,油坊要榨花生油。烤房是敞的,密密麻麻的,香味迷人的,扑鼻香味儿很诱人的上等花生就躺在那一间间烤房里。我们来回都要走那过,油坊工作人员一再打招呼不要随便拿来吃,还威胁谁拿了就不要谁割草了。大家也答应得好好的,可雁过拔毛,见风都要抓一把的割草娃又信奉的是“生吃得的官都不究”的老话,怎耐得住巴不得就能吃到嘴的“馋虫”呢?有时候大哥哥些还会当到工作人员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生吃得的,官都不究,你们还这么认真干啥哟,就让我们吃两颗吧!”话还没落地,抓起就吃。
工作人员没法就说:“今天吃了,尝尝味,以后不能吃了,谁吃了就真不让谁割草了,或者扣100斤草!看谁还敢吃?”大家狼吞虎咽地大吃一气,边吃边说:“以后也再都‘没人吃了!’”。
当着不吃,背后还会吃。怎么吃?有办法:背草去不拿(偷,),回去时拿(偷)。高大的走后面,一般的走前面,矮小的走中间,挡住工作人员的视线。就由矮小的拿,而且不能一把一把地抓,要东拈一颗,西拈一颗,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嗨,还真管用,从未被发现过。
这下好啦,该像我这样的人去拿(偷)了。我老实胆小,不敢拿,当然,就不能分享果实啰。不过,我还是能吃到的,他们多数都对我很好,会把他那份给点给我,多数时间分吃的“舵手”也会给我留点,背地里给我。
啊,割草娃!甜蜜难忘而羞涩不可思议的割草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