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巴厘岛对于印尼,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是《皇太子的初恋》拍摄地,还有两个原因令我记忆犹新,一个是发生于1998年的印尼排华事件,另一个是2004年的海啸事件。若干年前的政治迷雾我们今日不好做评价,而我却好奇于十年间,印尼人对华人有何种态度的转变。
正如皇太子的初恋里有彬的职业,我们也在当地找了一位G.O(Gentle Organizer),而“G.O”或许汉语更能直观的表达它的意思——中国人称之为地接。这位名叫andy的G.O已经是第四代在此生活的华人了,从未去过中国他的汉语讲的非常流利,但在后来聊天中我们才得知,印尼当地及印尼政府并不允许公开教学中文,一旦被发现则将被判重刑,所以他们的中文也仅仅是通过中文国际电视台而学来的。这不禁让我有些失望:印尼对华的态度似乎从未有过改变——即使2004年中国政府为苏门答腊岛捐助了10亿元。
拥有一万七千多个岛屿的印尼,依靠着当地美丽的风光发展其旅游业,并使之成为国家经济的重要支柱。据说仅仅是巴厘岛当地,每天就有七十万游客的入境。基于此,政府为了维持这种旅游文化,放弃并禁止在当地开设化工及重工业,以保护其纯净的生态系统。而作为替代,传统手工业则成为了巴厘岛人民最重要的生活来源。而同样是以旅游产业著称的韩国济洲岛则并非如此,虽然当地同样没有重工业,但岛民经济来源还包括传统农业。用这位G.O的话讲,巴厘岛人很懒,懒到不想依靠自己来发展当地经济。对比济州岛,除了国家整体政治经济环境外,想必与东南亚地区纬度近赤道线,气候燥热潮湿而滋生了当地人民的慵散惰性有关吧。
(当地旅游景点工作人员,年纪不大的印尼男孩)
据G.O介绍,当地人民的经济生活只能做到自给自足,生活条件较好的岛民绝大多数都是华人,也正是因为这些头脑聪明的华人,才拉动了巴厘岛,或者说印尼的整个经济水平。数据显示,在印尼华人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四,而这百分之四的人口却掌握了印尼百分之六十的经济。因此,这也成为了多年来印尼排华却又要依赖华人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印尼掌握最多经济的群体则是当地官员。他们将印尼一些金矿岛屿与美国签署了出租协议,从而私下获益,长此以往为自己积累了一笔资金,却无人用它来发展国家。是否可以理解为腐败,G.O并未明确回答,而问及对印尼政治期望时,所住别墅经理Ariana则略带听天由命表情的说:we don’t care the government, we can’t.
(4月即将迎来印尼大选,道路两旁是候选人拉选标牌,目前红黄两党选票基本持平)
短短几天旅行,我所感受到的是巴厘岛人对宗教的虔诚信仰。巴厘岛有90%以上人口信奉印度教,按照当地风俗,每天早上、中午、下午都要对其神灵进行“拜拜”(祭拜),马路上也随处可见用香蕉叶子折成的祭拜花盒。对巴厘岛人来说,做拜是最重要的事情:商贩司机可以罢工去“拜拜”,汽车摩托遇行人“拜拜”需避让,家家户户门前有神兽供拜,满地花盒亦是处处可拜,人人皆拜……即便APEC时期领导人来访,遇到拜拜的人流也不得鸣笛抢行。真是应了那句话,宗教信仰是人类的最佳寄托。
(当地用作“拜拜”的花盒)
有文化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传说。还未出机场,游客便能看到当地供奉印度三僧之一伟斯努(Wisnu)的神鹰(garuda wisnu kencana)在入检口保卫岛民。当地各家各户也都供奉着各种神兽及印度神话中的神灵,新搭建的房子也会在门口标记8角图(直译)以寓镇宅辟邪。整个旅途下来,走走拍拍近百张神兽照片中,竟发现没有相同神兽,这不禁令我震撼于当地浓重的宗教文化,更为之折服一个宗教留给后人的典藏瑰宝。在巴厘岛的几个著名景点,如海神庙、圣泉庙、情人崖等地,同样有着精彩迷人的传说,而各种传说的寓意则只有一个,那便是庇佑岛民生活安稳,爱情圆满。
(妙音天女,印度教与佛教共通的本尊,象征智慧,被认为是主神梵天的妻子)
至于交通,这里则显示出格外的原始。当地由于坡路较多,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则是摩托,然而面对急速驶去的摩托,G.O介绍游客独自行走在路上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里的摩托没有刹车,即便有,驾驶者也会习惯性的认为路人会躲闪而不去避让。如此看来,细微的交通弊端显示的却是一个地区发展的落后与不文明。加之近年游客增多,不少岛民发现盗图是更易发财的捷径,这使岛上治安令人堪忧,独自走在街道上,时不时传来或友好或戏谑的招呼声,是文化一景,却也是现代文明的败笔。想到济州岛的风俗之一是“三无”,顿生无奈哀叹。不过,在与Ariana聊及这点时,他却笑着摇摇手,用手机翻译出一句话:“巴厘岛人热爱和平,我喜欢所有人”。
印尼人的排华情绪在购物时表现的淋漓尽致。我试过在两家店铺买相同东西,一家直言中国人,另一家装作韩国人去砍价,前者听闻汉语便和店员盯着看游客,同时嘲笑着大声讲个不停,并让人很不自在;后者则耐着性子用英语与人还价。G.O告诉我,当地经商的富有华人会在此开餐馆生意,华人普遍相比印尼人聪明、勤快,所以华人老板雇佣的员工也多是华人,以此循环,印尼人则越来越减少了社会地位。追溯至二十世纪60年代,苏哈托曾鼓吹将华人同化而非融合,期间中文被废除、中文学校被淘汰,尽管随着苏哈托的下台,中国人得以合法生存,但生活权利依然被压迫限制——至今华人也依然无法参政。
民族的悲哀致使悲剧不断上演,经济的萧条另在印华人生活艰辛。几天的行程即将结束时,G.O说他送走我们后将马上再接另一批游人,我问他是否想要到中国看看,他则苦笑着回答——
“到中国的机票太贵了(约合3000人民币),我还要挣钱很久。我们在印的华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回家。”
是的,此时此刻,我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