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电影《铁道英雄》上映。
拿刘德华大葱逗观众。张汉伟回忆了三个人17年前拍摄《天下无贼》时的过去,延续了船队。
轮到范伟,他似乎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眼疾手快的主持人赶紧递来了一个纸条,范伟念道:
我曾经年少轻狂,打打杀杀,堪称山东地区第一狠人!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爆笑连连,仿佛十年前的那个内地笑星又回来了。
曾经他是春晚的常客、赵本山和高秀敏的“黄金搭档”。在央视舞台上,他拄过拐、卖过车、抬过担架,还当过大忽悠;在影视剧中,他戴着面具打劫——“IC、IP、IQ卡,统统告诉我密码,顺便我还要劫个色!”
辽北地区至今仍然流传着“水库浪子”的传说;龙泉山庄现在还挂着他的照片;“彪哥网”今天依旧还在更新;走到街上,依旧有人拿着小品中的台词跟范伟开玩笑:“嘿,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如今他是“娱乐圈失踪人口”,入驻社交平台11年,一共只发了88条动态。演戏时,演完就走,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出席活动时,惜字如金,不到迫不得已根本就不会发言。
在社交平台上,范伟的认证仅有八个字:内地笑星、演员范伟。
可即便如此,范伟还嫌它有些多了:“改成演员二字挺好的,但听说改起来很麻烦!”
演小品,让人忍俊不禁;演影视,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哪个角色最像范伟?
私底下的范伟,低调寡言、羞涩敏感、胆小慎微。小时候挨父亲打,他一声不吭,最叛逆出格的做法,无外乎用粉丝在村口的黑板上写着“打倒范成业”,写下没几天,心虚的他又连夜跑去擦掉。
跑来跑去,将自己的腿跑长了、个子跑高了,如何自食其力,成为了青年范伟最迫切的问题。
八零年代,他跑去辽宁铁岭艺术团讨生活。
彼时的“台柱子”赵本山尽管才25岁,但他的《摔三弦》等作品,已经足够让观众们笑得人仰马翻。
赵本山很照顾范伟,经常带着他去参加饭局、酒局,范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饮酒、不敢下筷子,很多时候都吃不饱。
多年以后,王志文回忆往事的时候,给范伟起了个绰号“范小敏(抿)”——性格像女生,喝酒只敢抿!
那时候的范伟主要写相声剧本,偶尔登台演出。
处女作《一个厂长的日记》写完,他自己念给演员听,演员都会笑;别的演员按照剧本来演,观众都不会笑。
央广编辑看了之后,跟团长说:“这个小胖子是个人才,剧本写得有深度,语气语速掌握得很到位,应该好好敲打和培养。”
就这样,范伟被“流放”到乡村里去演出,一演就是好几年。
1993年,如日中天的赵本山给团里打了一个电话,点名要范伟来出演他春晚小品中的一个配角。
范伟闻言立马赶到了北京,在梅地亚中心与赵本山会合,并当即参与了排练。
哪知到了终审阶段,春晚语言类总导演认为范伟不适合,又将其给换掉了。
范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在腊月二十七的漫天飞雪中,一个人悄悄地回去了。
赵本山于心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同年的4月,赵本山邀请范伟参演自己的小品《走毛道》,算是对他的一个补偿和交待。
没想到,两人一合作,就起到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之前范伟的台词只有两三句,演秘书、演司机、演教练;慢慢地,他的戏份越来越多,演厨子、演大忽悠、演药匣子,演出了喧宾夺主、人见人爱的范德彪。
在这个过程中,范伟不断地走进小人物的内心世界,用有血有肉的真实表演,征服了观众。
名利滚滚而来,鲜花和掌声漫山遍野。戏如人生,观众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他;人生如戏,他在台上看着忽悲忽喜的观众。仿佛顿悟了一般,范伟当即决定“抽身而退”——2005年,范伟告别了春晚的舞台!
其实范伟早已有所准备,早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前两年,2003年,他就向导演安战军毛遂自荐出演电影《看车人的七月》。
当时的安导接到范伟的电话一头雾水——你一个内地知名笑星,应该在春晚的舞台上大放异彩,跑影视领域来凑啥热闹呢?
范伟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最终让范伟获得了演出的机会。没想到,《看车人的七月》竟然一举让范伟夺得了蒙特利尔电影节影帝。
离开春晚的同年,范伟跑去拍电视剧。火急火燎的范伟骑着摩托车,一头扎进了山沟里。
躺在旮旯里动弹不得,范伟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被划上句号了。
120赶到,医生们将他抬上担架,他含糊不清地问:“我这是残废了,还是再见了?”
医生们笑着跟他说:“你这是胸椎骨裂,不能笑了!”
躺在病床上不能笑的范伟,两个月之后,凭电影《芳香之旅》夺得了开罗电影节最佳表演奖。
朋友们都劝他不要折腾:“小品不是演得好好的吗?干嘛非要吃力不讨好地去演戏呢?”
范伟一意孤行,卯足劲地又演了《跪族》《耳朵大有福》《即日启程》《车票》《非诚勿扰》《老大的幸福》等多部影视剧。
从知名笑星到演员范伟,范伟的姿态放得很低。
角色不分大小,教师、医生、店主、工人,各行各业他都会演;导演不看名气,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等名导他会合作,非著名导演他也会合作;戏份不分多寡,即便是在《天下无贼》等片中只有短短的几个镜头,他也来者不拒。
被问及原因,范伟一脸谦卑地说:“昨天宠辱皆惊,今天百事安静。我希望人们忘记笑星范伟,记住演员范伟!”
生活中的范伟,的确足够安静:一套西装穿了几十年,从这个场合穿到那个场合;平时自己买菜做饭,在外面怎么也吃不惯;有人看到他穿着背心上街,问他是不是在模仿范伟。
他变得不争、不闹、不折腾,参加《鲁豫有约》时,鲁豫说他的名气可以媲美周杰伦,范伟面平似水,憨憨地说:“大家最好忘记喜剧范伟!”
他变得更低调、更踏实、更寡言了,接受易立竞的采访时,易立竞让他分享个人的“奋斗史”,范伟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东北乱炖,慢火出味道!”
他又开始迷上了相声和读书,耳机中听的是马三立、苏文茂、李伯祥等人的经典段子;手上经常拿书,忽而是古典小说,忽而是国外名著。
11月14日,范伟接受《北青——北京头条》专访时,谈及他每个角色“举手投足都是戏”,似乎什么在他手里都是“平趟”时,范伟笑着说:
平趟那是结果,过程其实是披荆斩棘,每个角色的前边儿我是特别较劲,可能你前边儿特别较劲,后边儿结果会好一点,前边儿你想得多了,注意得多了,谨慎了,可能后边儿遗憾少点。
而对于电影《铁道英雄》中“老王”这个角色,范伟透露一件趣事:
挺丰富挺复杂,面儿挺多的。但是我到导演工作室,看到那些人物造型,好家伙,全是高大英俊浓眉大眼的,让我演老王这英雄,我就有点儿怵,我说我像吗?不像。
这几日电影的预告片不断在各平台播出,范伟跟着其他演员一地又一地地跑路演,范伟认为自己演的有“瑕疵”——山东方言没说好,挺遗憾!哪怕是导演已经多次告诉他,其实效果挺好的。
问他是否会纠结于此,范伟笑着说:“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会失眠,但50岁以后就不会那样了!”
今年的范伟已经59岁了,他早已不再执着于媒体和网友给他打标签,很多话题他并不回避。
回看当年演小品的岁月,他至今都觉得很难过:“压力太大了!那个时候能扛得住,现在这个年龄有点儿扛不住!”
而对于自己如今的工作和生活,他也很满意:“我也不想挑战什么,也不想控制什么,更不用保持什么,就这样过挺好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春晚年年办,岁岁人不同。把欢笑留给观众之后,终究还是要过好自己真实的人生。纵有万般不舍,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留下的,只是你我的遗憾和唏嘘罢了。
回忆中有笑星范伟,足矣;
如今,请叫他演员范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