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最不应该看的是历代《列女传》,据说大多数都和春节的热闹气氛不相称,绝对身高。
今天中午草草扫描了一遍《隋书•列女》电子版,正想点小叉叉吐槽,突然瞄到一个豆腐块,顿时精神焕发:“这个名叫‘荀灌’的小菇凉真是比花木兰还要花木兰!”荀灌小菇凉的传奇体质来自遗传。她出身名门——颍川荀氏,是曹操著名谋士荀彧大大的来孙(五世孙),父亲叫荀崧,晋书记载“志操清纯,雅好文学”,西晋时官至中护军。
西晋末年时局动荡,各种大乱轮番上演。公元308年,叛民领袖王弥率军攻进国都洛阳,荀崧保护老母亲,跟着同事们逃往密县,还没有抵达目的地,老母去世。叛军就快追上来,同行的人失散了,荀崧却沉浸在丧母的巨大悲痛中,并不害怕,披头散发地跟随运载着老母遗体的牛车,一路走,一路嚎啕大哭。叛军很快追上他们,乱刀砍死了荀崧(以为),把他母亲的遗体扔到地上,抢走牛车,跑了。
荀崧受重伤四处,当场断气。入夜,幸存的家人打算将他母子埋在一处,他竟然苏醒过来。
荀崧和家人得到路人救护,转危为安,在密山安葬了亡母。守完孝,荀崧再次出仕,逐步做到“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驻守宛城,一脚陷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坑里。
公元315年,自号“南中郎将”、领竟陵太守的叛军首领杜曾包围了宛城。荀崧兵力弱小,粮食也将耗尽,想向平南将军石览求救,又不知派谁去——锵锵锵,十三岁女儿荀灌上线!
据晋书记载,荀灌“幼有奇节”,属于顶尖神童。也不知道是她主动请缨,软磨硬泡说服了父亲,还是荀崧挠了半天头,想到女儿这个天才少女还可以赌一把,反正,最后是荀灌率领几十名勇士,连夜翻越城墙,突围逃出。
我倒是认为,是荀崧存心想给女儿一条生路。杜曾是什么生物?性情凶狡,麾下将士狠如豺狼,别人说他“鸱枭食母”,连自己的母亲都能生吞活剥。杜曾曾经求娶南郡太守刘务的女儿,遭拒,居然灭了刘务满门,包括心仪的刘家女儿也没有放过。面对这样残暴的敌人,荀崧大概是觉得,与其让女儿坐在城内等死,不如让勇士护送她突围,也许还能活下来。至于搬请救兵,荀崧恐怕不抱希望。
荀灌出城后,杜曾叛军紧追不舍。小荀灌表现出超越生理年龄一万倍不止的超强心理素质,督促激励着勇士,边打边逃,奔进了鲁阳山。他们在深山密林的掩护下,逃脱叛军的追击,辗转投奔到石览那里,送上荀崧的求援信。
荀灌又代父亲写信,向南中郎将(正宗)周访请求支援。周访随即派遣儿子周抚,率领三千人出发,和石览的援军一起奔向宛城,救援荀崧。杜曾认怂,退兵。宛城解围。
之后,史书上就没有了关于荀灌的记载。我们只知道,西晋灭亡后,荀崧随东晋朝廷南渡后,追随东晋开国皇帝——晋元帝,官拜尚书仆射,与刁协共定中兴礼仪。晋明帝太宁年间,荀崧官至右光禄大夫,录尚书事,年纪老迈,依旧孜孜不倦地学习典籍。
东晋命运多舛,晋成帝在位时,爆发苏峻叛乱,晋成帝被挟持到石头城。荀崧不顾年迈体衰,守护成帝左右,一步也不离开。动乱平息,荀崧身患重病,仍然坚持步行,跟随成帝。
公元329年,荀崧去世,享年67岁,获赠侍中,谥号为“敬”。
我相信,有这样为人忠诚、性格坚韧的父亲教养,荀灌小菇凉长大后,必定在史官纸笔所没有触及的地方,度过了充实而有意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