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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型好像失恋了。严格来说是第三次失恋。他追的第一个女孩子是他的大学同学,邻居贤人,据说也有长得帅胖胖的屁股,这很符合P哥的口味。
只可惜,对方看不上他。觉得他不修边幅,到处晃荡,痞气十足。他追的第二个女孩子,同学他妹,经常和同学勾肩搭背的,倒也把他妹给粘上了,谈了没多久,也就牵过手,结果人家志向远大,考研走了,渐渐得也失去了联系。P哥黯然了半月,随即又投入到灯红酒绿中。这第三段恋情,感觉就是闲的没事找抽的类型。那女孩,本地人,附近一家公司的,长的俏丽白净,手臂和小腿像藕一样。人家也有了意中人,一公司同事,精干的帅小伙。在一次聚会上,P哥见着人家,那眼睛就直勾勾的看,愣没离开过。回宿舍长吁短叹的,辗转反侧。第二天发誓说要奋发图强,努力钻研业务,在事业上有所作为。于是,也像那么回事,晚上酒喝得也少了,牌也不打了,抱着专业书苦读。还逮着机会堵人家,寻着机会邂逅。一见人家就关怀呵护,那脸笑着像桃花似的。女孩被臊的着急躲闪。渐渐的,圈子里也传开了,女孩的同事发觉了,和P哥发了一次飚,宣布了阵地和主权。这可把P哥给羞的,恼的,几宿没睡安稳,成功的减去几磅肥肉,一阵子无精打采,眼泡浮肿,步履蹒跚。不过,也就一个月后吧,他又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着背心,大裤衩,趿拉着拖鞋,大口喝酒,通宵棋牌,满嘴照样跑火车。琐碎的日子总得继续。P哥人不笨,歪脑筋也多,只是干活也确实粗糙了点。晨查房也是一带而过,病历书写字迹潦草,还经常拖沓,上级医生C医生也很头疼。病历书写不规范是一种违规行为,事可大可小,万一发生医疗纠纷,那基本输定了。屡次对他提出批评意见,他还是隔三差五来个空白。C医生告到主任那,主任也严厉的训斥了P哥,P哥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辩解几句,迎来更多的责备,于是老实了几天,过段日子又故伎重演。扣钱是家常便饭,P哥倒也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害臊,继续过着没日没夜的生活。
某日,床位上收治一个慢性腹泻原因不明的病人,准备做钡剂灌肠造影摄片的,按照惯例,应当提前一天进行肠道准备,服用泻药清肠,结果他开错了医嘱,开给隔壁一个患胃溃疡的老人,护士遵照医嘱执行,结果那个病人一顿猛泄啊,弄得差点虚脱,连忙输液急救。还好是主任的老病人,主任赶紧道歉,说了一大通好话才把家属安抚好。回科室里,可把主任给气坏了,瞪着个眼,虎着个脸。就听他在办公室里对着P哥拍台子骂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咆哮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打此之后,P哥也长了个心眼,生活上照旧,但工作上却谨慎了一些,查房认真了点,病程记录也及时点,下起医嘱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再犯错。
医生都不是神仙,也不能包治百病。H某次晚上下急诊,遇到一个因为家庭矛盾想不开喝农药寻短见的农村男子。在抢救室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大蒜味,病人呈现昏迷状态了,心电监护、吸氧、输液等措施都上去了,H选择大剂量阿托品治疗,一边插胃管准备洗胃。在插管过程中,男子突然心跳停止了。H有点手忙脚乱,赶快拉来除颤仪电击,二三次无效,心电监护还是一条直线。继续抢救一个小时后,家属决定放弃。
就在他着手补写抢救记录的过程中,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嚎啕大哭声,一群家属涌了进来。一个光头,脖子上围着一圈黄灿灿的链条,满嘴酒气,冲上去对着诊室内的H就是劈头盖脸的打上去。哭喊声、嚎叫声、物品的撞击声、玻璃的破碎声充斥在诊室内,现场一片大乱,外面还有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围观。直至警察赶来,H脸上早已挨了不少巴掌,白大褂也扯坏了,鞋子掉了一只,相当的狼狈。护士缩在一角,不敢动弹。次日,一群家属冲击院部,堵塞行政楼讨要说法,连续几天,闹得医院乌烟瘴气,沸沸扬扬。在警方的干预之下,后来事态慢慢平息,最终协商解决。
H遭此意外,也惶惶不安了一些日子,在家休息一周后上班。事也了了,钱也赔了,医院也需要一个说法。科室内要开一次病例讨论会,先查找出不足,还要拿出初步的整改措施和处理意见报上面,最终院考核委员会讨论决定。于是,一场病例讨论会定在某个午后进行。
H报告了病情救治的整个过程,分析了在抢救过程中可能存在的瑕疵,最后认为自己整个的医疗过程不存在原则性过错,但有些小的缺陷,今后会注意。C医生认为,H的主观上也是非常重视的,客观上治疗措施是积极得当的,这个病例来势凶险,救治成功的可能性不高。考虑H这次也被家属无理殴打,医生的合法权益也受损,建议这次给予批评教育为主,要求其拿出书面的整改报告。H平时和C关系不错,私下里也帮C出来不少点子对付K使的绊子,故这个时候,C也抖着胆子替H说了几句话。老D随后也不紧不慢的说了一些,大意是,对付这种医闹,院方应该维护医生的正当权益,应当向社会各界呼吁,要维护正常医疗秩序,不能让暴徒得逞。就算H这次治疗上有不足,也应该看到H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的份上,从轻处理,我的意见即使要扣奖金,也要慎重处理,让人心服口服。
K医生严肃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似乎在思考。终于轮到他发言了。他首先为H这次被伤害感到痛惜,希望H不要沮丧、气馁,要继续保持工作的干劲,要继续发挥好老同志的传帮带作用。他认为,H医生在治疗方面主观态度是积极的,但是也有几点疏忽之处,比如用药不太合理、病情告知欠缺、没有第一时间向总值班汇报等等。像这种危重的病例,就应当发动全院的力量来抢救嘛,我那天就正好在医院里嘛。这次教训太深重了,希望老H引以为戒。这起事件给医院的声誉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这二年来,院长和主任花了多大心血来抓医疗质量啊,周边群众越来越认可,医院业务收入也在不断增长,大家都鼓着劲往前冲,要珍惜医院当前大好的发展局势,别给领导添乱,不要给医院抹黑。我个人意见,还是要按照规章制度来处理的,我是对事不对人的,相信H医生是老同志,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H平时看见领导也不多话,高兴了招呼一下,不高兴就佯当没瞧见。他一向鄙视K在领导面前那种谄媚状。有时和C联合起来整整K,给他穿点小鞋。K也怀恨在心,暗地里也没少打H的小报告。H给领导班子的一个负面的感觉,他就是单位里散布谣言破坏团结的人,是一小撮需要控制使用的对象,一般年终测聘会是不通知他参加的。H为此也愤恨K,H知道K对他也没辙。毕竟老同志了,再几年也差不多退休了,职称晋升也无望,工资也不会再涨上去,私下和药贩子多联系下,这点收入他还真瞧不上眼。
主任还是老习惯,稳稳得坐在那里,面北背南。上午的一束阳光依旧照耀在他的身后,让他暖暖的,更显得他伟岸。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他历尽多年辛苦才谋得的成功。他居高临下,看着科室里医生之间的彼此斗争,争着向他私下汇报。
K喜欢单打独斗,这小子是人精,就瞧着我的位子等机会下手。他在院长面前会做人,院长明里暗着也对我表达过让他多锻炼锻炼的意思。但是,现在我还是主任,他还年轻,还需要在一线多学学,这不也是锻炼嘛。D明哲保身,不参与内斗,空的时间沉湎于自己的业余技艺,对他不需提防。H有点散漫,业务不精,但有时可以给自己找找话题,出点主意,逗点乐,某些方面还很和自己的口味,自己工作太认真了,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点。C整个就是一家庭妇女,啰啰嗦嗦,把她拿捏在手上,掐的稳稳的。那帮小年轻们,对自己很推崇,早上主任早,中午主任好,晚上主任再见,叫的很恭敬,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再过二年就退出行政岗位了,但是担任科主任一天,他一定是科室的主心骨,一定是话事人,谁都不能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