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和毛安英
1950年11月25日上午9时许,毛主席的长子毛安英在朝鲜战场牺牲,年仅28岁。
毛岸英牺牲过程是这样的,当天敌机空袭了大榆洞志愿军司令部,投下的燃烧弹点燃了作战室,毛岸英未能及时逃出而壮烈牺牲。司令部大火被扑灭后,彭德怀站在毛岸英遗体前喃喃自语:“岸英是一个很好的苗子,他最早向我报名参加志愿军,如今这样牺牲了,我该如何向主席交代这件事啊?”这天彭德怀没有吃午饭,想来想去他认为这件事必须尽快向中央军委汇报。
当天下午,彭德怀在防空洞里主持召开了志愿军司令部党委会议,大家一致决定以志愿军司令部名义向中央军委汇报这一悲痛消息。散会后,彭德怀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沉默,最后他提笔写下了电文。这封一百来字的电文,彭德怀足足写了一个多小时。电文内容如下:
军委并高(岗)、贺(晋年):
我们今日7时已进入防空洞,毛岸英同三个参谋在房子内。11时敌机4架经过时,他们4人已出来。敌机过后,他们4人返回房子内,忽又来敌机4架,投下近百枚燃烧弹,命中房子,当时有两名参谋跑出,毛岸英及高瑞欣未及跑出被烧死,其他无损失。
志司 5日16时
彭德怀致中央军委的电报
这封电报等级标注为“AAA”,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室主任叶子龙最先接到这封电报,他将电报送给周总理。周总理深感此事非同小可,便对叶子龙说:“这件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再向毛主席报告。”
1951年1月2日,新年第二天,加上志愿军在朝鲜战场取得了第二次战役的胜利。周总理认为时间成熟了,他找来叶子龙把彭德怀电报和自己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他,让叶子龙送到毛主席住处—新六所一号楼。
叶子龙赶到新六所时,卫士长李银桥告知他主席刚醒来,正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看报纸。叶子龙像往常一样,把打开的文件夹放在毛主席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站到一旁。毛主席放下报纸,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周总理那封信,只见上面写着:
主席:毛岸英同志的牺牲是光荣的,当时我因你们都在感冒中,未将此电送阅,但已送少奇同志阅过。在此事发生前后,我曾连电志司党委及彭,请他们严重注意指挥机关安全问题,前方回来的人亦常提及此事。高瑞欣亦是一个很好的机要参谋。胜利之后,当在大榆洞及其他许多战场多立些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墓碑。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现场安静极了。毛主席把信看完后,又拿起彭德怀电报,他把头埋得很深,看了很久很久。当毛主席抬起来头来时,他脸色苍白,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但没有流眼泪。
毛主席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卫士李家骥当时也在现场,他后来回忆说:“(毛主席)又拿烟,又把烟丢在那里。不一会儿,他又想点烟。本来火柴盒就在面前的茶几上,他不知道,还在口袋里找。主席泪汪汪的,可他明显地不让让你看出来他在哭,但是我们心里明镜得很,他的泪水比我们还要多,还要疼,那是他最亲爱的儿子。”
连抽了两支烟后,毛主席对着大家摆了摆手后说:“战争嘛,总会有牺牲,这没得关系,谁让他是我毛泽东的儿子呢……”毛主席一家为革命付出了太多太多,夫人杨开慧、弟弟毛泽民、毛泽覃,以及侄子毛楚雄都先后牺牲,如今最看重的儿子也牺牲在异国他乡。
这其中的痛苦,怎能忍受?毛主席是伟大的领袖,可他也是一名普通的父亲。儿子牺牲了,要知道他刚结婚才一年多时间,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儿媳刘思齐,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悲剧时刻。
思虑再三,毛主席决定先把这个消息向刘思齐隐瞒,得到合适的时间才告诉她。毛主席没有想到,这一隐瞒就是两年时间。那么,当刘思齐得知毛岸英牺牲后,她作何抉择?毛主席又为何力劝刘思齐改嫁?刘思齐的第二任丈夫是杨茂之,他有何特殊身份?
1950年10月14日,毛岸英从沈阳参加志愿军高级会议赶回北京后,他才得知妻子刘思齐不久前因阑尾炎住院。处理完手头事情,毛岸英骑着自行车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虚弱无比的妻子,他颇为自责。
毛岸英和刘思齐
自从两人结婚后,毛岸英经常出差,而刘思齐则继续上学。在医院病房里,毛岸英跟刘思齐说了很多话,最后告诉妻子自己马上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出差。”毛岸英口中的“出差”就是去朝鲜战场,他还告诉刘思齐如果没有收到信件不用着急,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两人分别时,刘思齐执意要送毛岸英到医院门口。或许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何时回来,就在扭头离开那一刻,毛岸英朝妻子深深鞠了一躬。刘思齐当时有点不开心,因为第二天就是两人结婚一周年的日子。未曾想,这一别便是永别。
刘思齐晚年回忆时说:“岸英对我的这次谈话,我觉得不一般。晚上十一点,我把他送到医院大门口,他走走又回来,走走又回来。他骑车之前,给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当时也不理解,夫妻之间还要鞠躬?我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怪怪的,事后我才觉得他说的四件事其实就是遗嘱。岸英要让我知道,万一不幸该怎么办。”
毛岸英“出差”不久,刘思齐从组织内部收到一封没有邮戳来信,信中毛岸英提到自己现状,还让刘思齐不要担心,一定要努力学习。毛岸英牺牲后,刘思齐长时间得不到丈夫的消息,她很是着急。
毛主席和毛岸英、刘思齐
每次到中南海看望父亲,刘思齐总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毛岸英的消息,结果都被毛主席用各种善意的谎言转移话题。1952年底的一天,刘思齐意外得到一张毛岸英的照片,照片中毛岸英身穿朝鲜人民军的军装。
刹那间,刘思齐呆住了,毛岸英根本就不是“出差”,而是参加了志愿军。刘思齐再也忍不住了,那天她拿着照片去了中南海。刘思齐把照片交给毛主席,小声问道:“爸爸,岸英出差两年多了,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来信,他为何还没有回来?是不是不爱我了?”
事已至此,毛主席认为再也不能隐瞒了:“思齐儿,岸英已经在两年前牺牲了……”来之前,刘思齐想到了无数可能,但她万万没想到毛岸英已经牺牲了。刘思齐崩溃了,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刘思齐哭了很久,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思齐,要节哀,你爸爸的手都冰凉了。”说话的是周总理,他被刘思齐的哭声惊动,赶过来劝说。刘思齐清醒过来后,立即站起来安慰毛主席:“爸爸,我再也不哭了,如果岸英知道我这样也会难过的。”
毛岸英的牺牲对刘思齐带来的刺激太大了,可她实在不忍心将内心的悲痛展现在父亲面前。然而,这一切又怎能瞒得住毛主席?毛主席对刘思齐说:“思齐儿,今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毛主席看似在安慰儿媳,实在是在安慰自己。
毛主席和毛岸英
从这一刻开始,毛岸英格外关心刘思齐的生活,在给她的信中多次称呼刘思齐“女儿”。毛岸英牺牲时,刘思齐才20岁,毛主席渴望儿媳能重新组建家庭,开始新的生活,但他深知这件事急不得,需要靠时间能冲淡悲伤。
1955年,为了让刘思齐尽快走出悲痛的生活,毛主席安排她去苏联莫斯科大学数理系深造。临行前,刘思齐患上了感冒,她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希望出国前当面跟父亲告别。毛主席当即回信一封:
思齐儿:信收到。患重感冒,好生休养,恢复体力,以利出国。如今日好些,望来此看;否则不要来。最要紧是争一口气,学成为国效力。祝好 父字一九五五年八月六日
毛主席的落款为“父字”,短短一封信尽显一位父亲对女儿的关心,怎么不令人感动。从1955年9月到1957年9月,刘思齐在莫斯科学习。两人相隔万里,可他们之间的书信交流不断。
刘思齐没想到,苏联留学之旅,让他跟一个人有了不解之缘,最终两人结为了夫妇。留学期间,刘思齐因不适应莫斯科寒冷气候,经常感冒,毛主席得知后第一时间给她写信一封:
亲爱的思齐儿:给我的信都收到了,很高兴。希望你注意身体,不使生病,好好学习。我们都好,勿以为念。国内社会主义高涨,你那里有国内报纸否?应当找到报纸,看些国内消息,不要和国内情况太隔绝了。祝好。
刘思齐和妹妹邵华
这封信一开头,毛主席就用“亲爱的思齐儿”。这饱含深情的称呼,在他所写的家书中极少看到,可见对刘思齐的关心上升到家人的程度。也许是因水土不服,加上俄语课程吃力,刘思齐愈发渴望回国学习。
1957年暑假,刘思齐给毛主席写信,希望能回国学习,毛主席同意了。回国后,刘思齐转入北京大学俄语系学习。学习一段时间后,刘思齐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中国古典文学,毛主席再一次支持她,还给她列了一份长长的书单。
为了激励刘思齐努力学习,1960年1月15日远在上海的毛主席又给儿媳写了一封信,“思齐儿:不知道你的情形如何,身体有更大的起色没有,极为挂念。要立雄心壮志,注意政治、理论。要争一口气,为死者,为父亲,为人民,也为那些轻视、仇视的人们争这一口气。我好。只是念你。祝你平安。”
1961年秋,31岁的刘思齐从北大毕业,很快被分配到解放军工程兵的一个科研部门,从事翻译工作。眼看毛岸英已经牺牲11个年头了,刘思齐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毛主席非常着急,他很不希望儿媳孤单地度过一生。
事实上,早在刘思齐在北大即将毕业时,毛主席就给她写了一封信,劝其改嫁:“还有总是要结婚,你为什么老劝不听呢?下决心结婚吧,是时候了。五心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高不成低不就,是你们这一类女孩子的通病。是不是呢?”
毛主席
收到信件后,刘思齐很是感动,可她内心依旧忘不了毛岸英。刘思齐工作不久,毛主席又找她谈了几次,加上他做亲家母张文秋的工作,最终刘思齐同意改嫁,并一切听毛主席安排。在这样的背景下,杨茂之走进了毛主席的视野中。
刘思齐同意改嫁后,毛主席非常高兴,他请身边人帮忙介绍合适的对象。大家都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加上刘思齐的特殊情况,所以在推荐的人选上格外注意。在所有推荐的人选中,空军副司令兼空军学院院长刘震推荐的人员被毛主席看中。
这个人就是杨茂之,当时在空军学院强击机教研室里担任一名教员。杨茂之是一名团级干部,年龄比刘思齐小2岁,为人忠厚老实,在单位里口碑很好。值得一提的是,杨茂之早年也留学苏联。
1954年,杨茂之和志愿军空军战斗英雄张积慧一起,前往苏联红旗空军学院学习。当时在莫斯科留学的中国学生特别多,大家逢年过节都会举行联谊会。在一次联谊会上,刘思齐和杨茂之有过一面之缘。
杨茂之背景调查清楚后,毛主席便安排刘思齐和杨茂之见面,两人经过一段时间交往后,彼此都比较满意,便萌生了结婚的想法。1962年2月,毛岸英牺牲12年后,32岁的刘思齐和杨茂之在北京举行了婚礼。
刘思齐全家福
结婚当天,毛主席派秘书送去300块钱,作为购买嫁妆之用。同时,毛主席还抄写了一首刚创作的不久的《卜算子·咏梅》赠予两人。这首诗是这样写的:“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毛主席用巧妙的比喻,把梅花高贵的品格用于刘思齐的身上。显然,毛主席这是高度评价刘思齐对毛岸英真挚的感情。当然,杨茂之也了解刘思齐跟毛岸英的感情,两人婚后育有4个孩子,他们一致决定将长子取名杨小英,以此来纪念毛岸英。
尽管刘思齐改嫁了,可她心中对毛岸英依旧念念不忘。毛主席在世时,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到朝鲜毛岸英扫墓,可惜他的身份注定难以亲自前往。1959年春节过后,刘思齐首次去朝鲜给毛岸英扫墓。
临行前,毛主席特意把刘思齐叫到中南海,对她说:“思齐儿,这次你去朝鲜,代我向岸英问一声好,说我一直很想念她,但是我现在无法去看他。”毛主席还对刘思齐这次扫墓之行提出三点要求:来回差旅费由他稿费来,不能花公家的钱;不要惊动朝鲜方面;扫墓保持低调,不要见报。
毛岸英墓地
当时毛岸英已经从大榆洞迁葬到桧仓郡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毛岸英墓地跟其他志愿军烈士墓地没有不同。有人会疑问毛岸英牺牲后为何没有迁回国下葬?这也是毛主席做出的决定。
毛岸英牺牲后,中央内部、志愿军司令部不少人都提议将他迁回国下葬,刘思齐本人也有这样的想法。毛主席是这样回应的,“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现在不是有千千万万志愿军烈士安葬在朝鲜吗?岸英也应该埋在朝鲜。”
刘思齐从朝鲜扫墓归来后,第一时间向毛主席汇报了给毛岸英扫墓的全过程。那天毛主席放下手中一切工作,认真听刘思齐所说的每一句话。汇报快结束后,毛主席对刘思齐意味深长地说:“女儿,将来如果你有机会,还是要去岸英牺牲地看看。”
刘思齐用力地点了点头,可她万万没想到毛主席这个愿望直到2006年才实现,这距离毛岸英牺牲有56年,距离她改嫁也已经过去44年。2006年5月12日,刘思齐第五次来到朝鲜,这一次她终于来到平安北道东昌郡大榆洞,而且还特意带了子女一同前往。这时的大榆洞早已不复当年模样,而志愿军司令部旧址难以找寻。
参观结束后,刘思齐在一棵松树下树立了一块石碑,石碑高1.1米,基座高0.25米,这寓意毛岸英牺牲的时间是11月25日。另外,刘思齐还题写了碑文:“毛岸英同志是中国人民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长子。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于1950年11月25日,因美帝飞机轰炸牺牲于此处。刘思齐 2006年5月12日。”
刘思齐在朝鲜大榆洞纪念毛岸英
离开大榆洞时,刘思齐再一次落泪,已经76岁的她说:“岸英,这是我第一次来大榆洞,我也是代表爸爸来的,但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老了,不能再来看你了。”2022年1月7日凌晨1时47分,刘思齐在北京逝世,享年92岁。
刘思齐病逝后,遗体告别式在北京八宝山东礼堂举行。在讣告中,官方对刘思齐高度评价:刘松林(即刘思齐)同志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是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和共产主义事业不懈奋斗的一生。她的革命精神、崇高品质和优良作风,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