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郑成月逮捕王瑞金并交付审判时,没想到自己会一起成为“一案两犯”案件的重要人物之一。
2005年,这个当时的河北省广平县公安局副局长最早披露了聂树斌案中的“一案两凶”,并始终坚信“聂树斌无罪”。虽然“与聂树斌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关系”,但对聂树斌案的真相,郑成月却有着一种矢志不渝的追问。
郑成月在阅读相关材料。 韩亚聪/摄
郑成月又一次接到了聂树斌母亲张焕枝的电话,电话那头张焕枝泣不成声,电话这头郑成月泪流满面。
那天是2016年6月8日,最高法指令山东省高院对聂树斌案进行复查近18个月后,作出了“原审判决缺少能够锁定聂树斌作案的客观证据,在被告人作案时间、作案工具、被害人死因等方面存在重大疑问,不能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性,原审认定聂树斌犯故意杀人罪、强奸妇女罪的证据不确实、不充分,建议本院启动审判监督程序重新审判,并报请本院审查”的认定。
张焕枝拿到再审决定书后,在山东高院的法庭上,当着法官的面,第一时间给她一直称呼的“郑局长”打了电话:“郑局长,咱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从聂案“局外人”到与其紧密相连,甚至被推到风口浪尖,“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的选择,让56岁的郑成月11年的时间都纠缠在了聂树斌案里。如今,这个曾经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公安局副局长,已经脱下警服离岗7年,但他坚信“聂树斌无罪”的信念从未改变。
“大妈,只要我郑成月的脑袋在脖子上长着,不管哪一级领导来问、来调查,我也要说实话。”郑成月曾对张焕枝说,案件曲曲折折又峰回路转,但他一直坚信:“总有一天会说个青红皂白。”
十年悬案
半个月前的6月28日,河北省邯郸市被浓浓的雾霾包裹。
短裤、拖鞋,在租住的房间里,56岁的郑成月看起来大大咧咧。但熟识和了解他的人知道,这是一个情感细腻、思维缜密的汉子。尤其是在谈到童年、谈到案件时,他深埋心底的情感暴露无遗。
1960年出生的郑成月高中毕业后正式参加工作,1977年他进入邯郸市广平县园艺场工作,一年后应征入伍到新疆塔城参军,成为一名边防侦察兵。在部队的四年里,他年年立功,多次获得全军考核神枪手,“打靶从来没脱过9环”。
1982年,郑成月复员回到广平县,被安排在人民银行当保卫干部。“工作不忙,天天下班就学习、复习。”郑成月清楚地记得,1993年9月9日,他通过成人考试进入了中国政法大学,并在毕业后的1995年7月份,回到了广平县公安局。“刚回去时,没有参与刑事案件,只是送送材料,打打杂。”
1995年10月3日是郑成月人生的新起点,甚至那天每个人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正是从那天开始,无形中他与一起“一命两凶”的案件联系在了一起。
“小郑,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你去填个表,领支枪。”局长告诉郑成月,南寺郎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让他以后跟着刑警队去破案。郑成月填了表,领了把五四式手枪和20发子弹,骑着摩托车回家带被子。
那天父亲说的话郑成月从不敢忘。“儿子啊,警察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但你要记住,当警察不能冤枉人,更不能造假。”郑成月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他知道父亲的话还有一半没说:你爸爸我就曾经被冤枉过。
郑成月4岁时,父亲被一个8岁的孩子举报辱骂国家领导人,因此被开除公职,定为“现行反革命”。父亲不断上访,郑成月与失去劳动能力的奶奶相依为命,那时的他是邻居眼中“光着屁股在地上捡小枣吃的可怜孩子”。每每说起这段往事,郑成月都会像孩子一样委屈得落泪。
那天晚上,郑成月跟着刑警队到南寺郎固的案发现场,在强光的照射下,距离地面25米的枯井内,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赫然显现。刨开枯井,将死者打捞上来后,经法医鉴定,死者系被强奸后窒息死亡。
刑警队随后分成两组,第一组紧紧围绕现场勘察,郑成月所在的第二组在南寺郎固村对6个生产队中18岁到35岁的男青年进行逐个排查。当排查到第二队时他们发现,一个叫王书金的28岁男青年不见了。
经过调查,刑警队发现,小学未毕业的王书金曾有过劣迹。他在14岁时强奸过一个8岁的女孩,因此被送到唐山少管所少管三年,有重大作案嫌疑。“他有老婆孩子,我们就决定在他家蹲守。”郑成月回忆,半个月蹲守无果后,他们开始扩大排查范围,到王书金曾打工的窑厂寻找,仍一无所获。
由于王书金从未照过相,刑警队在公安部网上发布了一则没有肖像的通缉令:王书金,28岁,涉嫌强奸杀人后逃跑。这是郑成月人生中第一次参与刑事案件的侦查,却无功而返。
一悬10年,王书金已经被很多人遗忘,已经成为副局长的郑成月却时时放在心上,每逢节日,他都会到王书金家蹲守、调查。
2005年1月18日凌晨1点,一个电话打破了广平县公安局的宁静。
“那是从河南荥阳县索河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在窑厂发现了一名叫王永军的可疑人员,是平固店人,已经10年没回过家了。”10年、窑厂、姓王、平固店,值班的郑成月接到这个电话后,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王书金!
郑成月记得,村里人曾说,王书金开拖拉机碰了车,方向盘支柱外框碰到他的眼睛,留下个疤,但他心里没把握:“10年过去了,可能不太显了。”向电话另一头的民警描述后,电话背景音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别问了,那就是我。”
郑成月听后激动万分,马上电话通知刑侦队长、技术队长和司机,带上拘留证和手铐,开上自己还未上牌照的桑塔纳新车,连夜奔赴河南荥阳。
抵达荥阳,见到了王书金。“你认识我吗?”一见面郑成月就盯着王书金问道。“不认识。”王书金回答。“我口音你应该知道,我是广平县公安局副局长。”郑成月说完这句话,落网后的王书金垂着头说:“我也该回去了。”
郑成月盯着王书金,突然问了句:“书金,你把兵生弟媳埋到哪个河口了?”“不是不是,埋到那个犄角屋前面了。”等王书金反应过来,自己话已出口。在郑成月的审问下,王书金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强奸五名女性,其中有四名被他杀害。这其中就包括那件一悬10年的枯井女尸案。
2005年1月25日,郑成月给王书金做思想工作。 资料图
经过警方突审,并未发现王书金在河南当地作案后,郑成月与当地警方办理了交接手续,押着王书金向广平返程。
行至安阳,郑成月让司机在服务区停车,带着王书金进了餐厅,特意买了一只道口烧鸡,撕了条鸡腿:“书金,吃!”王书金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个警察,郑成月说:“书金,犯人也是人,你犯了罪有国家法律制裁你,但你要如实交代。”
一案两凶
2005年1月19日,返回广平的郑成月立刻向局里作了汇报。20日,他又带着王书金指认了在广平县的作案现场。
一切顺理成章,而让郑成月难以想到的是,21日王书金指认了在石家庄孔寨玉米地强奸杀人的作案现场后,一场巨大的漩涡随之而来。
“当时,王书金交代,他曾经在石家庄孔寨附近的一个工厂打工,经常跳墙出去摘村民种的西红柿吃,在一片玉米地里,他强奸杀害了一名骑车路过的女性。”郑成月向中国妇女报·中华女性网记者回忆,在王书金准确地指认了现场后,他开车到孔寨询问了村治保主任和支书。“支书说,坏了,10年前,鹿泉的一个罪犯因为这起案件早被枪毙了,我说是不是杀了两个人啊,支书说不可能。”随即,郑成月又找到了案发玉米地的主人,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带着这些疑问,郑成月带着王书金去了当地派出所,但所长却拒绝接待他们。“你们这里的凶杀案,我们破了,你们还拒绝接待。”他更加疑惑了,于是又开车赶到石家庄裕华分局,但刑警大队教导员“说话颠三倒四”。
这时,郑成月隐约地意识到“出事了!”
吃了闭门羹,郑成月带着王书金返回了广安县,并立即向局长作了汇报,局长说立刻给石家庄公安局发函。函发出去了,却如石沉大海,不回复也不同他们见面。“这案子一拖,王书金从刑事拘留到逮捕,起诉时间都到了,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正在这时,《河南商报》的三名记者经过邯郸市公安局政治部的同意,对这起案件作了报道,2005年3月15日,一篇题为《一案两凶,谁是真凶?》的报道引爆了舆论。
报道刊发的第二天,也就是3月16日,河北省公安厅刑侦局的人员就到了广平县公安局郑成月的办公室,表明是接到省委通知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我说,我们给你们发函你们都不理。”郑成月很气愤,连座都没让,让几个干警陪着他们提审王书金,还特意叮嘱干警:“你们注意啊,要接触王书金必须要全程录像。”看守室架上了摄像机,王书金的供述与之前并无二致。
“几天后,河北省政法委突然通知我去开会,向时任政法委领导以及河北省高级法院、省检察院、省公安厅领导汇报案件情况,于是我就带着卷宗去了石家庄。”郑成月回忆,会上石家庄市公安局纪委书记汇报说,他们对当年郊区公安分局办理聂树斌案件的干警逐个进行了询问,结果显示没有刑讯逼供,聂树斌是主动供出了犯罪事实。石家庄中级人民法院主管刑事的副院长汇报说,关于聂树斌案件,他们进行了反复复查,并询问了当时审判委员会人员,经过几次审判委员会研究,得出了“卷宗内证据确凿充分,准确无误”的结论。
郑成月保存的聂案材料。韩亚聪/摄
此时,时任河北省政法委的领导让郑成月将抓到王书金的情况做汇报。从荥阳抓获到供认犯罪事实,从指认作案现场到录像卷宗,郑成月全部做了汇报,并提出在石家庄辨认现场时,发现10年前“凶手”已被执行死刑,回去后对王书金又进行了详细询问。自行车、红色高跟凉鞋、白色小背心、带蓝点的连衣裙、粉红色内裤、白色尼龙丝袜,这些细节王书金都能说清楚。
而王书金供认出的一串钥匙让郑成月十分重视。据王书金供述,他将被害人杀害后,在其身体左侧发现了一串钥匙,捡起来准备带走时,怕因此留下证据而被警方破案,于是就将钥匙扔到了死者脚边一米远处。
这一关键物证,受到了省政法委领导的重视,经过询问发现,现场的确提取了这样一串钥匙,而最重要的是:聂树斌并没有交代过这串钥匙。
会场马上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在天气还有些料峭的三月里,很多人却都冒了汗。领导问郑成月,石家庄孔寨这起案件王书金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大,郑成月说:“只要接触过王书金的人都会说,99%是王书金所为!”私底下,郑成月认为剩下的1%,除非鉴定王书金有精神障碍。
随后,时任省政法委主要领导宣布拿出15万元大案金并成立两个专案组:一个由公安厅牵头,广平县公安局配合,对王书金涉嫌涉案人进行全面的侦查调查;另一个专案组是由省高级人民法院牵头,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配合,对聂树斌案进行复查。
下楼后,有人追上郑成月说:郑局长,胆子不小啊,对着省委领导都敢那么说。郑成月说:“当警察首先要说实话吧,我没说假话。”
11年追问
也正是从那次会议之后,聂树斌案的复查工作正式开始。
此后,在省公安厅的要求下,郑成月又一次押着王书金到石家庄孔寨的玉米地里重新辨认现场。辨认完后,河北省公安厅刑侦局向郑成月出具了押解手续,通知他将王书金押到邢台看守所。
在此之前,郑成月是探望王书金的常客,也是唯一的一个人。“其实,我也很同情他,从小没人关心,落到这么个下场。”买衣服、开小灶、陪吃饭,郑成月的做法让王书金感动不已:“长这么大没人对我这么好,我说什么也要对得起你们,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王书金交代了所有事情,但郑成月说,从王书金被押到邢台看守所那天开始,他就失去了对这位“关键人物”的控制。
2007年3月12日,王书金案在河北省邯郸中院一审开庭,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也到了现场。
开完庭,张焕枝突然走进了郑成月的办公室,曾在报纸上见过照片的郑成月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聂母”。
“她说,你就是郑局长吧,我说是,她又说,听说你为我儿子的事受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说完‘嗷’的一声哭了。”郑成月说,当时在离他办公室不远的一个招待所,住着正在调查他的河北省纪委和邯郸市纪委的调查人员。
郑成月给张焕枝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我很怀疑我儿子到底是不是凶手。”张焕枝哭着问道。“大妈,我是共产党员,我是人民警察,你儿子的案卷我看了一部分,你儿子不是凶手!”郑成月建议聂母最好找个代理律师,“大妈,请你相信我们的党,相信国家的法律,相信总有一天会说个青红皂白的。”听着郑成月的话,张焕枝泣不成声。
郑成月一直坚信聂树斌被冤枉,并不是盲目地同情弱势群体,而是在不断调查取证的基础上,列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并获得了诸多证据。
除了王书金准确无误地现场辨认和供述,以及那串关键的钥匙,郑成月通过走访聂树斌所在工厂的师傅和下聂庄(聂树斌所在村子)的村民,他们都提到一点:聂树斌有严重口吃,每说一句话都需要很长时间。而在讯问笔录中并未标明聂树斌口吃的情况,且在不长的时间内,“口吃得厉害”的聂树斌竟然完成了数千字的供述内容。
另一点让郑成月一直疑惑的是,在最初调查聂树斌时,警方为何不调取案发当天的气象资料?他认为,这一气象资料是调查案件时的重要证据之一。
据王书金供述,他杀害康某(被害人)的1994年8月5日,大概是中午1点至2点左右,杀害康某后,三点左右开始下雨;而聂树斌交代的“作案”时间为下午五点半左右。后来,据河北省气象台和石家庄市气象台的数据显示:当天3点左右确实下了雨。
“案发现场是一条平时用来拉粪和秋收的乡间小路,5点钟下完雨后,一片胶泥地,步行都困难,骑着车子在这样到处是泥窝的道路上根本无法行走。”郑成月在他手画的地形图上比画着说,“这一气象资料,十年后才被省委调查组从省市气象站拿到。”
法庭上的王书金。 资料图
2013年6月25日,王书金强奸杀人案在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再次开庭,王书金供述曾强奸杀害多名妇女,其中包括一起“1994年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7月10日,河北高院在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第三次开庭审理上诉人王书金强奸、故意杀人一案,王书金再次承认石家庄西郊强奸杀人案确实是自己所为,而河北检方庭审坚持否认王书金系聂树斌案真凶;9月27日,河北高院在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庭公开宣判王书金强奸、故意杀人一案,再次认定1994年“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并非王书金所为。
浮沉之后
郑成月没能以副局长的身份等到2009年之后的所有判决,因为在那一年,49岁的他“被退休”,职级和待遇保留,退居二线。而在此前,省市两级曾成立调查组,调查郑成月,三个月后得出了让他哭笑不得的结论:注意工作方法。
“为什么我郑成月对着省委领导敢说99%王书金是凶手,因为这一切资料都在我脑子里。你不让我当局长,我又去调查,我一个人去调查。”郑成月也因此常常被朋友笑称:“脱下了警服,做起了业余警察”。
“一个人调查”是曾被评为“河北省优秀人民警察”的郑成月年轻时的工作常态。2001年9月的一天凌晨2时,刑侦队长郑成月独自驾车巡逻,在车灯的照射下,他发现前方一辆载满人的面包车形迹可疑,当即用警车将面包车堵截下来。下车后,郑成月立即鸣枪示警:“都别动,谁动打死谁!”面包车内的8个人一动不敢动。
郑成月马上呼叫110特警队,20分钟后,特警队赶到将8人带回警局。到局里一搜查,着实让他后怕。从这些人身上搜出了一把有4颗子弹的左轮手枪,和两把长匕首。经过对8名嫌疑人的连夜审讯,他们供案108起。
在当时,曾在一年内破案300多起的郑成月是河北警界的“明星”,电视剧《燕赵刑警》17、18集中刑警队长的原型也正是他。浮沉之后,目前他在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协助律师办案,北京邯郸两头跑。
虽然风光不再,郑成月依旧坚信“正义终将会到来”,他说他终于看到了曙光。
2014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根据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和有关法律规定精神,决定将河北高院终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指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复查。
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复查认为,原审判决缺少能够锁定聂树斌作案的客观证据,在被告人作案时间、作案工具、被害人死因等方面存在重大疑问,不能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性,原审认定聂树斌犯故意杀人罪、强奸妇女罪的证据不确实、不充分。
“我对山东高院的复查非常满意,这些法官发表了几次声明,说他们不受任何行政干预,公正公平地复查聂树斌案,他们面临的压力更多,但是能公平公正地得出‘不能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性’,这句话我给他们一万分!说明我们的法官是党的法官,是国家法律的捍卫者!”对记者说完这段话,郑成月泪流满面。
2016年6月20日,最高法决定,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再审一案,由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审理。得知这个消息后,郑成月笑得很开心。
说到激动处,郑成月气愤地站了起来。韩亚聪/摄
曾经不止一个人劝说郑成月:“老郑啊,别乱说了,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郑成月无畏,“我们是共产党员,我们是警察,如果我们这个嘴歪,人民就完了。要想让我说句假话,不可能!”
“壮志未酬身先退,常使英雄泪满襟。退而不休为正义,一颗全权报国心。幸得国家公正在,排除万难扭乾坤!”一位朋友给郑成月发来短信。郑成月知道,如果他没有卷入这个案件,作为“局外人”的他会过着让人羡慕的滋润生活。
但他也清楚,自己做不到置身事外。
“大妈你记住,王书金案件是我办的,我很清楚现场的情况,我郑成月只要脑袋在脖子上长着,不管哪一级领导来问、来调查,我也要说实话。”
每一次,郑成月都会坚定地对聂母张焕枝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