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钟山
他过去关宿舍门,小声说:
小杨压低声音,迅速说:组织决定救林书记。
他望着小杨。
小杨:组织命令我配合你,把林书记救到城外,那里有人接应。
他沉默在那里,这里戒备森严,想把林书记救出去谈何容易。
小杨说:组织让我告诉你,组织全力配合你,你要有个方案。
他坐在床沿上,冲小杨说:让我想想。
小杨:那我告辞了。你要找我,还是老时间老地方。
他点点头。
小杨打开门。
他冲小杨大声说:表弟我送送你。
因果
侯天喜是从马迭尔西餐厅喝完酒回宪兵队的路上,被人蒙头带走的。
侯天喜这段时间比较郁闷,铃子事件之后,宪兵队来了新队长小野五郎,小野五郎许多事并不需要他,而是独来独往,对待他这个翻译官也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许多时候,宪兵队内部开会,侯天喜也无法到场,仿佛他是被日本人防着的外人。
中村在的时候,无论什么场合,都会把他带在身边,就是日本人之间开会,他也会以记录员的角色出现在中村身边。除了购买鸦片,照顾铃子之外,中村俨然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割舍不掉的左膀右臂。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小野五郎视侯天喜如空气。受到冷落的侯天喜,情绪就很低落,郁郁寡欢,整日无精打采。
更多的时候,他会在街上闲逛,东瞧西望,不知何时就走到了马迭尔,虽然没了娜塔莎,但他就是忍不住走进去,有时去酒吧,有时去西餐厅。歌厅里换了另一拨俄罗斯姑娘,唱歌跳舞,陪客人喝酒,气氛生意一如以前,但没了娜塔莎的歌厅,对侯天喜来说,有似于无。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娜塔莎是干什么的,他只是没有说破。从马斯洛夫事件开始,他和娜塔莎的关系急转直下,娜塔莎不再见他了,直到铃子事件发生后,娜塔莎干脆消失了。因为她的身份已经隐藏不下去了。
虽然娜塔莎是苏联克格勃组织里的人,但和侯天喜交往过程中,让他挣到了钱,还得到了娜塔莎的爱。那会儿,娜塔莎的公开身份是他的女朋友。他在马迭尔包了房间,就是为了和娜塔莎在一起。想起那段日子,他是幸福的,沦落到现在没人搭理的样子,他又很心酸。无聊无趣的生活,他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
这天,他喝得有些多,他喝完酒离开马迭尔,走在街上,凛冽的风让他打了个喷嚏。他把大衣抿上,抱着双肩向前走去。有雪落下,是小雪,零零星星的。
对面走来一个男人,穿着大衣,敞着怀,走到他对面时,没有躲让,撞了他肩一下。他趔趄一下,差点摔倒,他回过身去想和这个人理论。
后面一个人走近,就把一个布套套在了他的头上,他挣扎一下,两人过来架住他的手臂,他喊叫着:干什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一块布塞到他嘴里,他再也无法喊叫了。
一个人说:你是什么人,我们当然知道,不知道就不绑你了。
侯天喜意识到自己遭到绑票时,他的脑子就乱了。
他被两个大汉架着,嘴被布塞着,七拐八绕地向前走着,走进一个院,进了房间,房间很温暖,热气扑面而来。
架着他的两个人松开手,又去掉他的头套,他看见这是一间很宽大的房子,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着。对面一排沙发上,坐着一个俄罗斯男人,长得有点像马斯洛夫,两撇小胡子,男人身边背对着他站着一个女人,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他身旁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把他嘴里的布扯开,另一个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把椅子。直到这时,那个女人才转过身,原来就是娜塔莎。娜塔莎早已不是歌女打扮了,而是穿着一身正装。她走几步,坐在俄罗斯男人身边,两人用俄语简短说了句什么。娜塔莎目光才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