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是脑子灌水了,明明计划从兰州去武威,然后走一趟完美的河西走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兰州临时起意要看看青海湖,结果变成了兰州高铁到西宁, 三个陌生人花600元包了个车,只看了青海湖一个角落(不过也是很醉人的,有图片为证),顺道还去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倒淌河,来回半天时间就结束了,估计懂得这条线的人都开始在笑我了,哎,我太苦了。
其实我曾经看过一点点青海湖朦胧的样子,那是16年骑行川藏回来,在火车上远观的,但号称“一生必来一次”的地方,没有亲自抚摸过一次青海湖水,看上一千次又有什么意义?这次搭错筋好像就是为了解决这个执念,有执念其实并不好,但旅行最大的乐趣不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早上七点多从兰州站出发,快十点到达西宁站,眼前的建筑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同的是:上次蓝天白云,今天阴雨霏霏;上次我扛着两个驮包, 满身疲惫,累得像条狗,这次我挎着大单反,背着旅行包,昂头挺胸像老板。不幸的是,湖北老油条遇到青海老司机,江湖经验明显嫩了点,三次交锋,完败而归。
第一回合:西宁站斗智斗勇反被大哥锁客
因为晚上还要回西宁赶车到张掖,到青海湖来回三百公里,加上游玩时间,仅有七个小时,这就决定了我只能包车过去。找车这事不用操心,很多司机也在找我。西宁车站至少遇到十个司机问我:老板,要去青海湖吗?他们居然都能一眼看出我是老板,难道真有这份气质?我信心满满看中一个感觉还算朴实憨厚的司机大哥聊了下价格,单人拼车200元,包车600元,我决定拼车,不过为了赶时间,我不忘威胁一番司机:你找人要快一点,二十分钟后如果还没人我就拼别的车。司机大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场给我露了一手:一面满口答应我二十分钟后发车,一面好心让我坐他车上休息,然后很自然地把我的背包放在后备箱里,锁住后继续去拉客(销售行话中这叫锁客,这一锁我当然跑不掉了)。
二十分钟后司机大哥没来,我按捺不住,拍下车号后边找司机边帮他拉客,终于我们各拉到一人,三个人正好六百块钱,一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催促他赶紧走,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晚上还要赶七点去张掖的高铁,时间太紧张了,司机大哥胸有成竹地说:没事,来得及。
车出西宁,一直在109国道上行驶,车窗外闪现一个景区样的建筑群,阴沉的天气挡不住它的高大壮观,个个都是金顶红墙,白玉栏杆,雕梁画栋,周边屹立众多神仙天王模样的塑像,细看有嫦娥宫、西王母的字样,原来是天界啊。突然我悟了,我们这是上了天路了,简称要上天。
从这里到青海湖,历史上就是唐藩古道的一部分,从唐朝开始一直就是内地进藏的重要通道,是藏汉民族文化交流的重要见证者,1300年风雨沧桑,它的功能一直在延续,当年文成公主嫁给宋朝干部走的就是这条路。想起当下流行的一首歌: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浪漫,于是对后面的路更加憧憬。
第二回合:倒淌河一顿饭引发大哥满腔怒火
小雨已停,越野车行驶上海拔3500米的高原上,舒适而惬意,吹着高原的软风,呼吸着纯净的氧气,心潮格外高,时不时发出土鳖一般的尖叫。简约干净的柏油路在高原的草甸之间,如飘带一样起伏延伸,悠闲的牛马羊在山脚下的草场上自顾自吃,各种工程建设如火如荼,连绵的高压电网源源不断为高原发展输送能量,只有一群人对其深恶痛绝——摄影师,它们挡住了摄影师对美的无限追求,也挡住了摄影师对美的慷慨分享,总之就是挡住了他们的光辉形象,还好我是个伪摄影者,对一切都没追求,只想留住一个记录。
半路上,司机大哥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倒淌河?没想到倒淌河在这里啊,读初中时就知道它,想去又怕时间紧张,问一句:远吗?来得及看吗?大哥说就在路边,半小时就能看完,不会误事。那就去吧,其他人都没反对。
倒淌河景区果然就在路边,一圈栅栏沿着河边围着,里面经幡飘扬,一派藏家气氛,只是场子感觉不大,就像我们内地临时搭建的庙会场所,40元门票并不算贵。司机在外面等着,说看完了带我们去吃饭。
景区果然精致,像个小湿地公园,几条一小步能跨过的小溪蜿蜒流淌,单纯步行一圈可能5分钟就解决了,巨石标牌写着“倒淌河”、“唐蕃古道”,简单明了地向我们展示它古老的文化存在。景区里面有藏族文化展示中心、水流转经桶、玛尼堆、经幡、牦牛等各种藏家元素,散布在各个角落,有免费的藏服可以穿着拍照、牦牛也可以免费骑,我试探着跟牵牛大哥聊了一会,证明确实不收费,兴奋骑上去,像个木头一样原地转了三圈,藏服没敢穿,身边有游客说味道醇厚而放弃。
果然半小 时就转完了,我意犹未尽,问旁边人倒淌河在哪里,他指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小溪说那就是,我顿时感觉很沮丧。如果不是有那些藏家元素在里面,这就跟我老家村头的小河沟没啥差别。好在又听人讲解了一下文成公主与倒淌河的故事,心情略有安慰。传说文成公主走到这里,回望长安,已是万山阻隔,不知何年再见故土,禁不住泪如雨下形成了这条近40公里的倒淌河,真是看景不如听景。
出景区门已经快下午两点,我们找不到司机和车,以为他去吃饭了,也并没多想,直接在旁边饭店里每人吃了一碗22元的素面。吃完面出门就发现了司机在景区门口找我们,一听说我们已经吃了饭,立即就变了脸色,恼怒着说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也不听我们解释,最后说那一起去镇上,他吃点饭再走,我们当然没理由不让他吃饭。来到镇上一家饭店,他独自进去,这一吃就是一小时,打电话后他说马上就好,结果又是二十分钟后才出来,我们想发火又怕影响后面的行程,只能把气吞到肚里,他却很轻松地说,不会耽误的,青海湖没啥看头,一小时足够了。
第三回合:被忽悠到了青海湖一个角落,但他的话无懈可击
出倒淌河镇不久,心念念的青海湖开始惊艳登场,一条蔚蓝色水线从天际间慢慢走进我们的内心,远处连绵群山呈现柔美的线条,路边黄花满地,青草如碧,高原的空气中弥漫着原野的清甜,抚平了我们在倒淌河的种种怨念。
司机大哥恰到时机地鼓噪我们:其实你们没必要到景区入口花那90块钱,除了人多和一些人造场景以外,景色跟这里一样的,你们在这里看就可以,旅行嘛,没必要混热闹。大哥这番话说得无懈可击,我等竟无言以对,表示同意。他立即跟附近的人打了电话,径直将车停在路边一个简易入口处,一会儿跑上来一位村民,每人收20元钱,车直接开到了湖边简易停车场内,我们下车走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湖边,几十位散落的游客正在以各种姿势表达对青海湖的敬意。
走近湖边,小心脏逐渐开始泛滥,作为中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最偏僻的角落——三面被山地环围,唯一的湖口方向依然能展示它4500多平方公里的浩瀚缥缈,一望无际的湖水与天同色,蓝得让人心醉,几十米外湖底的砂砾清晰可见, 连绵的薄云贴着山头或湖面飘移,与这一片辽阔的山湖和遍地的油菜花海一起,化为人间最醉人的锦绣河山,令人窒息的美景让我这个只会尖叫的土鳖闭上了嘴巴,却没挡住浑身细胞兴奋得蠕动,直扑到湖边来个最亲密的接触。
偏僻之地自然也是清静之地,没有商业熙熙攘攘,没有游船你来我往,没有成队牦牛呆在水边为主人谋福利,水面微波荡漾,清风怡人心神。居然发现几只珍贵的斑头雁用最优雅的姿势贴着湖面滑行,三四个游客骑着精悍的枣红马在河边转悠,老板牵着缰绳跟着小跑,生怕珍贵的客人有个闪失。我这人内心孤僻,只会发呆一般遥望接入天际的蓝色湖面,偶尔从水里摸上几块有点模样的石头做纪念,或者看几个美女在湖边的各种道具上凹造型,脑海里替她们构思着一些更能展示曼妙身姿的方案,但也仅此而已不便多言,别人的欢乐不要随便用自己的规则去打破,这是一种尊重。
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来说,青海湖的这个边角已经很美了,我几乎是在原地呆了一个多小时,但在准备返程时,还是感受这种美不够完整。回来的路上突然想明白:人对美的追求欲望永无止境,我们所知的青海湖岸线有300多公里,沿途岛礁山石、植物花鸟资源丰富,风情万种,它的浩瀚与灵动绝不是一边一角所能代表的,也终于明白,我其实欠青海湖一个环湖骑行。
回到现实,从青海湖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不知是感冒还是轻微高反引起了发烧头痛,到倒淌河镇买药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于是催促司机跑快点,老司机就是老司机,虽然路上遇到堵车下雨,还是踩着时间点把我送到高铁进站口,此时距离开车时间仅有20分钟。我们路上虽然不断有小纠纷,但人家能把矛盾与责任拿捏得准准的,必须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