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灵樨
2014年播出的日本高分悬疑剧《为了N》之后,日本女性导演冢原亚由子又推出了另一部悬疑钜制《最爱》,延续之前的镜头风格和叙事手段,却加入了更加温情和丰满的爱情元素。
正如剧名所呈现的,《最爱》就是讲述“爱”与“救赎”的故事,剧情主线是围绕着一起连环杀人案和15年前的失踪案展开的,企业家真田梨央成为了谋杀案的嫌疑人,而调查她的警察竟然是时隔15年未见的初恋男友。
戏剧冲突从剧集开篇就一触即发了,但意外的是,这部剧与传统意义上的强情节剧是有区别的,案件的调查与嫌疑人的转折虽说是故事的主线,但并没有占据全部的篇幅,编剧花费了大量的笔墨描绘梨央的爱情线与亲情线,她与初恋大辉从隔阂到破冰,与弟弟小优难以割舍的亲情都成为了剧中非常重要的情节。
多条情感线索的互相救赎成为了该剧的最大看点,而诚如海报上所预示的“真相因爱而消失”,意思大概是“用爱可以掩盖真相”,实则已经揭示了该剧的主题。
「以爱之名」写悬疑剧,这种写法很容易本末倒置,虽在国剧中也并不少见,却难以出现高分作品。而该剧豆瓣开分直冲9.0,播出第一集后一周免费点播287万次,成为TBS史上初回重播率最高的剧集。开播半月,国内外观众纷纷上头,奔走案例,这部悬疑爱情日剧究竟有何剧作章法?这不免引起了笔者的好奇心。
「罪之共有」主题的延续
冢原亚由子导演的前作《为了N》的主题是「罪之共有」,也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互相掩盖罪行,甚至「替人顶罪」。这种主题实际上在一些国产悬疑剧中也很常见,比如《摩天大楼》里两位闺蜜为了钟美宝的“自尽”死得其所,强行将罪行嫁祸到钟美宝的父亲颜永原身上;比如《沉默的真相》为了让多年前的同学被害冤案昭雪,江阳伪装自尽,而他的恩师张超伪装成杀人犯接受警察的制裁,目的就是让警方在调查江阳死因的过程中重提当年旧案……
在某种程度上,知情不报、掩盖真相,都构成了犯罪行为,在影视作品中,这些知法犯法只为守护重要的爱人、亲人的行为总能点燃观众的观剧激情,这就是为何「全员有罪」的悬疑剧更加好看的原因。
《最爱》仍旧延续了这一主题,「最爱」之间互相掩盖真相,最后都有意无意地触犯了法律。由于2021年的连环杀人案,梨央成为了大辉的调查对象,虽然她极力否认与死者和15年前失踪的康介有关系,但她的表情却似乎暗示着她的内心藏有秘密。
对于15年前的真相,她的记忆是模糊的,那时她还在为了高考而努力复习,她的父亲是白山大学的男生宿舍宿管,她还有个弟弟患有精神性怪病,发脾气后就会失忆,而与她两情相悦的男生是白山大学田径队的成员,他们约定等梨央上大学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然而,在高考前夕,白山大学男生宿舍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之后康介就失踪了。
梨央隐约想起在康介出事的当晚他来找过自己,但之后的记忆便出现了断层,她想起曾经在宿舍里发现了血衣,父亲的意外去世让她无法获悉真相,失去记忆的小优也没有办法给她提供任何帮助。这就不难理解,当大辉向她询问当晚的事情时她为何神色闪躲,因为她一直以为是父亲害死了康介,她出于包庇父亲的行为而隐瞒了当天她见过康介的事实。
直到她发现了一部陈旧的手机,是当年她的弟弟小优的。她在手机里发现了一段视频,发现原来是康介试图迷奸自己,小优混乱之下杀死了康介。她随即删除了影片,想要帮弟弟隐藏真相。因此当她再度与大辉说起当年之事时,她谎称是在他处见到的康介,而否认了康介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宿舍的事实。
先是包庇父亲,再是替弟弟隐瞒,出于对亲情的维护,梨央义无反顾地犯了「包庇罪」。而随着剧情的展开,她与大辉的感情线也逐渐明朗,有不少观众猜测,也许之后梨央会为了包庇亲人而「杀」红眼,最后大辉出于对梨央的爱也同样帮她脱罪。
双时空双视角
在结构方面,日剧《最爱》采用了双时空、双视角的结构,让十五年前与现在的时空交错,共同将线索网络编织出来,同时分别以男女主两个视角叙事,共同推进爱情线的发展。
这个日剧似乎打破了传统的悬疑爱情剧模式,诸如国产剧《白色月光》、韩剧《夫妻的世界》都将悬疑点设置在了爱情或婚姻的问题上,而《最爱》却使爱情和悬疑的元素保持着既独立又黏合的状态,悬疑点设置在了案件与真相上,而爱情又使案件的侦破过程变得更加揪心。
由于案情串联起15年前的失踪案,因此该剧采用了双时空叙事也是理所应当。剧集的开头是一种颇具日本恐怖电影画风的画面,舒缓的镜头表现日本偏远的宁静村庄,随后女主角梨央用带血的手撩起头发,眼神怖人……但这几组镜头的逻辑性在剧集中还未交代,仅是为了引起观众的好奇心,似乎也预示着女主很可能就是杀人真凶。不过按照常理,这样的镜头一般都是为了欲盖弥彰,开头只是为了引导观众对于真相的预判,而最后的结尾往往都有反转。
女主出场时已经成为了一名企业家,而此时已是刑警的初恋男友大辉却突然出现,要询问她关于15年前康介失踪案的事情。在询问过后,梨央开始回忆15年前的事情,因此时空切换到了2006年的偏远小镇,康介走出学生公寓,与她亲切打招呼。这时距离她高考只有两天,大辉为了鼓励她,给了她“加油”字条,之后她的父亲突然去世,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血衣。
康介的父亲在儿子失踪后多次来到白山大学询问康介相识的同学,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解释真相,不过从男生们的反应中不难看出,所有人对于真相似乎都知晓一些。当康介的父亲请求梨央说出她与康介的关系时,梨央闪躲着,因为她想要「包庇」父亲,她一直以为是父亲杀死了康介。
而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梨央选择了去母亲那里,与性格不合的哥哥住在一起,即便生活优渥,她也倍感不适应,每天都要靠和弟弟打电话消解思念。但是后来,大辉成为了刑警,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渐渐疏远,也很少往来,或许梨央担心大辉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会伤害到彼此吧。
时空回到现在,大辉与梨央刚开始仅是以刑警和嫌疑人的身份交谈,但私下里二人也会见面,即便梨央的律师警告她不要单独和警察接触,不过出于对旧爱的感情,梨央还是私下里与大辉见面了。大辉以「好友」的身份与梨央吃饭,但还是在质询与案件有关的细节,梨央也开始敞开心扉讲起当年的事情,但还是隐瞒了自己曾被康介迷奸。大辉回到警署调查监控,发现梨央没有说谎。
后来小优失踪,又让梨央发现了那部记录小优杀人真相的手机,于是该剧又用闪回展现了小优的杀人过程。
以上都是女主梨央的视角,而该剧也穿插了男主的视角。男主的思路回到过去,交代了康介在同学们眼中的形象,他曾经因为嗑药被发现而被大家赶了出去,还喜欢拍女生裸照,而在康介失踪当晚,大辉看到过梨央胳膊受了伤,这也是大辉首先怀疑梨央的原因。
双时空、双视角的叙事使案情的悬念更加丰富,两个时空的线索互相交织,过去时空的许多细节都对现在人物的关系和行为产生影响,使人物的行动动机更加具有支撑点,这也是悬疑事件能够成立非常需要注意的因素。
「猫抓老鼠」的游戏
大部分的悬疑剧都喜欢将悬念设置为“谁是凶手”这样普通的议题上,但悬疑剧作为影视剧类型的一个重要类别,内容同质化的现象极其严重,只有创新和差异才能突围。
Netflix台剧《谁是被害者》将议题转变,从「找凶手」转移到「找被害者」,使其成功获得了观众们的高分评价。而《最爱》也不拘泥于找真凶,从第二集便将事情的真相通过一段视频告知观众——当年杀害康介的就是弟弟小优。
既然凶手昭然若揭,那么该剧让观众看的是什么呢?
实际上,《最爱》想要表达的就是梨央因为「爱」而掩埋「真相」的故事。观众处于上帝视角,观众和梨央都知道是小优杀死康介,只有大辉和警方不知道,而这部剧就是要看警察如何逐渐知道真相,而梨央又是如何掩藏真相的。
这就有些像「猫抓老鼠」的游戏,目标已经明确了,但是重点看的是追逐和抓捕的过程,只不过,这个过程在《最爱》里并不是以激烈的热场面呈现的,而是「侦查」与「反侦察」的互相角逐。
最终,该剧呈现给观众的也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警匪之争,而是一对阔别多年却仍旧情愫未段的恋人,在正义与情感之间要如何选择。
如果该剧是一部三观正的剧集,那么可想而知,这部剧BE无疑,而且从开头那充满了王家卫与东野圭吾混合画风的镜头语言也能嗅出一些悲剧的气息。从大众审美来看,虐剧往往比甜剧更容易让观众「意难平」,而这种「意难平」也往往是高口碑剧集的普遍特性。《最爱》共10集,从第四集开始其实已经出现了下坡趋势,加入了案情对梨央事业上的困扰,旁枝末节太多,希望之后的几集可以将情节更加集中于梨央与大辉的情感纠葛以及与小优的和解上,或许更能找到观众的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