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麂土著
巨大的神木树桩。
孩子从课本读了到台湾,要我暑假带他去台湾看看。
飞机从杭州过去高雄,也就2小时不到,本来就是盈盈一水间。
按行程第三天到阿里山,大雨,一个台湾地理、历史中挥之不去的标志性高山,淹没在云雾雨水中。
阿里山以五奇著称,登山铁路、森林、云海、日出及晚霞,主峰塔山海拔二千六百多公尺,东面靠近台湾最高峰玉山。由于山区气候温和,盛夏时依然清爽宜人,加上林木葱翠,是全台湾最理想的避暑胜地。有“不到阿里山,不知阿里山之美,不知阿里山之富,更不知阿里山之伟大”的说法。
看不到日出,也等不到日落,著名的阿里山小火车倒是可以坐,火车沿着当年运送神木的旧轨道,绕着山脊,一直到原始森林深处的沼平站。
顺着山脊的木栈道往下走,迷蒙的雨雾中依稀看见一些被砍伐后留下的巨大树桩,导游说:那是桧木,阿里山的神木。
阿里山树多林茂,出产大中华独一无二的红桧木。桧木是一种珍稀树种,为世界顶级的古老珍宝,生长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地,树龄大都在500年至1000年以上。为了长得高,站得稳,桧木的根系十分发达,一颗巨树,周围方圆十几米都是它的根系网,所以很多桧木的根长到了一起,历经岁月,一片桧木林,形成了一个紧紧相拥的整体。
桧木长得慢,木质结实细腻,饱含丰富的精油。它的精油带着自然的清香,味道温和缠绵,是植物中带氧量最多的树种之一,不仅能驱蚊辟邪,而且被当地人普遍当成放在家中的香料。
百年前,在我国山东海面的一场海战中,导致北洋水师全军覆灭,一纸《马关条约》开启了古老中华的屈辱历史,台湾就是在那时被日本掳走了,一走就是半个世纪。
日本人占领台湾后,展开对阿里山森林的调查,发现有30余万株的原始桧木林遍及整个山区,他们研究发现,桧木不但富含精油芳香,木材色淡而红,而且质地细而结实,耐朽力高。从此一场阿里山天然森林资源的浩劫开始了。
日本人不惜血本,修建了难度极高的上山铁路干线,并将铁路延伸到高雄港口,大约30年里,30多万株千年巨树被砍伐,源源不断地运往日本本土,他们用于建造皇宫、温泉酒店和神社,这其中就包括供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
世界上的桧木生存仅见于北美、日本及台湾阿里山区。日本自己也有桧木,却不远千里从台湾运回去。
在30年代,通常柚木是制造船舶木质甲板的理想木材,但是柚木主要生长在热带低纬度的东南亚地区,这些地区长期作为英国、法国、荷兰等老牌帝国主义的殖民地,柚木作为战略资源为其所垄断控制,日本为扩军备战大规模制造军舰时,为了避免引起其他列强的注意,降低成本,没有进口柚木,而是用台湾桧木作为军舰甲板的主要材料。“大和”号战列舰、“赤城”号航空母舰等知名的旧日本海军军舰就铺设了桧木为原材料加工的甲板木,用于侵略战争。(该幅图片来自网络)
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台湾光复,阿里山持续三十余年的猎夺,天然的红桧、扁柏等珍贵树种几乎已被砍伐殆尽,幸存的桧木树龄最老的有2300多年,加上其它树龄1000年左右的也就30余株,其余的桧木就只能以树桩的形式展现在游客面前,在他们周围是后人种下的小树。
行走在木栈道上,每当有巨大的树桩出现的时候,都会在心中引起悸动。树桩和残根多数是四向张舞的状态,给人以痛苦与挣扎,这淅沥的雨水分明是阿里山的百年泪水。
日本的殖民统治和疯狂猎夺,引发了台湾高山民族的强烈反抗。有一部悲壮的电影叫《赛德克·巴莱》,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叙述发生于1930年台湾南投的“雾社事件”,信仰彩虹的台湾赛德克族抵抗信仰太阳的日本人,在台湾山区交战,赛德克族首领莫那鲁道率族人三百多名对抗日本三千大军,最后壮烈牺牲,赛德克族人几遭灭族。
如今,铁路犹在,只不过上面运木材的铁皮车变成了供游客观光的小火车,不知道游客们坐在车厢里的时候,是否还会想到这条铁路曾经给阿里山带来的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