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老邓46岁,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他认为他的人生需要壮举,于2021年7月举行了一次环中国边境的房车自驾游。
穷困男人的中年危机在构思上很直接,家人的指责,朋友的蔑视。大家都让他受不了。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一个自信的人,当时不喜欢自己的状态,也不相信自己会一直处于底层,所以他决定做别的事来证明自己。
中年的颓势,一次旅行能挽回吗?
7月3日出发前,一群朋友向他告别,他没钱付钱,吃饭的钱是他临时借的。我认识老邓已经是2022年开的年了,他已经完成了他行程3万公里的自驾。他告诉我,他2021年7月4日从深圳出发,2021年10月3日回来,沿着中国边境画了三个月完整的一圈,基本上他一个人和一条狗单独完成了这段旅程。一开始有两个朋友陪同,但最后他们都有事早早离开了。
老邓完成的旅行足迹仍然很壮观,整个中国的四周都被他点亮了。老邓说,当他拖着经过兵刹时,路况很差,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翻了,平均时速只有10公里。他说,他可能是中国第一个横跨以公路保险闻名的病刹进行牵引的人。
具体路线如下。
广东深圳-广东汕头-广东厦门-福建抚州-福建厦门-浙江温州-浙江宁波-上海-盐城江苏-江苏连云港-山东威海-山东烟台-山东海兴-山东沧州-天津-河北承德-
除了想挽回中年颓势外,诺顿的这次旅行也不是盲目的。通过这次旅行,他有了不同的尝试。长期接触电商,使诺顿对互联网有了一定的敏感。他希望在旅行路上坚持直播,每天更新短视频,获得一些流量。所以不知道是重视这次旅行的宣传点,还是重视朋友的交情,他的朋友在7月4日出发前的瞬间决定赞助他。
拖车成了老邓的束手无策。选择拖车旅行的原因是为了省钱。老邓认为旅行中可以在拖车里吃,因此节省了酒店住宿费和去餐厅的部分费用。但是他自己没有拖车,正好他朋友有一辆,所以向他借了。
2012年,诺顿开着越野车去西藏,当时他在一个汽车网站上发表帖子,组织9辆车一起完成的那次旅行。与上次的好基友不同,一直在唱歌,这次旅行要曲折得多。如果在老邓的路上制造困难的排名,直接走岔路,在路上找不到营地,在昏暗的土地上,开车到荒山山脊上,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就像他旅行的顶峰一样,只能算是“玩耍”的薪水。
从威海到烟台段,老登正准备下午5点安营,结果每个酒店都没有水电供应,酒店无法停止拖车,他们一直在寻找,深夜找不到宿营的地方,人们都会崩溃。以后他们很好。
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水有电的露营地,又因为是夏季遭到了蚊虫全方位围攻,只能慌忙撤离。从吉林到黑龙江路段时,因为国道封路,他需要绕乡道走,走了好长一段,虎豹经常出没路段。一边着急要将车开到大路,一边发现车又快没油了。老邓说他当时吓坏了!好在在油耗尽的最后一刻钟,走到了大路上,为车加了油。从兴安盟到巴彦卓尔时,因为路段是从草原生态到沙漠生态的过度,道路尤其崎岖不平,老邓的房车水箱都被磕坏了。
遇到这种路段时,老邓就在他车里放李克勤的《红日》。”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极强的节奏正好能卡上路上遇到的每片”坑洼“。
路上吃饭也是个问题。虽然老邓一直关注房车行业,但毕竟他没有房车旅行经验。如果要让房车具备吃住行的功能,需要配备必要的装备,比如炒锅。在没有做充足准备的情况下开启这段旅行,房车有时候就成了老邓的”束手无策“。
在威海的一个营地,老邓想做顿舒适的饭。结果发现他们带了发电机,带了大米,带了萝卜,带了油盐酱醋,带了电饭锅,却唯独没带炒锅,最后只能吃一碗白粥伴腌萝卜草草了事。所以有时候在他们拍的视频,会出现老邓大口”干饭“的情景,直到整盘吃完。同行的旅伴不禁感叹“佬邓是有多饿”。
撤资! 旅途危机OR中年危机
“打野”完成,到了黑龙江,佬邓就要应对旅途中的大“BOSS”了。当他们驱车至黑龙江时同行的旅伴因家中有事回家了,老邓只能独自旅行了。在中国的最北端,老邓听到这个消息后,好像被遗弃在了天涯海角。
视频记录中,老邓谈到这件事,坐在路边的一个马路牙子上,语气有些哽咽,在说完“接下来的路我要一个人走”之后,干完了手中的啤酒。在昏黄的路灯下,老邓无比落寞。为这条视频,老邓配的文案是“人生看似简单,却承载了太多情非得已”。老邓也想就这样跟着他们回去了,但老邓不能,人生怎能轻言放弃。
于是,老邓一人一狗继续了他的旅行。
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当他开车至新疆时,他的朋友告诉他,不能继续给他资助了,而之前给的5万块,老邓已经用完。这次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老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开始这次旅程的意义。一路上的旅行,老邓均有做视频记录,并发到了某音,但旅行过半,他积攒的粉丝仅有数百,每条视频的点赞量都在50个左右。没有基本的策划,没有拍摄技巧……这些视频没有出圈,老邓没有成为网红,朋友停止资助,这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老邓得知这一消息时,走在新疆陌生的街头,心中却有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心烦意乱。他也曾有自己的公司,通过给电商做产品包装设计年收入也有几百万。老邓想当时他算踩到了风口,双11他服务的电商几天内就能做到千万的流水,他也能在几天内有几十万的收入。眼看着合作的电商赚得盆满钵满,老邓也忍不住下场,但看别人玩,和自己玩是有分别的,于是赚的钱又接连赔了出去。
孙子兵法里说,打仗需要”道、天、地、将、法“都具备才可能战无不胜。电商是风口,短视频是趋势,但这只是”天时“,要应了天时,还需要具备的因素很多,比如,视频剪辑,故事叙述以及营销推广的因素。像他之前很多尝试都失败一样,老邓知道这次旅行,他也缺了“将”和“法”的因素。
短视频里走红的博主大多是年轻人,而老邓却是不断陷入泥塘蹉跎的中年人。他有时候会感叹,“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少年时我们觉得人生就是振臂一呼的壮阔,而一步步走来,却发现人生是步步有泥潭的苍凉。
但怎么办呢?就像渔夫今天没打着鱼,明天就不撒网了吗?老邓也要继续他的旅程,虽然当我向他问及接下来旅途中的资金时,他只是以“想办法呗”来搪塞。
一个人的旅行,没有放弃
老邓刚开始继续他一个人的旅行时,有一些不适应,甚至在录制的视频中,直接暴露了他的脆弱。当时他在天山石林,路上瓦砾满布。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手机也没有信号,他说他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旁边的石林,很壮观,但画面稍显清冷。老邓面对镜头说自己一个人跟美景相伴,他说他想放弃了。这个46岁的中年男人,面对镜头说,我放弃可以吗?这个画面很让人触动,像极了在黑夜中辗转的我们。这条视频,老邓配的文案是:“一个人的旅行,需要勇气,更需要信念。”
看老邓接下来的视频,知道他坚持下来了。随后的视频里,老邓又喊了很多次太难了,但没再说放弃过。
在新疆的哈密,导航将佬邓导到了省道249,一路都是弯道上坡,海拔达到了2700米,佬邓全程都是一挡二挡爬上去了。在视频里,老邓忍不住说,也就是我这个技术能拖一个拖挂上来,换个人都上不去。过了山顶就是连续的下坡,从海拔2700米,下降到1000米,坡度非常陡,老邓只能连续刹车。
他担心刹车片因为踩刹过度,会出现刹车失灵的问题,但是当老邓想将车停在一个临时停车点时,他感觉手刹已经拉不住了,同时佬邓还闻到了一股胶臭味。老邓急踩刹车,并同时拉手刹,十分钟后才将车逼停。随后,他立刻捡了几个石头,放在车轮下面,并用冷水将刹车浇凉,之后老邓又等了40分钟才敢继续上路。
后来,在穿越新疆哈密150公里的无人区时,老邓又经历了扎胎、限高以及陷车的问题。老邓一路都在喊,太难了!
老邓说走新藏路时,他一路崩溃,路太难走了,但是新藏线并不是最难走的,从西藏去云南的滇藏路的丙察察,这是从丙中洛乡的秋那桶村到(西藏察隅yu县)察瓦龙乡的87公里。
老邓说看到这个路,他的腿都软了。对这段路,他还给出了六字评价:“山高,坡陡,路烂”。从视频中看,正如老邓所说,道路蛇形蜿蜒,纤细且无所依傍。有些路段旁边的山坡甚至会有石块跌落。老邓说,经过这段路前要先观察观察,看没有大石块滚下来。确定没有时,再通过。更令人心惊胆寒的是,老邓还在一个风雪夜,走了这条悬崖路。
老邓说,他真是做到字面上的一人一狗,走天涯。
一路与主人共进退,同行的狗笨笨也遇到了他在路上的艰险。他们途经拉萨时,驻扎一夜后,老邓准备叫笨笨一起出发,结果找了它很久,它才从旁边的一片青稞地歪歪倒倒走出来,满嘴都是血,站都站不稳。佬邓也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是被车撞了,还是被藏獒咬了。佬邓视频中的青稞地大片大片绿油油的,看起来一片祥和安宁,但内里却蕴藏无数生灵的生存挣扎。佬邓说:“笨笨的伤希望它能坚强熬过去。”
锲而不舍中平凡人的荣耀
虽然这次旅行,更像佬邓和自己较了一个劲,并且是在没有经济支撑下勉力完成的,但佬邓说他绝不后悔,中国太美了,不虚此行。
他说他想做的事做成了,对他的人生就是一个激励。人生不就是由一件又一件想做的事连接而成的吗?人生的馈赠绝不是金钱的馈赠,荣誉的加持,更是奋斗的过程,是为一件热爱事情的倾尽心力。
并且,旅程本身还有很多美好啊,世间还有大美啊,那些壮阔的,磅礴的,秀丽的,温婉的,他们就在车窗外,在你的凝视里。
佬邓说长白山天池一尘不染的蓝,让他沉静。呼伦贝尔,一望无际温柔的草甸,他躺在那儿像是大地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屹立三千年不倒的胡杨林,树干皲裂的生命质感,似乎也让他有了生命的倔强。新疆太美了,独库公路太美了,麦浪,森林,草原,雪山,牛羊……西藏巍峨的雪山,圣湖的澄澈,草地的金黄纯净,藏式寺庙的庄严,海拔7000米冰川的宏伟气势,涵盖四季的318公路都美轮美奂……世界用它生生不息,宇宙洪荒的美,治愈着每个旅人。
一路上佬邓也不断经受人世间的温情。东北农家院庄稼人提供的铁锅炖以及热炕头,在新疆的伊利察布查尔偶遇小学同学及老家的一帮兄弟,停下来旅行的脚步,与他们共享的午后安逸,10年后重回拉萨8844客栈,老板的热情招待,横穿丙察察艰险路段时驴友的加油打气……就是这些旅程中的温暖不断支持他继续前行。
2021年10月,佬邓回到了深圳,结束了这段旅程。他开启了新一段的工作和生活,佬邓说他现在是个打工仔,在一家电商公司工作,工作特别忙,跟我约采访也只能约到周末。虽然只是打工,不是自己做老板,佬邓对这个身份也处之坦然,但他依然有理想,他说他只是先积蓄力量。这段旅程,让他明白的一个重要道理就是,人生不是一呼百应,气壮山河的壮阔,而是普通人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中获得平凡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