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德瑜(前文化部副部长)
距今50年前,——1972年在东京担任《光明日报》常驻记者。那年9月,田中总理来到北京,谈论中日邦交正常化。我们作为驻日记者,通过田中总理的大备书赵汉武三老师了解田中总理的生活习惯和爱好,使他能够做好来中国时的接待工作。
阿萨卡老师说,在饮食方面,田中总理喜欢吃家乡菜——“咸三文鱼豆佐萝卜”。这种菜是日本北方老百姓冬天饭桌上的传统家常菜,根本登不上高尚的位置。赵汉告诉我们田中总理从小就好吃。田中总理出生在日本海、冬天雪下得很大的新潟县,身世微贱,父亲是卖牛马的,家境不富裕,小时候习惯吃“咸三文鱼豆条萝卜”之类的粗茶淡饭也不足为奇。我们立即向国内报告了这一情况。不难理解,在寒冷的冬天,家人围坐在一起,端着碗,吃着刚收获的香浓的新泻“光”饭,炖着热气腾腾的白萝卜煮的咸三文鱼头,是农家美味的饭菜,也是普通人生活的极品。去日本做记者后,发现在城市和农村人们也喜欢吃三文鱼。
说到三文鱼,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我国东北吃的三文鱼。这条鱼和现在人们喜欢吃的“三文鱼”形状相似,很多人都混淆不清。但两者都不是同一条鱼。
新中国成立前,我住在大连,老百姓把“马海语”简称为“马海语”。它的学名是“鲑鱼”。那时只知道这种鱼是从黑龙江等寒冷的地方运来的,比较珍贵。普通老百姓吃不下,不敢问。只有在做牙祭的时候才能偶尔吃一次,那也是腌制的“咸鲑鱼”。“新鲜”三文鱼到底是什么样的,时间,我从没见过。(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三语投制白石/画
三文鱼属于太平洋三文鱼属三文鱼种,背部为黑灰色或黄绿色,腹部为银白色。它的种类很多,有白鲑鱼、红鲑鱼、银鲑鱼等,其习性也很有趣。鲑鱼是鲑鱼,在河里出生,在海里长大,再回到河里(汶川)产卵。鲑鱼通常生活在太平洋的寒潮中,主要分布在太平洋北部和北冰洋。到了产卵时期,成群结队地逆流而上,到达产卵地区,雄鲑鱼和雌鲑鱼一对一对地到达上游水深约50厘米的砾石地带。雌性在雄性鲑鱼的掩护下产下2500 ~ 3000个卵,雄性向卵释放精子。每个卵的直径约为7毫米,两个月后孵化乳牙。乳牙都依靠腹部的蛋黄来摄取营养,大约过两个月蛋黄就会消耗殆尽,身体变成4厘米后就会游向大海。一开始住在海岸,等身体长到10厘米左右,游到远洋,吃掉浮游生物、沙丁鱼、鱿鱼等。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三文鱼在海洋中背部大部分是黑灰色,腹部是银白色,但生殖器上有淡红色或橙色条纹和茶黑色斑纹,雄性下巴明显呈钩状。雌性产卵后浑身是伤,很快就死了。雄性也只能再活一周。
目前北京常见的三文鱼属于三文鱼属鳟鱼种。它与鲑鱼有比较密切的亲缘关系,但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三文鱼除了分布在太平洋北部外,还分布在欧洲、亚洲和美洲北部,身体呈银灰色,肉呈粉红色,品种有挪威三文鱼、美国三文鱼等。最正宗的挪威三文鱼主要是大西洋三文鱼。芬兰三文鱼主要是大型红肉虹鳟鱼。美国三文鱼主要是阿拉斯加三文鱼的狗三文鱼。我国进口的挪威、芬兰、鲑鱼100%是人工喂养的。野生的大西洋三文鱼含有寄生虫(海水寄生虫、异尖线虫),因此政府规定出口三文鱼必须有人工养殖许可证,芬兰专门养殖大型雌性虹鳟鱼出售。据说,这些养殖的三文鱼在上市前加入了虾番茄红素(也叫虾青素,有天然和人工合成两种,自然非常昂贵,合成对人体有害),使肉色看起来是非常漂亮的橙色。因此,肉色更红、颜色更亮的三文鱼也不是质量好的,但人工养殖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据说近年来,美国、日本和我国部分地区(如青岛)有人工养殖的鲑鱼。因为控制了寄生虫,所以可以生吃。我国进口的“阿拉斯加三文鱼”应该就是这种。北欧也养殖阿拉斯加三文鱼,扩大三文鱼市场,主要向日本的餐厅供应刺鱼和寿司。
生吃三文鱼的历史并不长。也就是说,差不多是30 ~ 40年的事了。挪威人发现日本人喜欢刺,但三文鱼有寄生虫,所以他们没有生吃三文鱼,所以他们和挪威干净的海水一起在日本电视上登了广告,暗示挪威的三文鱼无毒,可以生吃。挪威三文鱼的价格比金枪鱼和多米更有优势,日本人也开始生吃三文鱼。但是据我观察,日本人很久没有吃三文鱼刺儿了。反而国人很喜欢吃。
大西洋鲑鱼中国儿童画报
三文鱼现在在北京是大众食品,可以随时在鱼市场购买。不仅如此,在一些餐厅里,
以三文鱼为主要材料做的菜品,真可谓花样翻新,应有尽有。什么三文鱼块、三文鱼片、三文鱼柳、三文鱼段、三文鱼腩、三文鱼刺身、三文鱼寿司,还有烟熏三文鱼、香草三文鱼、橙汁三文鱼、芥末三文鱼、咖喱三文鱼、香煎三文鱼、番茄三文鱼,甚至还有三文鱼馅水饺、三文鱼拌蔬菜沙拉,等等。这一切,不可不谓“时髦”美食。“三文鱼”一词,在中国大范围地叫开来,可能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如果我没有记错,从北欧进口的大西洋鲑鱼,即三文鱼,是在改革开放后才登上中国人饭桌的新的鱼种。很显然,三文鱼是英文“salmon”一词的音译,据说“三文鱼”是广东人叫起来的,或者也许是境外中国人的洋泾浜英语。
不过,有一件麻烦的事。那就是大马哈鱼和三文鱼均属鲑鱼类,在英语里统称为“三文鱼”(salmon)。日语有个习惯,从明治以来,大量吸收外来语,特别是战后吸收的外来语更多,常常把一些外来的事物或物品用外来语称呼,而把传统的事物或物品用本民族的语言称呼。例如把西方的舞蹈称作“ダンス=dance”,而日本舞蹈称为“舞踊”;腰带,把舶来品叫“ベルト=belt”,传统的叫“带=おび(obi)”。据我观察,日本人把用传统手法做的“大马哈鱼”菜,依然用日语叫“さけ(sake)”或“しゃけ(syake)”,而把西式的“大马哈鱼”菜,叫作“salmon”。据我所知,在日本把三文鱼叫“サーモン(salmon)”,那也是二战以后的事。
关于这一点,在日本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位作家带着夫人到某宾馆的西餐馆去用餐。菜单上写的全是英语和法语(虽然注有日语发音)。这一下子,可难坏了夫人。后来,这位作家写道:“我的老妻不善于读洋菜名,根本弄不清是一些什么东西。即使询问服务员,他的解释也是外国式的,不得要领。于是,‘孤注一掷’,指了一个菜名说:‘我就要这个!’。结果端上来的,是‘黄油煎大马哈鱼’。妻子冷笑说:‘装腔作势地写着‘salmon’,这不就是我常常在家里做的大马哈鱼吗?’”有人说,在日文中,外来语有时起标新立异的作用,甚至给人以“权威”“威严”的感觉。那位日本作家也认为,用洋话来说,使人感到好像是了不起的菜,但实际上没有什么了不起。在日本使用外来语,会使人产生这样一种错觉,好像那东西是高级的,非同一般。
无论是大马哈鱼还是三文鱼,确实都是世界名贵鱼类。它们鳞小刺少,肉色橙红,肉质细嫩鲜美,口感爽滑,深受人们喜爱。尽管很名贵,但中国的“三文鱼”这一称呼,在使用汉字的日本人看来,可能会产生严重的误会,以为是“一文不值”即“不值钱”的鱼。因为在日语里,把“不值一文”“毫无价值”的东西,说成是“三文不值”。例如,“三文杂志”——没有价值的杂志,无聊的杂志;“三文小说”——低级小说;“三文文士”——无聊文人,等等。日本人从“三文”二字,联想的是“不值钱”和“低级”。呜呼!
中日两国自古共用汉字,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然而,同样的汉字、同样的词,有时两国含义却不同,对此我们只能承认是文化差异,而别无他法。奈何,奈何?!于是乎,有人把“三文鱼”写作“撒蒙鱼”或“萨门鱼”,但这样一来,大家又不知这是什么鱼?以为是什么新品种。其实就是“三文鱼”,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
《光明日报》( 2022年09月21日16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